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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斯文败类 ...

  •   凌晨十二点,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法文:接电话。
      簪冰春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几秒,慢慢走到窗边。夜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法文”两个字。
      她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
      “簪冰春?”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电流的质感,比平时更近,近得仿佛就贴在她耳边说话。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像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你晚上几点睡?”
      簪冰春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不固定,我经常失眠。”
      法斯文那边安静了一秒,随即传来一声轻咳,像是掩饰什么。“我哄你。”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几乎像是错觉。
      簪冰春愣住了,“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不对你好,你怎么回来上课?”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嚣张,“我快无聊死了,簪冰春,你只能让我欺负,让我打发时间。”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簪冰春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嗯。”她轻声回答。
      电话那头,法斯文似乎对这个回应很不满意。“就‘嗯’?没别的了?”
      簪冰春抿了抿唇,“你想听什么?”
      “比如——”他拖长了音调,“说你明天就回来上课,或者求我继续对你好点儿?”
      她几乎能想象他说这话时挑眉的样子,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一定闪着恶劣的光。
      “法斯文。”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你真的很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连声音都微微发颤。“行,算你厉害,我这辈子欠你的!”
      夜风渐凉,簪冰春却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挂了。”她低声说。
      “等等——”他急忙叫住她,语气难得带上一丝急切,“下个月我必须见到你。”
      不是询问,是通知。
      簪冰春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冷漠的表情。
      自从看望簪冰春回来之后,法斯文最近变的很不对劲。
      这是整个高三(3)班,乃至全校师生都察觉到的事实。
      ——他居然在笑。
      不是那种带着讥讽的冷笑,也不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笑容,而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卧槽,斯哥,你中邪了?”随权瞪大眼睛,看着法斯文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活像见了鬼。
      法斯文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破天荒地没骂他,反而心情颇好地回了一句:“滚。”
      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随权吓得一哆嗦,转头就拽住孙偏隐的袖子:“老孙!完了完了!斯哥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孙偏隐也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法斯文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估计是。”
      更诡异的是,法斯文居然开始对人和颜悦色了。
      早上,一个高一的小学弟慌慌张张地撞到他,手里的奶茶直接泼在了他那件限量版的Givenchy衬衫上。
      小学弟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道歉:“学、学长对不起!我赔您一件新的!”
      按照以往,法斯文绝对会直接拎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按墙上,不吓哭不算完。
      可这次——
      “没事。”法斯文随手掸了掸衬衫上的水渍,语气轻松,“下次看着点路。”
      说完,他甚至拍了拍小学弟的肩膀,转身走了。
      留下小学弟和周围一群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我靠……这是法斯文??”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他被夺舍了??”
      流言瞬间传遍整个学校。
      随权和孙偏隐作为法斯文的“贴身观察员”,更是觉得惊悚。
      “斯哥。”随权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你……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
      法斯文正低头摆弄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嗯。”
      “啥好事啊?分享一下呗?”随权不死心。
      法斯文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关你屁事?”
      虽然还是骂人,但语气明显比平时温和了八百倍。
      随权震惊地后退两步,转头就对孙偏隐喊:“完了!他绝对有问题!”
      孙偏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是……谈恋爱了?”
      “不可能!”随权斩钉截铁,“斯哥要是谈恋爱,我当场把教科书吃了!”
      话音刚落,法斯文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消息。
      簪冰春:三周后回学校。
      法斯文的嘴角瞬间上扬,手指飞快地打字:“几点?我去接你。”
      “簪冰春,你明天几点有空?”
      发完,他才意识到随权和孙偏隐正死死盯着他。
      “看什么看?”他挑眉。
      随权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指着他的手机:“斯哥……你刚才笑得好恶心……”
      法斯文眯了眯眼:“想死?”
      “不不不!”随权赶紧摆手,“我就是好奇……谁的消息啊?能让你乐成这样?”
      法斯文冷哼一声,没回答,但表情明显写着“关你屁事”。
      孙偏隐突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问:“该不会是……簪冰春要回来了吧?”
      法斯文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多管闲事。”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权倒吸一口冷气:“卧槽!真是因为她?!”
      法斯文懒得理他,起身往外走。
      随权不死心,追在后面喊:“斯哥!你不会真喜欢她吧?!”
      法斯文头也不回,竖起一根中指。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甚至破天荒地,在下午的班会上,主动帮学习委员发了作业本。
      “谢谢法同学。”学习委员推了推眼镜,一脸受宠若惊。
      法斯文“嗯”了一声,居然还补了一句:“不客气。”
      全班寂静。
      随权捂住心脏,一脸痛苦:“完了……我可能要见证历史了……”
      孙偏隐深沉点头:“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放学时,法斯文难得没立刻走,而是慢悠悠地收拾书包,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随权贱兮兮地凑过去:“斯哥~等谁呢?”
      法斯文踹他一脚:“滚。”
      随权嬉皮笑脸地躲开:“是不是等簪冰春的消息啊?”
      法斯文动作一顿,眼神危险地扫过来:“你活腻了?”
      随权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滚!”
      说完,他拽着孙偏隐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斯哥!加油啊!争取早日脱单!”
      法斯文骂了一句,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立刻点开——
      簪冰春:明天下午三点有空。
      法斯文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手指飞快地回复:“和我看电影。”
      发完,他拎起书包往外走,脚步轻快得不像话。
      ——所有人都知道。
      法斯文变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簪冰春要回来了。
      簪冰春站在电影院门口,冷风卷着落叶擦过她的裙摆。
      她很少穿裙子,但今天却破天荒地套了件白色长袖连衣裙,外面搭了件米色针织开衫。自来卷的中长发被风吹得有些毛躁,发尾微微翘起,像只炸毛的猫。
      “喂。”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下一秒,一只手臂从后面横过来,直接勾住她的脖子往后一带——
      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法斯文!”她皱眉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着戏谑的琥珀色眼睛。
      法斯文今天穿了件黑色卫衣,外搭深灰色大衣,衬得肩宽腿长。他低头看着她,嘴角挂着痞笑,手指故意揉了揉她炸毛的发顶:“等多久了?”
      簪冰春拍开他的手:“刚到。”
      法斯文哼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电影票:“走吧,开场了。”
      放映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簪冰春看了眼屏幕上的恐怖片海报,挑眉:“你不上课吗?”
      法斯文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伸展:“请假。”
      “哦。”
      电影开始,阴森的音效在空旷的影厅里回荡。法斯文侧眸瞥了眼身旁的人——
      簪冰春正专注地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还在反派跳出来时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失策了。
      法斯文暗自咬牙。他记得上次和文姒雅看恐怖片时,那女人开场三分钟就往他怀里钻。怎么轮到簪冰春,反倒成了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你怕吗?”他不死心地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问。
      簪冰春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怕。”
      “……哦。”
      沉默片刻,法斯文突然伸手去抓她的手:“那我怕。”
      簪冰春迅速抽回手:“你怕管我什么事?你最好别碰我。”
      “就牵一下。”
      “不行。”
      法斯文眯起眼,突然倾身逼近:“簪冰春,你故意的?”
      她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瞪他:“你才故意,选这种电影。”
      被戳穿心思的法斯文丝毫不慌,反而笑得更加恶劣:“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样?”
      簪冰春直接站起身,抱着爆米花就往最前排走。
      “喂!”法斯文愣了一秒,赶紧追过去,“你跑什么?”
      “离你远点。”她头也不回地坐到第一排正中间,把爆米花桶往旁边空位一放,明摆着不让他坐。
      法斯文气笑了,直接长腿一跨,硬是挤到她旁边的座位上:“这座位我买的,我想坐哪坐哪。”
      簪冰春往另一边挪了挪,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电影。
      法斯文盯着她绷紧的侧脸看了会儿,突然伸手抢过她的爆米花:“我的。”
      “还我。”
      “不给。”
      簪冰春转头瞪他,却见法斯文突然抓了把爆米花塞进她嘴里,笑得一脸得逞:
      “骗你的,吃吧。”
      她被塞了满嘴,鼓着腮帮子瞪他,像只生气的仓鼠。
      法斯文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傻不傻?”
      “啪!”
      簪冰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起身又要走。
      法斯文赶紧拽住她手腕:“行了行了,不闹了,好好看电影。”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确实老实了,才勉强坐回去。
      电影后半段,法斯文果然安分了许多。
      只是偶尔会借着递爆米花的动作,故意碰碰她的指尖。每次碰到,簪冰春都会迅速缩回手,他却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幼稚得要死。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的瞬间,法斯文一把拽住簪冰春的手腕。
      “我送你回医院。”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手指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簪冰春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压低:“不用,我自己回去。”
      法斯文眯起眼:“怎么,你怕被别人看见?还是什么?我这么见不得人?”
      她呼吸一滞,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昨晚她在病房里求了簪茹整整两个小时,才换来对方半信半疑的点头。
      “你突然要出门,是因为法家那小子?”簪茹当时冷着脸问。
      “不是!”她急得声音发抖,“我就是想透透气……”
      簪茹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勉强同意:“还有我答应你下个月回学校的事,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和他有来往,我是你姑姑!我不害你,你也不能害我。”
      想到这里,簪冰春往后退了一步:“法斯文,你回去吧。”
      法斯文突然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声音沙哑:“簪冰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烫得她心脏猛地一缩。
      做个了断吧。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像根救命稻草。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嗯。”
      法斯文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我讨厌你。”她继续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法斯文,我簪冰春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塞进他手里:“电影票的钱。如果不够偿还我亏欠你的,我下个月回学校再给你。”
      法斯文低头看着掌心的钱,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听得她后背发凉。
      “你好样的,簪冰春。”他慢慢收紧手指,纸币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我活该被你耍得团团转是吧?”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要是再缠着你,或者喜欢你——”
      “我就当栽倒你身上,我不叫法斯文!”
      说完,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簪冰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心慌。
      手抖。
      胸口像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踉跄着扶住墙,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粒塞进嘴里。
      药片苦得她舌尖发麻,但远不及心里那股尖锐的疼痛。
      她亲手推开了他。
      她必须这么做。
      可为什么……
      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远处,法斯文的背影早已看不见。
      就像她从未拥有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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