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18、十五

　　听苏岑说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高永安也有些怒意，他猛地想起那次和兰迪一起吃饭，兰迪跟他说：“我是本着百分百能红起来的信心才进娱乐圈的，苏岑其实不算什么。”当时高永安听完只当是这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戏言，并没有说什么，现在倒是觉得兰迪如果没有那金刚钻也不会说出那种话，不过苏岑也太流年不利了吧。

　　“我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歇歇，金曲奖之前公司让我停工作我还有点不舍或者想不开什么的，现在就可以放松一下了，我觉得我都已经刀枪不入了。”苏岑如是说。

　　“歇歇也好，不过你们公司这么做，不会得不偿失吗？”

　　“现在他们比较看重的应该是利益，专辑再怎么卖，也没有拍剧赚钱，现在的很多艺人也是，唱歌的去演戏，演戏的去唱歌，全面发展，金钱滚滚来。我也爱钱啊，但是总怕砸了自己招牌招人骂，红得不容易，但是要变黑却很容易，何必把自己弄到万劫不复呢？曾经做错了一件事，现在不想再错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还是清楚的。他们告诉我很多混圈子的技巧，可是我还是参悟不透，我知道的只是尽量低调点儿，烦恼也会随着少了。”苏岑一股脑说了很多，最后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呵呵，跟你说完心情好多了，Lily就说我喜欢把事儿憋在心里不爱说，但是身处这个环境，说多了就是别人的话柄，所以尽量少说为好。”

　　苏岑说话间嘴角也划出了漂亮的弧度，高永安见了，差点又吻了上去，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和苏岑有一道不能逾越的君子协议。高永安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最后高永安只好尴尬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不安，又险些呛到，咳了两声才压住。

　　苏岑也察觉到不知不觉空气中暗涌的情愫，马上转移了话题，拿起那边摄影集说：“这些照片都很美，还有吗？借我一些，我回去看看。”

　　“好好。”高永安迫不及待的去书房找摄影集，倒像是有种出逃的意味，苏岑又笑了笑，眼睛却不自觉的又瞄向了电视那边，那张照片还静静的摆在那里，照片中的那两个人笑得很美好。高永安心中也应该有个忘不掉的人吧？既然这样，又何苦对自己显露那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呢？看来说了做朋友，还是没选错路。

　　有时候苏岑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当高永安拿出几本自认为很不错的册子交给苏岑的时候，没料到苏岑却打听起他的情事来：“高永安，说说你吧，我记得你说过，你也经历过美好的爱情的。”

　　高永安被苏岑的问题问了一愣，脸色也变了，这个人明知道他的心，还要打听这些，实在令人懊恼。高永安看见苏岑的目光又飘向了电视那边，这才发现那张他和纪林的合影竟然又忘记收起来，便暗自懊恼起来，都忘了苏岑的问题，还是苏岑开口提醒他说：“还记得去年我拍广告的时候，你告诉我爱情的滋味的时候，我问过你，你还答你经历过呢！”

　　“哦，那个啊……其实也没什么了。”高永安红着脸打马虎眼，希望敷衍过去，没想到苏岑却起身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照片说：“就是这个年轻人吧？我第一次来就看见这张照片，他很活泼的样子。”

　　“嗯……”

　　“怎么就分了呢？”苏岑也有样学样的问起了高永安。

　　高永安不知该如何跟现在对他有想法的人谈过去式，可是不说又显得自己好像还念旧一样，于是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特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感情淡了，没共同语言了，也就散了。”

　　“哦？那你们在一起几年。”苏岑彻底好奇了，相比于他，这点儿原因根本不算是原因吧？

　　“七年。”

　　“你们真久！”苏岑淡淡的说。

　　“或许吧……”高永安站起身，走到电视机前面，把那张照片扣在柜子上，希望苏岑不要再来纠结这个问题。

　　“呵……”看见高永安的表现，苏岑突然笑了，“看咱们，就是两个受伤的男人在互相安慰。”

　　“是你提起来的。”高永安走到窗边点了根烟，也不急着吸，就任其那么燃着，很快房间里就充盈着烟草的味道，他挺忐忑的，一部分因为纪林，一部分因为苏岑。即使自己绝情的不再与纪林联系，但难以否认的是，他的心里还为纪林留了一点点小地方，专门用来保存那些算是美好的记忆，想彻底抛弃旧事，也没有可能。而苏岑却是他新的向往，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只能坚守，但不管怎样，至少他一点点靠近苏岑，苏岑也没防备的跟他讲心事，不知道时间久了，等苏岑抛去旧事，可不可以在他心里也占有那么一块地方。

　　随后，苏岑真的如他所说的单方面停了工作，最开始一个月公司认为他在赌气，也没找人劝，觉得他想通了就会回来，毕竟暂时他的通告并不多，缺席了找人临时补上就好。可到了4月天气好，正是艺人们活跃的时候，苏岑却跟凭空消失一般怎么都联系不到，这下公司的高层才意识到，苏岑真的说到做到毫不含糊。而苏岑要与公司解约的消息也随之兴起。

　　苏岑其实只是停了原来的手机号和家里的座机号，新换的号码只有心腹助理Lily和晋升为苏岑第一好友的高永安知道，苏岑去国外度假散心回来后，心情不错，令他烦恼不堪的事也全然搁置脑后，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唯一苦恼的是Lily，三天两头的被公司传唤，Rosie和高层都给了她很大的压力，作为苏岑的助理，没起到劝解的作用，反倒纵容艺人，着实不该。

　　Lily没办法，只能跟苏岑诉苦，苏岑却说：“你只说不知道就好了，不要管他们，被辞退的话，就由我来给你开薪水。”Lily哭笑不得，苏岑说的倒是轻松，可精神压力哪能用金钱来弥补，最后没法，也只能跟Rosie出卖苏岑，透漏苏岑的新号码。

　　苏岑接到Rosie电话也没太过惊讶，反倒是约Rosie在他家对面的咖啡店见面。

　　这天苏岑穿着很随意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到咖啡店的时候，Rosie已经等在那里。

　　在苏岑落座之后，Rosie没含糊，直截了当的就问苏岑：“Candy，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啊？最开始你们不就这么跟我说，停止演艺活动啊，现在只不过是执行当初的命令而已。”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这不是赌气吗？”

　　“Rosie姐，我真没有赌气。其实高层的意思我是懂的，他们要栽培兰迪，然后顺便打压我。我见兰迪第一次他就跟我说要超越我，他有野心也有条件，我该给他让路不就是了？这些我都没所谓，因为我已经达到了我最初的目的，现在就是退出我也没有意见。”

　　“Candy，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是认真的，Rosie姐，我记得我的合约还有差不多一年半，这段时间我不会提解约，也不会要求公司给我出专辑什么的，更不会去签别的公司，你们这就当我淡出就好了。兰迪有野心有抱负，的确前途无量，我又固执又不服从安排，所以也没什么发展了。”苏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他签这个八年约的时候的坚定以及义无反顾，可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却已是心凉一片。

　　听苏岑这么说，Rosie到底慌张了，忙着劝他：“你要想清楚，可别说的那么武断。”

　　“我的确没想清楚，但绝不是随便说的。当初拍广告、出《慢热》的时候，我曾经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可是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能超越过去的自己……”

　　“我就觉得你和罗璟分手之后就变了，他把原来的苏岑全都带走了，你现在很陌生。虽然之前我不是你经纪人，可是你当初是什么样，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苏岑，你不该这样。”

　　Rosie的这句话，就像触动了苏岑的命门，他不能否认Rosie的话，但是罗璟并非主要原因，他只是没来由的产生一种倦意，与任何人无关。

　　“Candy，我承认我态度不好，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就这么放弃大好的前途，真的。”Rosie突然间语气好了起来，与刚才的激烈态度截然相反，“其实还有个消息本不准备告诉你，但是既然都提到了罗璟，就一起告诉你好了……”

　　苏岑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只听Rosie说：“罗璟已经同意帮兰迪出新专辑了，专辑十首歌，他包办五首，并兼任制作人。”

　　苏岑发觉自己越来越猜不透罗璟这个人前不久还在缠他，后面就去培育新人，还是和他不合的那个，呵，罗璟还真有他的。

　　“随便他吧！”他们早已经渐行渐远，从他说和徐素素离婚的那天起，苏岑就觉得世上最难测的果然就是人心。苏岑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过。他甚至认为Rosie找他并非劝他回公司重新开始工作，而是让他离公司更远一点，直到消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