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史今 （《士兵突击》番外）》不太远的远方

2、史琴

　　北方的夏天，天黑得晚。三个孩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边那一抹晚霞还依旧亮丽着。斑驳的树影越来越模糊，慢慢地向着一排排房屋那实在的影子融合。

　　家家的伙房里冒出了炊烟，回家的人们加快了脚步。

　　大半筐猪草被扔在门口路中间，该割满一筐的史民却在不远处的小枫树林儿里。一群野孩子的嚎叫声在回荡在静谧深蓝的天空下。史琴捡了草筐倒进猪圈，然后进灶房帮妈做饭。

　　慢慢变的暗的堂屋里，史清正拿着一本小人书看，见人进来急着往背后藏。果然史今在路上睡够了，现在格外的活跃，一路高喊：“看书书，看书书。”就冲了过来。史清提着书猛逃。

　　史今看看追不上，也就作罢，跑进厨房要水喝。他们的妈刚才一直忙乱，现在女儿的加入可以让她喘一口气。所以，她脸上有疲劳，可是没有厌倦。看见小儿子进来，放下手上的活儿，抱起来说：“看锅里，你姐正烧呢，一会开了就给你喝。”

　　也只能抱这么一下，说完这一句还得放下。一边放一边玩笑着说：“老四，你是娘多余的。去，外边找史民去。”

　　等饭上桌的时候，天基本是全黑了。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谁在哪儿舒服就哪儿将饭吃了。

　　史琴端着一饭凉温的开水给史清：“端去喂史今喝了，一直想喝水。”

　　“他睡着了，算了吧？”

　　他们母亲听到立即反对说：“不行，得喝，不然晚上做梦都到处找水喝。”

　　父亲冲着史清吼到：“懒得，想挨打咋得，喂去！” 然后目光威严地扫过另外两个儿子。

　　史民白天疯够了，现在昏昏欲睡，毫无反应。史唐翻着白眼儿站来跟着史清走进到屋里，把已经睡着的史今拎了起来。两个小男人，一只粗磁碗，没有妈的温情，姐的耐心，喝水的过程实用，简练。

　　那位眼都没睁，靠在一个身上，对着另一个递上来的碗狂吸几口，一半下肚，一半顺嘴角淌进脖领子。然后接着又睡去。

　　那两位，一个拿碗回厨房交差，找个有灯的地方接着看他的小人儿书。一个就势在史今边上把自己也放平了。

　　史琴在洗碗，收拾给自己和史唐明天的饭，史清和史民还上着小学，中饭可以回来吃，不用她操心了。

　　父亲找了一把斧头，修理着今天在地里用坏的锄头和铁锨，这不算个累活，吃完饭消食儿的功夫顺便就干的。

　　一天中难得的一会，他们的母亲在父亲跟前，门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刚歇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个事：“他爹啊。”

　　“嗯？”

　　“刘老师说琴的功课好，应该上高中。”

　　沉默。斧子声，一下，两下。

　　然后平缓的声音，但是不容置疑：“我想明年春播把大豆少种一半，那一半地种棉花。”

　　这一句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棉花是重要的经济作物，比大豆价值高很多。但是它也是农民最怕的作物，从出苗开始，每一个阶段都是繁重的手工劳动，间苗，防虫，打掐，收摘都使不上机器，全靠妇女们那双灵巧的手和坚韧的腰。最大的特点是成年妇女的头脑迟钝，四肢僵硬，远不如半大姑娘们。也就是史琴这个年龄，正是务棉花的最好的时候。

　　家里现在也还过得去，虽然没有劳力，可开销也不算大。但是等四个儿子长大，成劳力的时候，就是四个媳妇要娶啊。得早点存些钱才是啊。

　　又过了很久，过了很久，家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叫老大上吧。”

　　他这里指的是大儿子史唐，而不是闺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