《这么多年》微阳

58、二十一

　　纪林没锁门，只是在床上躺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说实在的，和齐悦在一起这么久了，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没有红脸过，今天只开了句玩笑齐悦便对自己冷脸，这一点纪林真的接受不了。

　　纪林想了一下，下定结论是自己忘了本分，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最近对齐悦干预太多，也想起齐悦面对他是总会露出疲惫。

　　其实齐悦都对自己够好了，他却还要奢求更多，是不是有点贪心不足了？

　　从厨房传来的炒菜香不禁让纪林怀念起过去的温暖生活，齐悦的一颦一笑，对自己说过的话，都显得那么的清晰，今天才知道，原来齐悦不会一直都温柔。

　　或许自己应该更谨慎一点，别再触齐悦的逆鳞了。

　　这么做了决定，纪林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正要起身去厨房帮忙，齐悦却进了房间。

　　纪林想冲齐悦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可是发现嘴角根本弯不起来，明明自己刚刚决定了，可是为什么在看见齐悦之后又委屈上了，这不应该啊。

　　“还生气呢？”齐悦坐在纪林身边，看着纪林问。

　　“没。”

　　“对不起。”齐悦先道了歉，“今天开庭的时候有点不顺利，我就……”

　　“是我该道歉的，我以后不会那么说话了……”也不会再去干预你，还会把你的空间还给你。纪林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嘴唇便被齐悦咬住了，然后是个热情的湿吻，纪林渐渐迷失了方向，沉迷在这个吻里。

　　纪林最大的优点便是有记性，之前犯过的错误绝对不会再去犯第二次，所以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晚上睡觉纪林不再过来缠齐悦絮絮叨叨的说话；上下班的路上纪林会一直盯着窗外，齐悦问什么就答什么，不像以前还问齐悦今天要不要出庭或者嘱咐他工作不要太累；有时候饭菜不合胃口就干脆不吃根本不提意见。纪林不会再去问他和谁去吃饭，也不会关心他出去应酬的时候几点回家，更不会在他工作时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齐悦一时间自由了下来，干起工作也变得得心应手，虽然会觉得哪里空落落的不大对劲儿，但繁忙的工作让他无暇去顾及恋人出现的小小情绪波动，满脑子都是麻烦的当事人和家长里短或错综复杂的案情，想着等纪林气消了也就算了。

　　总算忙完了这一阵，齐悦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好几个周末没有和纪林一起过了。往往有时候早上订好了去哪里逛逛，便会在出发之前被叫去律所加班；或者忙了一周，齐悦确实累了，他更愿意窝在家里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去想。而纪林却不愿意这样，似乎在避免相处似的出去和朋友玩。他们的家也只是变成了齐悦下班留宿的地方，他和纪林之间，互动渐渐变得少了，也不似最初的甜蜜。

　　齐悦本没想让事情演变成这样，可感情就在他不经意之间变冷了，齐悦开始自我反思。

　　好不容易又到了周末，齐悦早早的就醒了，像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饭就坐在书桌前写报告顺便等纪林睡醒，两个人一起吃饭，如果有机会再好好谈一谈。

　　可能是敲键盘的声音绕了纪林的梦，没用多久，纪林也醒了，揉着眼睛去刷牙洗脸，连句早安都没问候。

　　齐悦耸肩笑笑，黯然的想他们这样真的已经很久了。纪林的话变少了，人也瘦了些，自己却被灭顶的工作掩埋，从未在意过。

　　齐悦起身去厨房把早饭又热了一下端到饭桌上，纪林闷声不吭的吃着，什么也不说。

　　“纪林。”齐悦只好先开口叫了纪林一声。

　　“嗯？”纪林抬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今天有什么安排？”

　　“和小六子他们去玩滑板，你还要加班吗？”

　　“没。”

　　“那你就在家里休息吧，我不会回来太晚的。”纪林喝完了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便回卧室换衣服了。

　　关紧了房门，没和齐悦在同一个空间，纪林这才感觉到放松。

　　他真的不想这样，可是看见齐悦倒是很享受这段时间的生活他就不得不这么去做。

　　不去管，不去问，让齐悦有自己的空间。

　　这不属于生闷气也不是故意去晾着齐悦，他本来之前就该这么做，只是一时间因为齐悦对他的好忘了该有的本分，仅此而已。

　　做了一次深呼吸，忘掉自己营造出来的不愉悦，便到衣柜里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纪林换上一件宽大的T恤加一件外套，刚把睡裤脱了准备穿牛仔裤，齐悦就推开了门。

　　他没进屋，倚在门框上看着纪林。

　　纪林只看了齐悦一眼，套好裤子，拿上包，便准备出门。

　　“我送你去吧。”齐悦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纪林笑笑，说：“没事，又不远，我坐地铁过去可能还更快些。”

　　齐悦没答应，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我送你去。”

　　纪林耸耸肩，懒得争辩，便到客厅等齐悦换衣服。

　　还是上次的那个地方，也还是上次的那些人，他们看见齐悦先是一愣，随后就自然的打了招呼。

　　这次齐悦没上场，只是坐在一旁看他们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还去给他们买水，又给纪林准备了毛巾。

　　小六子看见这些故意撞了一下纪林肩膀，低声说：“你家律师哥哥不还一样体贴嘛，这样你还生什么气？”

　　纪林不愿意争辩，低声说了个“滚”字，没好气的从齐悦手里把毛巾抢了过来。

　　两个人回了家，纪林钻进浴室冲凉，等出来的时候，齐悦已经做好了蛋炒饭在餐桌前等他。

　　纪林用干毛巾擦头发，齐悦走过去把纪林按在沙发坐好，自己则绕到他后面拿过了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倒是纪林先开了口：“齐悦……”

　　“嗯？”

　　“你今天怎么有空了？”

　　“忙完了。”

　　“哦。”得到了这个回答，纪林又闭了嘴。

　　“你还生我气呢？”

　　“没有。”纪林否认道。这哪里算生气，只不过就是把原来的空间还给齐悦而已，自己不干预也不问，这样挺好的，而且还省心。

　　“笨蛋。”齐悦把带着潮气的毛巾整整齐齐的叠好搭在沙发扶手上，坐到纪林身边，然后把他揽在自己的怀里，说：“你这样不是生气是什么？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别别扭扭的。”

　　“哪里有。”纪林嘴犟的继续否认，可齐悦的嘴唇却已经凑到了他的脖子那里轻轻的蹭着，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他突然觉得齐悦有点讨厌，除了这样都不用再去费脑子想别的办法就试图把他搞定。

　　齐悦没再说话，只是沿着纪林脖子一路吻上去，最终含住他的耳垂，牙齿隔着嘴唇轻轻咬着。

　　纪林被齐悦弄得很痒痒，想用手搪开却也被齐悦抓住了，十指交叉那么握着。

　　“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故意去让你吃醋，也不该和你发脾气，更不该因为工作忙而去忽略你。”齐悦认真的在纪林耳边道着歉，“我保证就这一次了，真的。”

　　纪林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着的手，戴在无名指上的情侣对戒闪着银白色的光，齐悦均匀的呼吸就在耳边听得很真切，像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可纪林终究只是问了一句：“齐悦，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特别累？”

　　“……”齐悦万万没有想到纪林会问出这种话，听见后便愣了一下，等他想说没有的时候，纪林已经从他怀里离开，走到餐桌那边去吃饭。

　　齐悦炒的饭也是很好吃的，纪林却吃得有点心酸，味道都没尝出来。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总是会让别人觉得有负担的人，在那次从齐悦嘴里说出那种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像齐悦脾气那么好的人都觉得他很烦了，别说其他人了。他也懂了高永安当时为什么总会不耐烦的跟他争吵，以前还总觉得上段感情的失败是两个人的事，现在他才明白，一切的罪过都是自己的。

　　齐悦没有过来，他对面的那盘炒饭连热气都不飘了，纪林吃了几口便失了胃口，扯过张纸巾擦擦嘴便离开餐桌。

　　还没走到卧室却被齐悦从后面抱住了。

　　纪林试着挣了两下，却没挣开，因为齐悦用的力气很大。

　　纪林索性不动，这时齐悦却说话了：“笨蛋，你到底在瞎想什么？谁会觉得和你在一起很累，我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总想逗逗你，看你上当或者被我绕进圈子里就特别开心。还有看见你喜欢吃我做的饭，别提心里多安慰了。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一辈子这样该多好，我就宠你，你想怎么样都行。以为你吃醋就是喜欢我的表现，结果却算错了。我情绪不对不该冲你发脾气，还有……”还有……还有什么齐悦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傻傻的继续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纪林才缓缓的开口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说话间，齐悦举起了左手到纪林眼前，说：“你看你给我的戒指我一直都戴着，他们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都说我有对象了。在海南的时候就想逗逗你，没想到你还真当真了。你不知道我看见小徐对你特别好的时候，心里还挺难受的。可后来发现你那么迟钝什么都意识不到，我就没吱声，其实，其实我也受不了你和别人走得太近。”

　　“是，这次是我自作自受，前段时间也确实忙的焦头烂额的，什么都没空理，现在反应过来你还在生气，我就特别后悔。”

　　“真的？”纪林又问了一遍。

　　“真的。”

　　“笨蛋……”这次轮到纪林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转过身，抱着齐悦，嘴角扯出了一抹笑。他发现齐悦着急的时候也挺有意思，本来那么淡定会说的人，一旦笨嘴拙舌道歉却很可爱。

　　“我都跟你求婚了，怎么会真的和你生气呢？”纪林突然想起了过去齐悦收到戒指的时候开得玩笑，便也顺嘴说了出来。看见齐悦笑了，纪林继续说：“我也觉得是我不好，给你太大压力了，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