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他，在耽美剧本里焊死了柜门》青娅

11、第 11 章

　　沈屿就站在对面。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扭了扭脖子，朝江磊走来。那节奏缓慢、规律，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从容。他的目光，沉静得像深潭，却带着无形的重量，一寸寸碾过江磊紧绷的脸颊、颤抖的嘴唇，最后，牢牢锁住他颈间那片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脆弱皮肤。

　　就在这时，一滴冷汗，毫无征兆地，从他额角滚落。

　　它沿着他光洁的鬓角滑下，带着一种缓慢、粘稠的轨迹，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过他敏感的皮肤。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冰凉的湿意是如何蜿蜒而下，如同一条冰冷的蛇，滑过太阳穴，贴着耳廓，最终，悬停在他耳垂下方，欲坠未坠。

　　江磊的呼吸瞬间窒住。他不敢动，连眼睫都不敢颤动一下，生怕那微小的动作就会惊落那颗悬在刀尖上的汗珠。他能感觉到沈屿的目光，像实质的探针，精准地追踪着那滴汗的路径，最终定格在那点晶莹的、摇摇欲坠的水光上。

　　“父亲，你该回家了。”如果不是看到沈屿那把旧扳手，那真是一幅父慈子孝图，可惜江磊不是慈父，沈屿也不是什么孝子。

　　“沈同学，江叔叔还没吃饱了，而且这里好像并不需要扳手。”顾然挑了挑眉，“你说是吧，江叔叔。”

　　【警告！警告！沈屿黑化值上升，96.2%，请宿主采取补救措施】

　　？？？这是什么原因？系统你这次怎么不给黑化原因呢？你丫的，至少什么原因你得告诉啊。

　　【宿主，很抱歉告诉您，这个世界正处于高危阶段，把您送过来已经耗尽系统力量，系统需要暂时休眠。祝宿主生活愉快，早日完成任务】

　　不是，不是，系统你就这么没有良心吗？你就真的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系统！系统！！系统！！！天杀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骗进来杀吗？

　　面对沈屿的扳手威胁和顾燃的邀约，江磊选择跟着沈屿走，要吃的还是要命，江磊还是分得清，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刚好江磊就是这样的俊杰。

　　至从那次两人一起回家后，沈屿就没有任何语言交流。江磊不在像沈屿记忆那样天天喝酒，夜不归宿，反而一反常态地在家做饭。可惜江磊没什么做饭天赋。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像是蛋白质过度焦化的哀鸣，混合着某种可疑酱料的甜腻，还有生葱被遗忘在角落的辛辣。缕缕青烟正从一口漆黑的平底锅里顽强地升腾，顽强地试图融入同样被熏得有些模糊的顶灯光晕里。沈屿循着动静走到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脚步钉在原地。

　　江磊正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心。

　　他高大的身形在不算宽敞的厨房里显得有些逼仄，袖子胡乱卷到手肘以上，露出线条紧实、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小臂和手腕——那手腕的骨骼线条利落得惊人，此刻却因为用力攥着一把……呃，可能是锅铲的东西而青筋微凸。

　　关键在那张脸上。

　　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户，恰好打在他侧脸上。古铜色的皮肤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沿着他深刻如雕塑般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方那片被汗水濡湿的阴影里。几缕粗硬的、汗湿的黑色短发不服帖地黏在饱满的额角，甚至有一片翠绿的香菜叶子，极其荒谬又极具视觉冲击力地粘在他凌厉的眉骨上方，像给一幅野性十足的油画添了笔荒诞的注脚。

　　他的眉头紧锁，拧成一个不耐烦的川字，破坏了他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反而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孩子气的暴躁和挫败。那双眸子，此刻正死死瞪着灶台上那口冒着诡异黑烟的平底锅，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茫然？浓密的睫毛上甚至挂着几颗细小的油星，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

　　饱满的、天生殷红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似乎在和锅里那块焦黑的不明物体进行一场无声的、你死我活的角力，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惊心动魄——一种被烟火气熏染、被厨房蹂躏后，反而更加鲜活、更具冲击力的艳丽。汗水、油渍、眉骨上的香菜叶，这些狼狈的细节非但没有折损他的俊美，反而像给猛兽添了伤疤，激发出一种原始而危险的魅力，混合着食物的焦糊味，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让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

　　“c！” 一声低沉沙哑的咒骂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烦躁。他泄愤似的用手里扭曲变形的“武器”狠狠戳向那块顽强的焦炭，动作粗鲁又带着点笨拙的可爱。

　　沈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过他汗湿的脖颈，那里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又顺着他因为用力而贲张的小臂肌肉线条，落到他骨节分明、此刻却沾满酱料和焦黑碎屑的大手上。那双手，肤色是冷调的白，近乎半透明，薄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蜿蜒如神秘的溪流，平添几分脆弱易碎的精致感，却对着一口小小的锅束手无策。

　　就是现在。

　　沈屿无声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被眼前景象撩拨起的、不合时宜的悸动。他迈步走进这片“战区”，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自己都未觉察的温柔：“我来吧。”

　　江磊猛地回头，汗湿的额发甩开，露出完整的面容。夕阳的金辉落进他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眼底的暴躁和茫然尚未完全褪去，像一头在陷阱里挣扎的、美丽的困兽。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悬停在鼻尖，欲坠未坠。

　　“你？” 江磊的嗓音因为刚才的“战斗”而更加沙哑，带着浓浓的怀疑和不耐，眉头皱得更紧，眉骨上那片香菜叶也跟着抖了抖。

　　沈屿没说话，只是平静地伸出手。目标明确——不是江磊手里的“凶器”，而是他紧握锅铲的那只手腕。

　　指尖触碰到江磊腕部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江磊的皮肤带着运动后的灼热，汗湿黏腻，腕骨坚硬得像岩石。沈屿的指尖则微凉干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厨房里的焦糊味、油烟味，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掌控意味的触碰驱散了些许。沈屿能清晰地感受到江磊手腕上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带着未平息的躁动。

　　江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和沈屿平静却不容置疑的态度镇住了，眼神里的暴躁被一丝错愕取代。他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沈屿顺势接过了那柄饱经摧残的锅铲，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接过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物品，而非从一头艳丽又暴躁的猛兽爪下取走玩具。他的手指擦过江磊沾着酱汁的指关节，留下一点微凉的触感。

　　“去洗把脸，擦擦汗。” 沈屿的声音依旧平稳，目光却落在江磊眉骨上那片倔强的香菜叶，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移开，专注地看向那口灾难现场的中心，“这里交给我。”

　　沈屿利落地关掉疯狂冒烟的灶火，动作娴熟而精准，带着一种与江磊方才的笨拙慌乱截然相反的、游刃有余的掌控感。他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清理焦黑的“战场遗迹”，检查幸存的食材，动作快而不乱，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厨房交响曲。

　　江磊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僵硬。他抬手，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指尖触到眉骨上那片碍事的叶子，愣了一下，随即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狠狠将它拂掉。他看着沈屿在狼藉中迅速开辟出干净利落的操作空间，那专注沉稳的侧影与方才自己手忙脚乱的景象形成惨烈对比。

　　厨房里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和混乱感，正被一种新的、带着食物清香的秩序感迅速取代。而江磊，这位艳丽的厨房杀手，带着一身汗湿和未散的暴躁余韵，像一尊被硝烟熏染过的、价值连城的战损艺术品，被“缴了械”，暂时“驱逐”出了他的战场。他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目光复杂地盯着沈屿忙碌的背影，那眼神里，挫败未消，却又隐隐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被驯服般的依赖和……审视。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渐渐升腾起的、真正诱人的食物香气，还有某种无声流转的、更加微妙而灼热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