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坏街灯》檀昀

7、第7章

　　最近林阿姨和丁叔叔好似工作很忙，钟蔓背着书包等在了校门口。时针走向六点四十，丁至的身影才缓慢出现在了她眼前。

　　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位不速之客。

　　左晴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声音细若蚊蝇轻轻喊了句：“丁至！”

　　钟蔓饶有兴趣看着二人，对于即将上演的狗血爱情剧，她还是有些期待的。

　　只见丁至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十分不耐道：“我已经说了，既然不是一心一意那就算了，本来刚开始也没想着跟你在一起。别跟着我，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我只是跟林泽屿说了几句话，没有背叛你啊！”

　　“噗……”钟蔓有些忍俊不禁，不再看这二人转过头率先迈出了步子。

　　她先前还不懂为什么二人能走一起，原来都这么的……中二，看来确实挺配。

　　没走几步，后面丁至追了上来，不知他跟左晴说了什么，姑娘也没再纠缠。

　　钟蔓开口问他：“你这么做不怕伤了人家的心？”

　　丁至盯着她看了一瞬，随即便被气笑了。“你见过我这样的人谈恋爱是认真的吗？”

　　钟蔓配合他摇了摇头，虽然青春小说中，乖乖女总是会爱上校霸，但这样的几率，在现实中很少很少几乎没有。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差？

　　“玩玩而已，我不喜欢她，我们也没在一起过。”

　　“……渣男，”

　　话音落下，钟蔓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钟蔓，你什么意思？诚心跟我作对是吧？”

　　丁至往前跑了几步追上去，钟蔓就撒腿跑了起来，像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追着咬似的。实在跑不动了，便停下回头看他。

　　“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姐。”

　　“不叫，你哪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

　　正因为是独生女，钟蔓心中其实是想有个弟弟妹妹。

　　她又看了丁至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决定放过自己。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太混了，我喜欢乖的弟弟妹妹。”

　　两人打闹着回了家，像往常一样，一起吃过晚饭，钟蔓破天荒的提出要一起学习。

　　“呦，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丁至嘴欠一句，下一秒便被拍了下头，“快跟着一起去学习！”

　　钟蔓看了眼助力自己的妈妈，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道题怎么做啊？”

　　丁至将试卷摊开来，默默的用笔指着最开始那道。

　　钟蔓停顿片刻，缓缓看向他。

　　“复数的基本运算……你没学吗？”

　　“嗯。”丁至边回答，边笑着看她反应。

　　“……”钟蔓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给人补课，就像现在这样，得到这么一个回答，感觉自己要撅过去了。

　　他是故意的！

　　“丁至，我那天给你的笔记你看了吗？”

　　对面的人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我哥们说怕我赶超他，把笔记给我没收了。”

　　钟蔓无语望天，遂拿出高二课本耐心讲了起来。

　　没收？恐怕是自己没看把锅推到了别人身上吧。

　　好在这是初尝试，钟蔓决定，自己再也不要揽下这么一个瓷器活。

　　临走时，丁至面上贼兮兮说了声再见。

　　钟蔓没理，自顾自的前去洗漱。

　　关上门那一瞬，丁至在昏暗的楼道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打字。

　　“叮咚！”消息声很快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电话铃声。

　　“喂？你发什么神经？不是说好了一起堕落吗？”

　　丁至“啧”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明天赶紧给我拿回来，那东西是你能看的吗？”

　　“你这就有点歧视人了吧？我怎么不能看？”电话那头传来带有些怒气的声音。

　　“那你自己去买，把我的那份拿回来。就这样，挂了。”

　　丁至挂断电话，楼道“嘟嘟嘟”响起了断线声。

　　那本笔记……确实是被人拿走了。

　　丁至余光瞥向身后，一门之隔，他仿佛没那么讨厌钟蔓了。

　　至少她已经不是那个装乖的“面具人”。

　　想到这儿，他踩着楼梯回到了自己家那层，钥匙转动，屋内漆黑一片。

　　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人。

　　第二天，钟蔓照常起早，只是来到教室却看见大家异常兴奋的面庞。

　　“一模结束，校内举办文化节，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罗文清解释道。

　　钟蔓有些讶异，在滨江时，那边从来不会举办什么活动，整天都是沉浸在学习中，像个机器人似的，直到晚上自习结束才拿出了电池，休息片刻。

　　“高三也要去吗？”

　　“看自己意愿，蔓蔓，你有什么才艺吗？”

　　钟蔓沉思片刻，小心翼翼问：“唱化学元素周期表算吗？”

　　偶然的一次机会，她得知有这么一首歌的存在，那会儿还是她初中时候。

　　秉承着一学两用的理念，死记硬背把这首歌学会了。从此之后化学提高了不少，让上台表演节目也不会畏手畏脚了。

　　罗文清摇了摇头，轻拍一下她肩膀：“文化节欸！当然是要整些有意思的，化学元素周期表可以放在每次下午上课前，给大家提神醒脑用！”

　　旁边的体委一脸哀怨，“不是吧？这么丧心病狂？你别用你的特权满足钟蔓的愿望啊！她这愿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身为文艺委员的罗文清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反驳他：“怎么就是以公谋私了？大家能对化学元素周期表加深记忆，我是为了你们好！”

　　钟蔓有些心虚的干笑几声，转回身子继续做起了那道数学大题。

　　下午放学，今天轮到了钟蔓值日，等着教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之后，她才去拿来了扫把开始扫地。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再加上教室的暖气，不过片刻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垃圾倒进垃圾桶里，钟蔓拿着准备下楼倒垃圾，门外却站着几个男生堵住了出口。

　　“你就是钟蔓？”

　　钟蔓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楼道拐角传来一阵鼓掌声。

　　“不愧是我们的学霸，心理素质就是强。”

　　左晴带着上次的几位女生走了出来，再加上这几个男生一起，来势汹汹。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

　　一次两次的，到底是要怎样？

　　心里刚对丁至没那么讨厌，这一茬又让她不满起来。

　　什么追求者，这追求力度真够可怕的。

　　“你要找就去找丁至，别找我，我跟他没关系。”

　　钟蔓不耐烦看着几人，退回教室。

　　只是越往后走，面前那几个男生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额……”难道是因为提了一嘴他的名字？

　　“你可真没良心，昨天还在给我补课，今天又急忙撇清跟我的关系。”

　　身后传来一阵葡萄味儿，伴随着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钟蔓转过身去看他。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该处理一下你这身边的花花蝴蝶了。貌似是分手后售后并不好？让人找上门了吧。”

　　丁至无语叉腰，面前几人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教室。

　　“你怎么来高三年级了？”钟蔓问。

　　“我来六楼来的还少吗？”

　　作为补偿，最后一桶垃圾是丁至亲自下去倒的。

　　步入初冬，黑夜来得很快，两人漫步回家，稀稀落落的雪飘落下来。

　　“这是……雪？”

　　作为从小就在滨江长大的南方人，钟蔓从来没见过雪。

　　就算偶有几次，雪飘着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看来今年的初雪来的很快，这才刚步入十一月份。”

　　钟蔓欣喜着伸出手去接，偏头问他：“明天我能看见地上厚厚的一层吗？”

　　良久，丁至才终于开口，“应该不会，初雪一般在当天晚上就化了。”

　　“……”

　　钟蔓没再搭理他，率先一步走在他前面。

　　小区那盏坏了的灯还是没人来修，虽然一闪一闪的，但在初雪的装饰下，灯亮时如同舞台光，将那细密的雪照得发亮，灯暗时又沉寂下来，等着再一次为其打光。

　　“这儿的灯坏了多久？”

　　钟蔓回头看他，指着那盏灯问道。

　　温度下降，面前的人儿鼻尖红红的，一双清灵透亮的眸子因为天冷蒙上一层水雾。

　　丁至止住面上的笑容，随即摇了摇头。

　　“不清楚。”

　　“那冬天到了，会不会不容易修了？”毕竟天这么冷，没人愿意在大冷天挨冻。

　　倒不是非要修，只是每个人在下班回家时看到亮着的灯，总会给自己在走夜路时多一分勇气。

　　“如果你想，可以明天再打个物业的电话。”

　　钟蔓看着贴在灯杆子上的联系方式，默默低下了头。

　　过了这么久，不可能没人不打吧？

　　看来这小区的物业管理真的很差。

　　“走了，我先回去了。”

　　走到丁至家那层时，他朝自己挥了挥手。钟蔓看着仍旧漆黑一片的家，不由得疑惑起来。

　　按理说林阿姨和丁叔叔怎么会这么久不在家？

　　从跟丁至闹别扭结束到现在，一周过去，依旧没回来过。

　　钟蔓将问题藏在心里，回到家后一步一挪走至应茹房门前。

　　想要敲门的手落在半空。

　　下一秒，门被打了开来。

　　“蔓蔓你回来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晚饭。”

　　疑惑声在心中愈发强烈，钟蔓支支吾吾看着她。

　　“怎么啦？”

　　“就是……林阿姨和丁叔叔。”

　　钟蔓放下书包，看着妈妈的反应，不由得心中一紧。

　　“……”

　　良久，应茹从厨房端出一碗面条，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先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