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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淋雨 ...

  •   高三,教室的空气凝固已久,熬夜的困倦,咖啡的苦香……白花花的卷子像雪一样落下,课间,把脸埋到试卷下还可以做一个短促而又真实的梦。

      “我去!秦二娘你回来啦?!”骆川翘起的凳子差点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秦璐高昂了昂头,“嗯,回来了。”

      秦璐手上的手链和镯子缠绕在一起碰撞摩擦,叮铃咣当的碰撞声在此时十分新鲜。

      她的脊背挺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自头顶提起,脖颈细长,肩膀自然打开,下沉,并非有所刻意,再平常不过的校服也被她穿出了一番花样。

      秦璐扫视了一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温余旁边。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和英语单词被她压在了手臂下,手指下方还蹭了一手墨黑。

      见温余不为所动她用指尖戳了戳,“起床喽,太阳要晒小屁股喽!”

      温余手臂抬起,差点给她来了一巴掌。

      起床气还真是有够大的。

      “鱼鱼快起来!我回来喽~”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温余破天荒抬起了头,只一刹那,原本沉静甚至暗淡的眸子里像有星子般划破了夜空,她音调抬高了几分,“你集训回来啦!”

      “想我了没?”她揉了揉她的脸蹭了上去。

      软乎乎的。

      “想啦!”

      温余挣脱了开来,“你变好看了诶。”

      秦璐扑在温余身上眼泪差点掉了出来,“你不知道,集训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考试前一个月我瘦了六斤!”她伸出了六根手指头,“6.32斤!”

      温余笑笑,“考试过了就好,现在把文化弄上去才是硬道理。”

      秦璐像没骨头似的瘫在了温余的怀里,“她们都是选文,当时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一个艺术生还学理。”

      “哟,回来啦?”沈暮山把校服搭在了肩上,瞥了眼秦璐。

      秦璐上下打量了一眼,“哟,原来你没死啊。”

      沈暮山嘴角微颤,攻击力有够强的。

      ……

      高三一模,试卷漫天飞舞。

      在笔尖的沙沙声中他们好像沉默了大半辈子。

      “提醒哨,离本堂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温余停下了笔,她抬头看了眼钟。

      盛夏风味浓,一班坐落在二楼,高度不高,但樟树茂盛的枝叶遮挡住了一整扇玻璃窗,阳光在缝隙中穿行。

      32号座位,温余心里仔细盘算着,这次考试不退步就行。

      “请全体考生起立,依次退场。”

      “这次还不错。”沈暮山停在三号考场的转角处和温余来了个汇合。

      温余暗暗点头,“我也觉得还好。”

      沈暮山的头微微向一侧倾斜,角度不大,头顶的发丝微颤了颤,“怎么了,兴致不高?”

      温余摇了摇头,“累了,好累好累。”

      铃声咬碎阳光。

      温余盯着艺体机上的答案在试卷上划了两条斜线。

      “这题真是眼瞎,ABD全排除了结果选了个B.”

      红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排除了两个结果二选一选错了。”

      成绩估计要往下掉个那么几名。

      对完答案后温余趴在了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鱼鱼!吃饭去啦!”

      温余从桌子上爬起,她摆了摆手道:“我不吃了,我去寝室洗个头。”她嘟囔了一句,“考试都给我考油了。”

      “那我也不吃了,咱俩下午洗个澡得了。”

      陈碧灵探过了头,“你们不吃啊?那我跟宋茜儿她们走了。”

      “拜拜~”

      夏天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秒阳光正浓,后一秒一叠又一叠的乌云聚在空中,向世间倾诉着它们腹中的团团苦水。

      “倒霉!快要上课了怎么办?”温余和秦璐站在宿舍门口左右张望,这雨势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刚洗完头和澡,不可能折在这吧?

      起风了,被风刮改道的雨卷到了她们脸上,阴凉阴凉的,她们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方宴清从食堂出来恰好路过了宿舍楼,他把撑着的黑伞向前倾了倾,“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们一趟。”

      “你真是我们的救星!”秦璐立马蹿到了他的左边,把右边的位置留给了温余。

      伞够大,她也没有理由挑剔着什么了。

      学校的排水功能不行,雨没下了多久水位就漫过了鞋底。踮起脚尖,每一步他们都走得十分小心。

      温余一不留神儿就踏进了水坑,激起了一朵极大的水花,“啊!!!我鞋好像进水了!”

      祸不单行,她看鞋子时没留意前方的路,一脚绊到了花坛,落了个前半身着地。

      雨水沾染着花坛里细碎的泥土和植物尸体。

      这下好了,全湿了。

      温余喘了口气,摸着花坛边缘坐了下来。

      “我陪你去宿舍换衣服吧。”秦璐略微担心,提出了解决方案。

      “嗯,我去借几把伞,待会给你们送过去。”方宴清把伞偏了几寸,一字一句,像是在哄小孩。

      “剁椒鱼!”

      沈暮山撑着伞从雨里跑来,“怎么回事昂,这怎么都湿了?”

      他的大伞挤开了方宴清,他的伞确实不够三个人躲,他放弃了。

      大雨落在树叶上再一点点汇聚,最终不足为惧的小水珠汇聚成了有力量的大雨滴。滴在头上,十分沉重。

      “起来。”沈暮山抬起了温余的手臂试图把她拉起来。

      温余使劲儿一甩,把他甩开了。她眼睛开始红润,连带着脸颊都是粉嫩的桃花色。

      她试图用掌心抹去这一丝落魄,但委屈往往就是这样,积攒多了,只要撕裂一个小口子那就是开闸的水坝,大势弥漫,波涛泛涨。

      “行,那我陪你一起淋。”他压低了声线,不紧不慢道。

      沈暮山刚把伞一丢,伞就被风吹到了一米开外,伞的骨架和粗糙的地板摩擦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雨点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水渍。但此刻这水渍在温余眼中就像是一个个指责者,它们好像都会发出声音,都会说话。

      于是温余更加没好气儿道:“谁要你陪,你以为你是谁啊?救苦救难的救世主啊?”

      “嗯,我不是救世主,我自己都要人救呢。”随后他眼睛亮亮的,好像蓄了一汪池水,“既然淋雨了,那我们就淋个痛快,”他转过头笑笑,“你不是最喜欢苏子了吗?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温余平复了心情,静听着他的话。是啊,既然已经不痛快了,那苦中作乐也是乐。

      沈暮山看着时机成熟后一把把她拽起奔向了操场。

      在狂欢的雨中他们就像是热带雨林中的野猴子,呐喊,狂欢。

      “他们这是返祖了?”秦璐望着两人的洒脱生出了几分羡慕来,她冲到雨下大喊道:“带我一个!”

      操场上的人造草坪吸满了雨水,踩在上面就像是能挤出水的海绵,还能发出水被迫挤压的声音呢!

      “诶,方宴清,你也来啦!”秦璐欢快地在雨中转着圈儿,额前的刘海经雨打后湿淋淋一片,全都贴在脸上了,她没有了往日的注重,粗暴地把它们别在了耳后,露出了光亮的大脑门来。

      在雨中他们野性迸发,温余大喊道:“高中为什么这么累啊!!!”声音经过大雨的层层剥削,一会儿就消失了。

      她握住了沈暮山和秦璐的手。

      “方宴清快来!”她失去了理智,满眼都是磅礴的雨势。

      在这场雨中,四个人豆子在操场的一个低地势的水坑中蹦出了水花。

      原本湿了的鞋又灌进了一股清凉。

      四人围成了个圈,倒在了操场上,他们用手遮挡住口鼻,其它的,管这么多干嘛。

      “沈暮山。”

      “嗯。”

      “秦璐。”

      “嗯?”

      “方宴清。”

      “我在。”

      “谢谢你们。”

      “你这种人真是学傻了,癫起来比我都癫。”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温余调侃着道。

      “现在我们都是猴,谁又比谁高贵?”

      “我说你们两个凑一块儿就是吵架的?平常不会也是这样鸡飞狗跳的吧?”沈暮山像是一股戏谑的风,敲打着两人。

      哐哐两拳没商没量地落在了沈暮山胸口,随后二人齐刷刷开口说道:“要你管?!”

      “沈暮山!方宴清!秦璐!温余!”

      高雄黑着脸从教学楼走过来,霎时感觉黑云弥漫,大风席卷。一道闪雷炸起,震的人耳膜疼。

      明明刚才还……这是小说里反派出场的出场效果?

      管他效果不效果的,这几人今天是要吃好果子了。

      高雄竖着眉毛逮着沈暮山,方宴清二人,哐当两下一人拍了一巴掌。

      “你娘老子的,知道我找你们找多久了吗?昂?”他嘴里的槟榔还在牙齿间上下滚动。

      一浮一涌的甜腻伴混着清凉散发在眼前,熏得人发昏。

      “你们四个特么脑子有坑吧?”他这微微一吼,操场完全沦为了他的主场。

      原本万贯的响雷知道他要登场后给他让了个舞台,好让他大杀四方。

      他撇了撇嘴,把槟榔吐到了下水口,“给我过来。”

      豆大的雨滴顺着发梢滚落,几人才进来没多久办公室的地板都是湿答答的一片。

      “呦,高老师,这几个是到河里游了个泳啊?”化学老师对着保温杯吹了口气,把周围漂浮的茶叶给吹到一边去抿了一大口茶。

      “你们几个哥哥姐姐啊,这是缺根筋啊?逃课就算了喽,你们还淋成这副鬼样子。”他无语地笑了笑,不久后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焊在了脸上。

      “给你们二十分钟,去宿舍把衣服换了再过来。”

      他看了眼表,“现在就去。”

      四人踏出办公室,都把肺里的冷气都呼了出来。经办公室里的空调那么一吹,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借我套衣服。”方宴清拍了拍沈暮山的肩。

      仔细想来他这个矜贵大少爷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落魄。

      “行,尊贵的通校生。”

      温余对上了秦璐的眼,“走吧,换身衣服,这头发吹干也要好久呢。”

      “那快走!”秦璐拽住了温余,俨然一副要起飞的架势。

      二十分钟后……

      沈暮山和方宴清举着伞候在女生宿舍门口闲聊,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

      “终于来了?这都快换半个世纪了。”

      温余的眼睛忍不住翻了个白肚皮,“谁像你们啊,换身衣裳擦个头发就成了。”

      “就是就是,我们那的阿姨在我们吹头发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训了我们十分钟呢!”秦璐帮衬着温余作起势道。

      沈暮山在一旁叽叽歪歪扰的人耳根不清净,反观方宴清在一旁像个满腹经纶的儒雅书生。大概是沈暮山没有换洗的校服了,他穿的是他的白衬衫。

      “方宴清,你很适合衬衫诶。”温余屏蔽着沈暮山的杂音转移着话题方向。

      方宴清眼底拂过一丝愠色,转过了瞳仁,“是吗?谢谢。”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此时温余不知怎的就想给他从哪刨出件西装来,套上去肯定倍儿帅。

      此时沈暮山的脸黑沉了下去,眼底泛起的那不是涟漪,是可以把人杀死的刀,因为五年前温余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这女人不会对谁都是这样的吧?!

      沈暮山的拳头都快揉成纸皮核桃里的桃仁了!早知道不借给他了,如果他有冻结时间的能力,那他一定会在万分之一秒内扒光他的衣服,就给他剩个裤衩!

      ……

      “过去一点!你挤到我了!”

      “你过去!”

      三个人搬着那么点大的凳子蹲在走廊上学习,由于低人一等,所以来往的人他们也就看到个半截。

      “让我看看你们怎么写的。”秦璐抢过了沈暮山的检讨道。

      飘逸的大字行云流水,笔走龙蛇,不过秦璐并不领情。

      她把检讨一把拍到了凳子上道:“你好装啊,装货。”

      “哦,谁像你啊,憋了大半天也不见写一行。”

      秦璐的脸立马皱成了一团,她用扭曲着变形了的嘴叭叭道:“咦——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会加以改正,你哪次改过?”

      沈暮山点了点头,正巧温余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用按动的方式把笔尖收了回去。

      “行,你慢慢耗着吧,我写完了,先回喽!”

      “沈暮山!你回来!”

      “鱼鱼,你也要留我一个人吗?!”秦璐表演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只写了检讨书三个大字的信纸。

      温余站起来活动活动了一番,蹲太久了,腿都麻了。

      “叫你不写,现在知道着急了。“

      “哎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秦璐微微地咬了下唇瓣,用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眼神望着她。

      好吧,她最吃这一套了。

      “拿好笔了,我说你写。”温余坐到了凳子上轻轻道:“尊敬的老师,换行。”

      “今天我怀着无比愧疚的心写下这份检讨。哎呀!”温余拍了拍秦璐的手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字写大点儿,隔宽点儿!你还真要老老实实写八百啊?”

      “好,然后呢?”

      “我不应该逃课,不应该……”

      “对此我做出来以下几点。”

      “你这是写过多少检讨啊?都写出模板来了。”

      “写你的就对了,哪这么多废话。”

      “哦!”

      “快画几个黑坨,我脑子没墨了!”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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