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寿司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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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多钟，陈汀从梦魇里抽离，摸了摸掌心，竟然都有了些汗。窗帘透过来一些朦胧的光亮，她缓缓地坐起来，靠着枕头上的抱枕。
才五点多，她还可以再睡一个多小时。
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抱着膝，整个人都在放空状态，没任何事可以想。
早上六点半多，她推开门，家里仍然空无一人。上次和陈秀华吵成那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说好听点识趣，说难听，谁知道她是不是住哪个情人家里。
她没有想到那天陈秀华的反应会是那么大，陈秀华身边的男人说白了多得去了，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情人。
但那天她为什么会那样，陈汀一直在想，最后想出来的答案是她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陈汀也在，陈汀是林正豪骚扰的对象。所以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疯，去这样羞辱她。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陈汀觉得自己也疯了，她居然这样想别人，即使那个人，曾经那样对她。
陈秀华不喜欢她，她从来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她的“爸爸”，所以不像陈秀华那么好看，也许是因为陈秀华很恨那个男人，又也许是因为陈汀对她来说就是个累赘。
陈汀对着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任何感情地笑了笑，再洗漱，出门。
公园路那里有一个杂粮煎饼摊，挺好吃的，她有时候会去买早餐。
“要葱，不吃香菜，加鸡柳。”陈汀读机器代码似的报出一句。
“好嘞。”摊主阿姨利落地开始摊饼打鸡蛋。
“诶，那不是陈汀么？”许周颂突然说了句，张霁骑着单车，闻言手猛地一压，单车停了下来，他看过去，果然是她，在煎饼果子摊旁边。
“今天吃这个。”张霁把车停好，丢下一句，就朝煎饼摊走去。
“诶不是，不是说好了今天吃鸡蛋汉堡吗……？”许周颂欲哭无泪，他想了一个暑假，很久的。
“我赌五十块钱，今天鸡蛋汉堡没出摊。”张霁没回头，轻飘飘地又抛了一句。
“？！不可能，今天开学第一天。”许周颂满腹狐疑地追了上去。
“阿姨，我也要一个煎饼，要葱，不要香菜，加根肠。”明朗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淡淡响起，陈汀一个转头，正对上张霁线条分明的侧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般，张霁转过头，朝她笑了笑，再不打招呼就不礼貌了，不得已，陈汀僵硬地挤出一个笑来。
“嘿！”许周颂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他笑的温煦，和陈汀打招呼。
“嘿……”陈汀抿了抿嘴。
“阿姨我也要一个煎饼，不要葱不要香菜，两根肠！”许周颂比了个二。
“挑剔。”张霁瞥了他一眼。
许周颂翻白眼。
陈汀听着他俩的互动，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微笑着。
“姑娘，你的煎饼好了。”阿姨把煎饼装入纸袋，递给她。
陈汀接过，腾出手来翻钱包：“阿姨，多少钱？”
“十二块噢。”阿姨又开始摊张霁的煎饼。
陈汀嫌麻烦，一般都是直接手探到后面去的，她翻了半天没翻到，有点心慌，把书包背到前面来找，她把夹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看见钱包。
完蛋，她好像落家里了。
手上的杂粮煎饼还冒着热气，拿在手里好尴尬。她手足无措，赊账吗……？
张霁一直在注意她这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忘带钱包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找了几张纸币递给阿姨：“阿姨，她的钱我一起付了。”
“我请你吃早餐。”张霁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很温暖的一个笑。
“谢谢你……我明天把钱还你吧？”陈汀左手拿着，右手还捻着纸袋下端一角，“你在几班？”
“没事啊，你要实在想还我这人情，那就明天帮我带份早餐好了。”张霁笑的更加灿烂，“我在六班。”
“啊……好。”陈汀糊里糊涂地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先走了，再见。”
许周颂在一旁静默观看，心想张霁一定是开学开疯了，陈汀真可怜。
张霁笑着点头，目送陈汀离开。
许周颂拿到煎饼后，咬了一口，骑着单车，路过鸡蛋汉堡原本的摊位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果然没有。
五十块钱没了。
“怎么回事。”许周颂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出摊？”
“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傻子。”张霁嘲笑道，用力踩了下踏板，超过了许周颂。
“喂？！”
正式开学第一天，和以往的大课间安排不太一样，八点钟全校集合，参加开学典礼。
七点五十五分的铃打响，学生们三五成群，往操场涌去。这种时候是最容易看见熟人的，陈汀环顾四周，没有张霁他们的身影，她好像应该松口气，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在意他在不在周围？
陈汀陷入自我纠结之中，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操场上，她抬头寻找着班级位置，这种时候人多，混乱，走错班尴尬的不行。
九中的开学典礼和别的学校并没有什么两样，陈汀无所事事地靠在郑郦菱身体的阴影之下，太阳真勤奋，八点钟就晒的很。
升国旗唱国歌，然后是校长发言、德育处主任发言，皮鞋锃亮，都是一律的条纹POLO衫，一律的讲话，了无生趣，还带着浓重的榕城口音。
陈汀有气无力地鼓着掌，接下来就是高一新生代表讲话，这位小女孩儿讲话抑扬顿挫，情绪饱满。她太熟了，都是这样，挺在意这次表现的机会，所以会连每一句话的句末语调都格外注意。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徐姜颍上台演讲。”主持人念着单子。
徐姜颍？那个未来的学生会副主席，和黄昊珩是死对头的那位。
陈汀有点印象，这是个眉眼清冷的女孩，气质极佳，但性子比较冷，对男生来说是望而退却的存在。
徐姜颍扎着高马尾，她站在离话筒稍后一点的位置，微微低头等老师调好话筒的高度。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徐姜颍开口念着演讲稿，和上一个高一代表不同，她没有什么起伏和感情，声音清清冷冷，和她的这个人一样。
此刻六班。
这几分钟，许周颂皱着的眉头可就没下去过。昨天下午一进班他就一眼看见了这女生，他觉得真是有点倒霉了，眼神也是装都没有装一下，哪知徐姜颍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目光平静地继续翻书。
许周颂还没有被女生这么忽视过，从来都是女孩子喜欢他，在意他，即使是普通同学，也没有人这样对他过。
然而现在，他不得不站在这里，听着他有史以来第一个不喜欢的女生的演讲。
他低着头，表情很精彩，很想堵住耳朵。
张霁懒懒散散地站着，看他这样，轻轻踢了他一脚，幸灾乐祸道：“人家讲挺好，你干嘛区别对待啊？”
“滚。”许周颂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哦。”张霁看他吃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
第二天，陈汀早早就出了门，她从昨天晚上开始纠结，张霁喜欢吃什么早餐？
九中周边的早餐店还是很齐全的，各式各样的早餐应有尽有。陈汀叹了口气，他会不会喜欢吃寿司？她知道在麦园路上有家寿司店挺好吃的。
她低头看眼手表，现在才六点五十多，早得很，她从来没有这么早出门上学过。
来得及。她叹了口气。
这家寿司店是在十六中旁边，和她去上学的方向不同。陈汀走的挺快，出了立新路，进入麦园路，她仍然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蓝花楹树。
已经看见了这家店。有几个十六中的初中生在买寿司，她等了一小会，买了盒原味的寿司，拿着小袋子装着拎在手上。
别人都是往左，就她一个人穿着九中校服往右走。
拐入进步路，再走一会儿便到了公园路。九中的教学楼已经可以看见了。马路上有不少骑着单车的学生。
她到学校的时间比昨天要稍微迟了一点点，她爬上楼，先放了书包，然后盯着手里的寿司看了看，她去给他一个男生送早餐……？万一他不在班上怎么办。唉。
但是他昨天帮了她的忙。
好吧。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陈汀最终还是缓缓挪动脚步，站在了六班的后门门口。
她朝里头张望了一下，张霁还真不在，许周颂也不在。理实班她没几个认识的。
陈汀提着寿司踟蹰着，唉，要不先回去？
她正纠结着，里头出来了一个女生，端着水杯，像要去水房接水。她抬头一看，是徐姜颍。
她赶忙叫住徐姜颍：“同学你好……”
徐姜颍停下脚步，看着陈汀：“你好。怎么了？”
陈汀咬了下唇：“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放在张霁的桌上？”
“现在看来是不用我帮忙了。”徐姜颍声音淡淡的，下巴点了点。
陈汀有些懵地转头，措不及防对上身后一双带笑的眼睛。
“谢谢。”张霁伸手拿过陈汀手里的袋子，挑了下眉朝她笑。
“我买的是美欣堂寿司……听说挺好吃，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这个，不好意思啊。”陈汀抿了抿唇道。
“没事啊，不用道歉。”张霁打开袋子看了眼，“挺好的，我还蛮爱吃寿司的。”
“那就好。我先走了，再见。”陈汀松了口气，赶紧找了个理由溜走。
“拜拜。”张霁道，陈汀都转身进班了，他嘴角的笑还没下去。
“啧啧。”许周颂耸了耸肩，“好羡慕哦。”
徐姜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端着水杯去水房了。
“你就羡慕吧。”张霁打开寿司，往嘴里塞了块，“好吃！”
“全世界都知道了，好吃好吃好吃。”许周颂无语道，又看了眼徐姜颍的背影，最后回归趴下来补觉。
嘶，美欣堂的寿司果然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寿司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