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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番外 ...

  •   法斯文回来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大厅里只亮着几盏壁灯,光线柔和。簪冰春独自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
      法斯文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意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身影。他没出声,只是脱下沉重的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然后径直走过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从后面将簪冰春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汲取着她身上熟悉温暖的气息。
      簪冰春敲键盘的动作停了。她微微侧过头,脸颊蹭到他的头发,声音带着刚回神的轻柔:“回来了?饿不饿?”她试图从他怀里转过来,“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法斯文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不让她起身,脸埋在她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疲惫的慵懒:“没事,我自己去弄点就行。你去睡觉吧,这么晚了。”
      簪冰春被他箍着动不了,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没事,我不困。”她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带着点小刺,“困了我还等你干什么?自以为是。” 这话听着像埋怨,却又分明是等他回来的证据。
      法斯文低低地笑起来,胸膛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给簪冰春。他终于松开手臂,让她站起来。簪冰春没看他,径直就往厨房方向走。
      法斯文看着她纤细却利落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是:“不好意思,刚回家,老婆吵着要给我做饭。” 发完,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人却没动,目光追着厨房的方向。
      手机屏幕很快亮起,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乔什文秒评:“?你们怎么知道我家黛妃晚上抱着我睡的?” 炫耀感溢出屏幕。
      塞梨紧随其后:“你和乔什文很装。” 一针见血。
      随权回复乔什文:“老乔,抱着睡不是常规操作吗?” 接着又单独评论法斯文:“斯哥,吃个饭吃出优越感了?” 吐槽精准。
      塞梨回复随权:“一群装货,还不如我拍戏的男主。” 女王式鄙视。
      孙偏隐加入:“笑死我了随权,丢人现眼。” 看热闹不嫌事大。
      随权立刻回怼孙偏隐:“?不是小梨?” 试图转移火力。
      南宫冒泡:“我老婆怕我冬天冷给我织围巾。” 低调秀恩爱。
      时肯精准拆台:“南宫我不想拆穿你,但是对不住了,你那个围巾是你老婆和我老婆一块织给对方的,但是你老婆织错了,送给你了。”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
      南宫回复时肯:“?” 震惊加茫然。
      众人集体回复:“笑死我了。” 整齐划一。
      法斯文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活宝的评论,厨房那边传来簪冰春的声音:“法斯文,快点来!” 语气带着点催促。
      法斯文立刻放下手机,起身走向餐厅。餐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簪冰春正站在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拧开盖子。
      法斯文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那瓶熟悉的酸奶,脸上露出笑容,语气带着点怀念:“还喜欢喝这个?” 他记得很清楚。
      簪冰春点点头,走到餐桌旁,把酸奶放在自己这边,很自然地接话:“因为你当时抢随权的酸奶,给我喝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法斯文拿起筷子,低头吃面,想起旧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簪冰春没再说话,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安静地看着。
      法斯文很快吃完了面,汤汁都没剩。他自己端起碗走向厨房的水槽,拧开水龙头,动作利落地刷洗干净。簪冰春见他收拾好,便起身上楼。
      法斯文擦干手,也跟着上楼。推开卧室门,看到浴室的灯亮着,里面传来水声。簪冰春已经给他放好了洗澡水。她正靠在卧室的床头,手里拿着本书翻着,等他。
      法斯文很快洗好澡出来。房门再次被推开,他手里拿着一条干燥的毛巾,随意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发梢的水珠滚落在他敞开的睡袍领口。
      簪冰春放下书,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提醒道:“吹头发,吹完就睡觉了。” 语气带着点不容商量的意味。
      法斯文“嗯”了一声,走到柜子前拿出吹风机。他对着镜子,动作有些粗犷,热风呼呼地吹着,修长的手指在浓密的发间随意拨弄着,三两下就把头发吹了个半干。他关掉吹风机放回去,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和暖意。
      他侧过身,面对簪冰春躺好。卧室里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地勾勒着簪冰春安静的侧脸。法斯文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深沉的感慨:“没想到,”他顿了顿,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我们俩个,不仅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和你结婚之后……你倒是不再推开我了。”
      簪冰春也侧过身来,在昏暗的光线下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太深邃,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心头微悸。她抿了抿唇,移开视线片刻,才低声说,语气带着点别扭的坦诚:“现在对你说点以前的话……很矫情。” 她重新看向他,眼神清澈,“我说不出口。”
      法斯文完全明白她的意思。那些痛苦的、互相折磨的过往,那些推开又拉回的挣扎,那些她曾经无法宣之于口的恐惧和依赖……此刻的平静和相守,胜过千言万语的剖析。他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对不起”或者“我爱你”来佐证现在。他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声音低沉而安稳:“我知道。” 他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说出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了。” 然后,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房间瞬间陷入温暖的黑暗。“关灯睡觉。”
      某天,大厅的门被推开。秦淮岭站在门口,目光瞬间被沙发上的身影攫住。
      簪冰春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她一条腿随意地盘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垂落在地。腿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酸奶,白色的吸管被她用牙齿轻轻咬着,无意识地磨着。她那头标志性的、像熔融玫瑰混合了金粉般的长发,此刻被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落在她光洁的颈侧和脸颊旁。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姿态放松又专注,周身散发着一种居家的、慵懒的气息。
      秦淮岭的脚步顿在原地。眼前的景象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他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这是他高中时期,曾小心翼翼、隐秘地放在心尖上暗恋过的人。如今她就这么真实地坐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触手可及,却又隔着无法跨越的岁月和身份。一股强烈的、带着苦涩的困惑瞬间涌上秦淮岭心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的思绪:
      他到底搞不懂?
      簪冰春当年,不是最讨厌法斯文吗?讨厌到恨不得把他从眼前彻底清除。
      为什么?为什么最终陪她走完漫长人生路的人,不是他秦淮岭,也不是别人,偏偏是那个被她无数次推开的法斯文?
      所以?簪冰春……秦淮岭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试图从那平静的侧脸里挖掘出被时光掩埋的真相:
      你高中那会儿……真的讨厌他吗?
      如果不讨厌……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认知,那你为什么一次次推开他?推得那么狠,那么绝?那些冰冷的眼神,刻薄的话语,避之唯恐不及的举动……难道都是假的?
      就在秦淮岭被自己翻腾的思绪钉在原地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法斯文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一边整理着衬衫袖口,一边走下来,抬眼就看到了门口僵立的秦淮岭。
      “老秦,来了啊。” 法斯文的声音很随意,带着惯常的熟稔,打破了客厅里那层无形的凝滞。
      秦淮岭猛地回神,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他的目光飞快地从簪冰春身上扫过——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刚才那阵复杂的注视和内心的风暴都与她无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手机世界里。秦淮岭喉结滚动了一下,对着法斯文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斯哥。”
      法斯文径直朝他走过来,步伐沉稳。他在秦淮岭面前站定,开门见山,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利落:“上次我交代的事,你分下去让他们抓紧干。” 没有多余的字眼。
      秦淮岭立刻点头:“明白。” 回答干脆。
      法斯文紧接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到秦淮岭面前:“这是上次,你要的那个女生的档案袋。” 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递一份普通文件。
      秦淮岭伸手接过那略显厚重的档案袋,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硬度。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补充道:“我之前……有私下调查过她一些基本情况。她家庭背景……太乱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提醒。
      法斯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了然:“我知道。” 显然,档案里的内容比他预想的可能更详尽,或者,他本就知道那些混乱。
      秦淮岭捏紧了手里的档案袋,边缘硌着他的掌心。他抬起头,再次飞快地看了一眼沙发方向——簪冰春终于动了一下,她放下手机,拿起腿上的酸奶瓶,又吸了一口,依旧没有看向他们这边。秦淮岭收回目光,对着法斯文说:“那……我先走了。” 语气带着告别的意味。
      法斯文颔首:“嗯。”
      秦淮岭转身,拉开门,迈步出去。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最后一次转过头,目光越过即将关闭的门缝,深深地、复杂地、带着所有未解的困惑和沉淀的旧日心绪,投向了沙发上那个玫瑰粉金色头发、咬着酸奶吸管的侧影——簪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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