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幸福的事》衡阳楼

3、梓筠的烦恼

　　自从看过张潮后，慧倩开始变了。梓筠也说不出哪里变了，只是她们之间的话题会不自觉的被慧倩转到张潮的身上去。他打篮球好，他优雅的气质，他温柔的声音，他腼腆的笑、、、、、总之慧倩像迷了他一样，拉着梓筠谈他，大方的谈他，没日没夜的谈他。仿佛慧倩太了解他一样，仿佛他就是她的一样。
　　“你知道吗，梓筠，那天我注意到他的书架，上面好多书啊，哲学，生物，物理，文学都有。我相信他一定很博学。”
　　“你知道吗，梓筠，他说话的声音有多好听，我一听他说话，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好像醉了一样。“
　　“你知道吗，梓筠，他即使生病的样子也是那么的阳光，那么让人心疼。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他了。“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慧倩就这样的陷进去了。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你看你天天跟疯了似的。”梓筠天天只能这样说。
　　梓筠不自主的想起那天在他家的事情。她们还是在他家吃了饭。在饭桌上，梓筠还是很少说话。只是慧倩叽叽喳喳的讲着学校发生的各种趣事。张潮会不时的搭几句话。张妈妈到是很和慧倩聊得来，两个人谈的合不拢嘴。梓筠注意到，张潮时不时的看着自己，所以，饭吃的很少，她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饭后，张妈妈和慧倩去参观一下房间了。梓筠正好去找她们，被张潮叫住了。
　　“梓筠，你能陪我说说话吗？”张潮的声音很温柔，却也透着紧张。
　　梓筠的身子像是定住了似的，她的背影僵着，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气氛一下子升温了。彼此间的呼吸都能听到。梓筠转过身，笑了一下，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是仿佛一笑更紧张了。她不是怕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她怕他又说喜欢她的事。
　　“嗯，你身体好些了吗？”来了半天了，她才想起问这句话。其实不用问也可以知道他已经好些了。因为他的脸好像有点红了。看到他的脸红了，梓筠不由的脸也红了。
　　“梓筠，真没想到你会来。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普通的阑尾炎。你、、、、、你的短信我看了。”
　　“啊？奥。”梓筠不会知道说什么。好像考完试给他发了短信。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原来他还记得。这时她才想起来他并没有回复她。
　　“对不起，我是手术后才看到的。那时，都几天过去了，就没有回复你。你不会生我气吧？”
　　其实是因为他想说的都不敢说，他回复了一条“我也是。一切很好。我想见你。”只是被他放在了草稿箱里。其实他自从和妈妈一起生活之后，总是害怕失去。所以任何事情都如履薄冰。他怕被拒绝，不敢尝试。
　　“没有，没有生气。”好像没什么要说的。梓筠不由的看了一下表。才五分钟过去，为什么感觉五十分钟了呢。
　　“要不，我去找慧倩吧。”
　　正要转身的她被张潮拉住了，张潮在她的身后，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拦住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梓筠的脑子空白了几秒。
　　“ 别！别走！”梓筠可以听出他语气的慌张。
　　“梓筠，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你别急着走，我想看见你。真的，说出来你别不高兴啊，在生病期间，我真的好想看到你。真的。”
　　梓筠听到这脸已经红了。自己抬起脸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虽然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是他温柔的声音，他真诚的情感都透露了出来。其实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你，完全可以从他对你说话的语气听出来，还有他下意识的动作。他的手还抓着他的胳膊，可是用力却很轻很轻，他的眼睛里亮着光，那道强烈的光只为了一个人而闪亮，那就是自己。
　　这个男生喜欢自己。他那么认真的喜欢着。
　　从小到大，梓筠都不是一个自恋的人，她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具体的概念。比如漂不漂亮之类的。她觉得自己很普通很普通。她的成绩也不是特别优秀，她没有慧倩那么朝气蓬勃，也没有她漂亮。她没有其他的朋友，也没有人围着她转，甚至很少有人称赞她。她觉得“没有特点“是她最大的特点。可是，这样的自己，被他眼里的光照耀着，被他的喜欢喜欢着。在这一刻，她突然的很感激他，感谢他的喜欢。她觉得这份喜欢是对自己的肯定，甚至是恩赐。所以，她不能伤害这个说着喜欢的男孩。
　　她就这样的抬着头看着他，一直看着，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说没有表情，只是看着。
　　他就这样一个手拉着她，忘了放开。低着头，看着仰着脸的她，他就只看她的眼睛，他要确定此刻这个人的真实，他要抓着才能确定这个人不是梦，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珍惜的。而此刻她的眼睛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阳光透过窗子，照耀在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时间像定格了般，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彼此的心跳是真的。
　　“梓筠，我们该走啦！”慧倩充满热情的声音划破了这静谧的气氛，两个人尴尬的回过神来。张潮的手也慌张的收了回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有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张潮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梓筠想说什么，也只能看着慧倩。倒是慧倩赶紧拉着梓筠走出门去。还不忘嘱咐张潮好好休息。说改天张潮好了，有空可以一起吃饭。
　　这几天慧倩天天说着他的好，梓筠知道，慧倩喜欢他了，是真的喜欢，就像那个男孩眼里的光一样，慧倩谈起他眼里也放着一样的光芒。只是，慧倩不知道的是，那个人的光不是她。每当慧倩绘声绘色的谈起他来，梓筠都不好受。她不想让慧倩受伤，可是感情的事她还不是很懂。她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喜欢不喜欢张潮。梓筠看来，慧倩这样的迷恋他，如果知道张潮喜欢自己，最好的结果是慧倩发现自己比张潮重要，决定放弃张潮。可是这个结果貌似可能的几率太小。慧倩是何其敢作敢为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那么最坏的结果是慧倩发现张潮喜欢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梓筠，然后，慧倩和梓筠一刀两断，然后开始恨她。
　　一想到慧倩恨她，梓筠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恨，这个字太严重了，严重到不敢面对，不敢触碰。梓筠想都不敢想如果慧倩恨她了，她该怎么办。她就这一个好朋友。而她还没有喜欢上张潮，所以张潮的地位在慧倩的之下，她不可能为了张潮让慧倩恨她。
　　想来想去，仿佛一切的根源不在自己这，在张潮那里。梓筠不禁想：如果张潮不喜欢自己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人为什么喜欢自己呢？想到那个人如果不喜欢自己，心里又低落起来。因为他是第一个对自己说喜欢的人，是特别的人。她的脑中冒出他的声音，他温柔的说：赵梓筠，我喜欢你。
　　也许当时太紧张，太突然，来不及品味他用的语气，他的声调，现在想起来竟然很清晰，并且声音真的有魔力般，让人有微醺的感觉。脸也不由的铺上了一层红纱。
　　次日早上，慧倩就来喊她了。看到慧倩进门，梓筠知道，今天的耳朵里又只有张潮的事情了。今天的慧倩很不同。要是说以前的慧倩是率真的，是大胆的，是热情的。那么今天的她先从穿着就不像以前那么果断了。她竟然穿了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很素，和她多变的表情很不搭。可是，她还配了一双白色高跟鞋，脸上也画了点淡淡的妆，和以前的那个人判若两人。梓筠不由的惊呆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好友吗？为什么看着那么陌生呢？
　　“喂，不好看吗？”慧倩晃了晃手，还顺便转了两圈。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果然淑女了好多。
　　“你今天怎么了？干嘛穿的那么…….那么素雅？“梓筠恢复过来。
　　“我今天约了张潮吃饭啊，我说我们两个要和他吃个饭。反正马上要上大学了，同学要多聚聚、”慧倩还带着一个白色的包包。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变了样子。
　　“你吃饭就吃饭，干嘛要叫上我啊？希望我去当电灯泡啊？”
　　“你不去，我紧张。陪我去吧。好梓筠，求你了。陪我去吧。你看我今天还专门打扮了啊。”她摇着梓筠的胳膊。
　　“别，别这样。慧倩。你自己本来就够好了。不用穿成这样，你是要和他吃饭不就是让了解你吗？你这样不是本来的你，怎么能让他了解你呢？”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让他看到原来的自己吗？没有做作，没有伪装。只是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然后让一切都顺其自然。自然而然的喜欢，然后在一起。
　　可是眼前的人好像真的很紧张了。她紧张的没有了自己。
　　“我不知道。我们上次去他家，我看他老是看你，还以为他喜欢素素的女孩呢。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去买了衣服，还买了我最烦的高跟鞋。你看我的脚都快气泡了啊。真搞不明白有些人怎么忍受天天穿着这样的鞋乱走的。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
　　“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真的很不熟。你去问问他吧。别问我啊。“
　　梓筠说的没错，她只知道他对她说喜欢，可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我这样的吗？
　　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普通的吗？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好像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问到了。知道他喜欢自己，却不能说出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决不能告诉慧倩，他喜欢的人是谁。
　　“那你陪我去不去啊，嗯？”慧倩还没有死心呢。
　　“我总觉得我去不大好。好吧。我陪你去。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慧倩了解梓筠，她虽然看起来很温和，很安静，可是从来她说的话，慧倩都不敢去违背。因为她说“没有下次”就代表着绝没有下次，代表着她是认真的，只有她为难是才会说这样的话。而她不想让梓筠为难。
　　很快的在一个餐厅前见到了张潮，他穿着磨得发白的牛仔裤，白色的短袖，侧脸看上去很像钟汉良的样子。他低着头，拿着手机，腿还在地上画着圈。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似的。当他看到梓筠和慧倩一起出现时，好像并没有惊讶。
　　慧倩很扭捏的走到张潮的面前，因为她今天穿着的改变，她也变得不喜欢说话了。张潮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来了。“他的语气很轻，这让梓筠感觉到很恍惚，分不清他是对谁说的。因为他没有说”你们来了。“ 却是”你来了。“ 梓筠心里清楚他看的是谁，所以她只能转向慧倩，并把她推向身前，似戏谑的语气：看我们今天的徐大小姐是不是很漂亮？“
　　慧倩因为这句话脸已经红了。张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就走进餐厅了。“诶呀，你别捣乱啦！“慧倩边说边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