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17、十四

　　休息完，苏岑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到处飞来飞去的赶通告，无暇想及其他。

　　从新年到春节，是艺人最忙碌的时候，各种娱乐节目像是广撒网一般的召唤艺人广泛参与，于是那些半生不熟、新人大牌什么的全都凑在一起。

　　苏岑没得挑，因为公司一股脑给他排了很多约，从南到北，各个晚会挨场的唱，他只有刚出道那两年参加了很多这样的节目，但也从没这么忙过。到后来他红了，就只挑些比较对胃口的拼盘演唱会，没料想到现在又要回到从前，苏岑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平衡。他自顾不暇，更别提去和高永安保持联系了，他就是这种人，有什么不顺利的也不爱说，反倒是都记在心里等一切都完成了再来慢慢沉淀。

　　不过好在苏岑脾气好，就这么任公司摆布，可是Lily心疼苏岑在电话跟Rosie发了好几次飙。她亲眼看着苏岑每天在赶完通告在车上和飞机上补眠，每到一处都要迅速适应，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上镜倒是好看了，可每每化妆都要用厚重的粉底盖黑眼圈，脸上扑的粉也越来越厚，精神差，还得强挺着看台本、参加彩排，可能这种车轮战，换一个人都坚持不下来。到了苏岑这样的地位，根本没必要这么卖命。

　　其实这些也还算好的，最主要的是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兰迪，兰迪的通告没有苏岑多，而且质量又好，苏岑的那些简直像在拣兰迪不上的那些，兰迪甚至还抢白苏岑说：“谁让你拿了金曲奖，得奖不就得当典范嘛！”

　　自从金曲奖之后，兰迪看苏岑更有气了，可毕竟他出名苏岑也是有一定功劳的，现在媒体又手眼通天的，他不大敢在媒体面前胡说造次，更何况现在他是攒人气阶段，必须摆出好姿态，总出负面新闻对他的长期发展没好处。不过还好，苏岑总能帮他垫背，有靠山就是不一样，能让舆论的风向标指向他人，而苏岑是孤军奋战，少了撑腰的人。

　　苏岑在结束工作之后，回到G市就病了，他坚持不肯住院，只苦了Lily每天送他去医院输液，折腾的两个人谁也没过好年。等苏岑病好了，已是正月初十，于是又被电视台叫去录元宵晚会。

　　结束了春节期间的所有通告，苏岑觉得自己体能在变差，嗓子也不如以前清透，得空闲着就直直的发愣什么也不去想，更别提写歌了。罗璟在他回G市之后私下里找过他很多次，苏岑都叫Lily帮忙找借口打发了，他知道罗璟的用意，只是一直在逃避。相反高永安就显得淡定很多，从未主动联系他，可能也是那天的谈话在一定程度上伤害到了高永安，可是想起来高永安抓他手时的决绝，他觉得高永安应该不会因此讨厌他。

　　过了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新一年的工作开始进入正轨，苏岑拿到了他的年度计划之后差点揉碎了那张纸，他这次没再犹豫，直接去找了Rosie，把纸单拍在她的办公桌上，声音不大，但不怒自威，这架势倒是吓了Rosie一跳。

　　苏岑说：“Rosie姐，公司这是给我断后路呢吧？”

　　“Candy，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Rosie姐，我很冷静了。给我那么多通告就算了，毕竟我也拿到钱了，但是这个年度计划是什么意思？嫌我专辑出得太多还是给公司赚得钱不够？让我去拍电视剧，也不看看我会不会演？”

　　Rosie知道苏岑的年度计划，因为这是公司经过开会讨论并发给签约艺人的。老总提议让苏岑演戏，先不拍电影，找几个小制作的电视剧拍拍练演技，还说苏岑得了金曲奖不必要再在音乐上努力了，专辑什么的出不出都行。他还特意嘱咐Rosie要带好兰迪，给兰迪找些好制作人写歌，比如罗璟，他既然能捧红苏岑就也能捧红兰迪，然后找好剧本拍电影，刚出道的偶像剧叫好又叫座，说明兰迪在演戏方面还是有一定发展的。老总的意图很明显，Rosie也争取过，但他只是说：“公司要培养全面艺人，像Candy这种慢慢就会被层出不穷的新人甩在后面，我这么做绝对是为Candy好。”一句话堵得Rosie没话说，她也是有苦难言，老总栽培自己的外甥在所难免，可是他这么做无非是在毁苏岑，毁掉他们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一个优质艺人。

　　Rosie不是没想到兰迪的作用，这孩子天赋好，有傲气，但是她不愿去相信兰迪用下作的手法害苏岑来抬高自己。

　　苏岑终于爆发了，Rosie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苏岑解释，只能安抚他道：“拍剧也很好啊，全面发展，你知道一直都有导演给你递本子的，只是你从来都是拒绝，我十分想不明白，可你说不拍就不拍，公司也有尊重你意见。而且通告多博人气，你要知道咱们公司很多艺人想上通告都没人找……”

　　苏岑一听火更大了，“我只想简单一点，而且我是要是想拍的话早就去拍了，何必等到现在？Rosie姐你这么说就好像我耍大牌一样，可是我到底是不是这样人你还不了解吗？你看那么多工作，我什么时候说了一句不是，不也都唱下来了吗？只是这个拍片我不能接受，还有没有专辑计划是什么意思？”

　　“Candy，你就是太固执了，浪费了很多机会，你看现在哪个艺人不是好几栖一起发展？实在不懂你在坚持什么。”Rosie闭口不谈专辑的事，只是一味的想劝苏岑去拍戏。

　　苏岑听见这话，觉得再多的争辩已经没什么用了，他只好说：“算了，不说了，如果这样的话，就别让公司给我排工作了，剧我是不会接的。我想休一段时间，就跟金曲奖之前约好的一样，因为我实在太累了。”

　　苏岑说完便离开了Rosie的办公室，自己开车回家去了。

　　到了家门口，苏岑突然间很想和高永安聊聊天，便又把车挑头往高永安家开去，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高永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自从和苏岑钓完鱼回家，高永安就一直在反思。他觉得自己其实挺傻的，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原来是朋友，现在还是朋友，中间虽发生了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他尽量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单纯的朋友似的相处就简单多了，不用整日想着那个人过得好不好，不用花心思逗那个人开心，更不用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琐事而斗嘴吵架。以后可以约着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再简单不过了。

　　不过那天之后，苏岑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跟他联系，要不是他频繁的能在电视上的娱乐节目上看见苏岑，高永安都以为苏岑只不过是以朋友相处这个借口来摆脱他。高永安也没有主动跟苏岑联系，一是苏岑现在很忙，二是高永安实在不喜欢用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人家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他实在没必要上赶着去讨好。

　　心里虽然别扭的告诫自己别总去想苏岑，可还是忍不住总去关注他。小年夜那天，高永安下了包速冻饺子倒了半碗醋边吃边看地方台的春节晚会，据说这里面有苏岑。高永安想不通现在苏岑怎么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类节目里，一堆没什么档次的一曲成名歌手聚在一起不厌其烦的唱着他们的成名曲，观众也乐悠悠的看，显得苏岑现在特廉价。后来又想到苏岑说自己工作不顺，高永安咬着筷子头心想，估计这也算是其中不顺的原因之一吧。

　　直到昨晚播出的元宵节晚会，高永安从电视里再看见苏岑，苏岑明显瘦了，一如既往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和其他艺人一起唱喜气洋洋的歌，可是高永安恍惚了一阵，总觉得那不是苏岑，他印象中的苏岑就该站在大舞台上，那里只有他，聚光灯笼罩他，万人合唱。又回想之前他看过苏岑的每场表演，是没了过去的精气神还是失去了他本身的气质，高永安分不清。

　　门铃响的时候，高永安正窝在沙发里边抽烟边翻朋友出的摄影集，而音响中播的是苏岑的精选集《逆流而上》，高永安听见门铃声马上趿拉着拖鞋叼着烟去开门，看见是苏岑，嘴巴烟险些掉了，脸也红了，磕磕巴巴的说：“苏，苏岑，你怎么来了？”

　　“啊，没什么，刚忙完，就来看看你。”

　　“快进来。”高永安让出跟过道，苏岑也没客气进门换好拖鞋，先入眼的竟是窗明几净的房间，苏岑愣了一下，打趣道：“你家原来长成这个样子啊？”

　　高永安嘿嘿一笑，顺手带上门，说：“后来我一直都有找人帮忙整理房间，只不过你很久没来了。对了，要喝点什么茶？”

　　“绿茶吧，最近上火了。诶？你在听我的歌啊？”苏岑这才听到音响中放着的歌，也明白了高永安看见他为什么表现的那么紧张。

　　“好，你坐下等等。”高永安想去关了音乐，却被苏岑阻止了。高永安不安的看了两眼苏岑，见苏岑脸上没什么变化，便悻悻的去泡茶了。

　　高永安端了茶水出来，见苏岑正在看他之前翻的摄影集，听见声响才抬起头来，笑着把摄影集又放回茶几上，高永安坐在苏岑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紧张，直到苏岑说开口说：“感觉好久都没见你了。”的时候，高永安才略有放松。

　　“我可是一直都有看见你。”

　　“嗯？”

　　趁苏岑迟疑的功夫，连忙解释道：“你最近也出现在太多节目里了，只要一打开电视就能看见你。”生怕苏岑看出自己好像特意去关注他一样。

　　“没办法，要变成空中飞人了，真的很累。”苏岑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呆了一会儿，这种放松的状态，一般只有在家里才会有，而在高永安身边也有种说不出的安定感。

　　高永安看见苏岑的面色确实憔悴了很多，不免有些心疼，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我就闲了……”苏岑淡然的说。“我把自己雪藏了。”

　　“嗯？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