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坏街灯》檀昀

6、第6章

　　随着“叮铃铃”一声，考试铃响起，钟蔓最后一道大题检查完，按考试要求站了起来。

　　严格按照高考规则，铃响不得再作答，周遭响起一片哀怨声。

　　监考老师将试卷收上来，挥了挥手道：“好了，都回本班教室吧。”

　　夕阳已经渐渐落下，钟蔓拿起笔袋，从五楼上六楼时恰好看见了许久未说过话的丁至。

　　他靠在那楼梯拐角处，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目光紧紧看着一班门口。

　　“喂，叫左晴出来。”

　　钟蔓停下脚步，瞥了眼他现在的模样，忽觉他有些落魄。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哦。”

　　她没说什么，心中想着却是帮他这一个忙也无妨。

　　这次的罗文清很是开心，见钟蔓走进教室，直接给了她一个熊抱。

　　“多谢你临时给我讲了数学大题，我竟然做出来了！看来这次的数学不会只考60分了！”

　　钟蔓浅浅微笑，虽然不能保证考得太高，但脱离60轻轻松松。

　　想起什么似的，她看向后排的女生，此刻正跟班上体委说说笑笑。

　　一股八卦意味涌上心头，像脑补了一本青春疼痛文学似的，带着探究的眼神在两人间流转。

　　“钟蔓？你有事儿吗？”不一会儿，体委有些疑惑，愣着问她。

　　“门外有人找左晴。”

　　钟蔓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了丁至带有怒气的声音。

　　“左晴你出来！”

　　全班人目光看向门口，丁至皱着眉头领口微乱，死死盯着钟蔓的方向。

　　而她身后的左晴，有些心虚躲在了体委身后。

　　“走吧蔓蔓，为了感谢你，请你喝奶茶！”

　　窗外的天光暗淡下来，钟蔓离开班级时看了眼丁至。

　　在楼道时没看清，方才近距离接触，才见他脸上颧骨处微微发红，脖子也有人抓挠的痕迹。

　　他跟人打架了？

　　像是意料之中，钟蔓没多管闲事，跟罗文清离开学校又去吃了那家菠萝炒饭。

　　小聚很快结束，钟蔓默默往家的方向走着。

　　那条路上的灯依旧闪烁，却在进入楼道时，冷不丁被突然的声音吓一大跳。

　　钟蔓拿出手机开了手机筒的灯，对面的丁至依旧一副可怜模样。

　　他手上拿着一支烟，猩红的火光时暗时亮，烟雾缭绕间，他犹豫开口。

　　“今天我爸妈不在，应茹阿姨在家吗？”

　　钟蔓点了点头，语气轻柔：“你吃饭了吗？”

　　丁至一张挂彩了的脸这才抬了起来，他摇摇头，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可以跟我回去，但你要把烟掐灭，散散烟味儿。”

　　说话间，丁至手指触碰那亮着的地方，等烟完全灭掉，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走吧，站在外面晾一下再回去。”

　　钟蔓从书包里拿出一瓶上次没喝完的娃哈哈递给了他。

　　“先喝了垫垫肚子吧。”

　　丁至犹豫片刻，最终将那瓶奶接了过来。

　　“前几天不是还很嚣张？怎么，被甩了？”

　　这话一出，沉默着的人皱起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起：“不是，哥这么帅像是被甩的那个吗？要甩也是我甩她好吧！”

　　“那你在这儿抽烟消愁？”

　　钟蔓面上带着笑意，怎么看都有种嘲笑的意味。

　　这下轮到丁至沉默了，他烦躁着嘟囔一声：“没有抽烟……”

　　“我要跟你说声抱歉，丁至，那天晚上是我说的话重了，我不该把情绪撒在你身上。”

　　那天夜晚过后，每次放学林阿姨都会掐着点等钟蔓上楼送一盘水果。

　　不仅如此，隔三差五的嘘寒问暖，以及两家人一起吃饭时的悉心照顾。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妈妈的好友没错，但林阿姨和丁叔叔对自己也是真诚以待，像自己家亲女儿似的。

　　那时她赌气，认为妈妈是为了报答这些年邻居的帮助，而丁至又那样不着调，才口无遮拦。

　　可现在……

　　“我又没多想，应茹阿姨对我那么好，我不会随便撒气的。”丁至得意拍了拍自己胸脯，显得自己很义气说道。

　　钟蔓面带微笑，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计较，幼稚！

　　两人一起上楼回到钟蔓家，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小至，去洗洗手快来吃饭吧。”

　　钟蔓将书包放在了沙发上，落下一句“妈妈我先回房间了。”就将那扇门紧紧关上。

　　良久，卧室响起了敲门声，钟蔓打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丁至疑惑歪头。

　　“我吃饱了要下楼睡觉了，来跟你打个招呼。”

　　“呦，稀奇。”钟蔓双手环臂，话音落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笔记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在滨江时最基本的学习笔记，各科都有。如果你能把这本笔记看完，我就给你补习。”

　　丁至有些傻眼，那么厚的一本放在手心，足足有一摞书本那样重。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看完这本分数就能有大的进步？”

　　钟蔓轻挑了下眉，“你们这次应该也参与考试了吧？等分数出来你就知道你差在哪了。”

　　应茹拿着两杯酸奶过来，开口道：“喝了这杯酸奶就去睡觉吧，你爸妈跟我打过电话了，如果一个人不敢睡，那就把沙发铺开？”

　　“没事的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钟蔓看着丁至一手拿着笔记，一手将酸奶咕噜咕噜喝完离开家。

　　应茹欣慰道：“谢谢我的宝贝女儿。”

　　她觉得自从那天敞开心扉之后，两人之间便有事说事，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隔阂。

　　也是，母女间哪有什么仇怨呢？

　　只要……不提滨江的那个人。

　　学校速度很快，也许是想让大家尽快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处，成绩在考完第三天就张贴在了各个班级的公示栏上。

　　年级排名、班级排名，清晰可见。

　　这点倒是跟滨江很不一样，滨江不会把成绩贴出，只是将每个人的成绩条精确发给本人，除了大型考试会有个排名之外。

　　而在宁南，几乎精确到了每门学科的分数以及排名。

　　罗文清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惊叹一声，随即就一把抱住了钟蔓。

　　“你猜我数学考了多少分？！”

　　这样激动的眼神，钟蔓思考片刻，缓缓吐出一个数字。

　　“89。”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老师讲试卷时会交互判分，试卷上的思考痕迹明显暴露。

　　不过这么准是钟蔓没想到的。

　　“太好了，差一分就及格了！”罗文清喜极而泣。

　　钟蔓站在后面，找着自己的排名，却被人轻轻一摇胳膊。

　　明晃晃的第一名就在第一张纸上。

　　“文科班那位要emo了，没想到钟蔓转过来就拿掉了他的第一。”

　　钟蔓听着众人说起文科班，先前自己也听过一次。

　　她看向在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个人。

　　“林泽屿。”

　　宁南一中因为有林泽屿的存在，大家都认为这儿的文科班更强些，可现在，钟蔓替宁南拿了多市联考的第一！

　　文理双科都有这样优秀的学生，教导处的笑声已经此起彼伏。

　　老李拍着桌子，温柔致电滨江中学。

　　“哎，过奖了过奖了，要不是钟蔓同学的努力，这次的理科第一也不会是我们宁南一中的！”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打开，丁至从外面走进来，大大咧咧问：“老师，找我什么事？”

　　老李眼睛一瞪，示意他安静，直到挂了电话才开口。

　　“你这次怎么回事？不是说考试要考在前面吗？怎么又是倒数第一？丁至啊，你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丁至摸了摸鼻子，瞥了眼随后来到办公室的钟蔓。

　　“老师您找我？”

　　“行了，你先站旁边我一会儿再教训你！”

　　老李话音刚落，看着自己面前的钟蔓，笑容灿烂拿出一张表。

　　“这是省里组织的一次奥数竞赛，时间大概在12月，含金量极重！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好好把握机会，拿个名次回来！”

　　钟蔓点了点头，她不拒绝这样的竞赛，对高考有益，参加一次也没什么。

　　只是看到一旁的丁至，踱步在办公室里，一会儿看看养着的金鱼，一会儿翘着腿坐在了那软皮沙发上。

　　像是常客。

　　“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外又有人敲门，丁至等的不耐烦，轻拍几下老李的胳膊道：“你先寒暄，我到外面等着，一会儿再叫我进来。”

　　钟蔓有些好奇看着刚才进来的人，只听见主任叫了声“泽屿。”

　　原来是跟自己一起参加竞赛的人。

　　聊完，老李高声喊了句：“丁至！给我进来！”

　　钟蔓看着他蹦着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擦肩而过时，轻声说了句：“恭喜。”

　　跟林泽屿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刚准备回教室便被那人叫住。

　　“你就是从滨江来的钟蔓？”林泽屿似乎很好奇，双手环臂上下打量着她。

　　钟蔓对这种目光很是不喜欢，这样的打量，就如同在看自己的猎物。

　　或许，能让林泽屿如此，也是因为这次的成绩吧。

　　果然，下一秒，类似挑战的话音落下。

　　“奥数竞赛，我会是第一。”

　　钟蔓轻轻翻了个白眼，奥数竞赛本来就是全省对奥数感兴趣的人来参加，他这话说的好似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战争。

　　“咔嗒”一声，门被打了开来，丁至冷脸从办公室走出。

　　钟蔓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挨批了，连表情也臭臭的。

　　“今天放学等我。”

　　钟蔓听了丁至的话，疑惑看他。

　　“我爸妈今晚不在家……”

　　“OK。”钟蔓比了个ok的手势，抬脚离开了办公室门前。

　　直到快走至一班教室门前，才忽觉身后有人跟着。

　　林泽屿出声问道：“你跟丁至认识啊？”

　　钟蔓饶有兴趣看向他：“怎么了？”

　　“我劝你离他远点儿，刚被你们班的左晴绿了，又迅速找到你想气左晴。可别因为这些事儿影响你的成绩。”

　　“……”

　　本以为这哥是沉迷学习的一枚学霸，没想到八卦因子也这么强？

　　不过……迅速找到自己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会允许自己掉下第一名。”

　　钟蔓轻挑眉，眸中还透露着一丝不屑。虽然这位林同学“担心”自己，可他真的是多余担心了。

　　当罗文清知道这些事儿后，竖起拇指给她比了个强的手势。

　　“我跟你说啊，这个林泽屿就是这样，以为自己多么厉害，竟然嘲讽你。蔓蔓你要稳坐第一，别给他翻身的机会！”

　　钟蔓双手托着脸，方才的恶意很明显，看来这林泽屿不是个善茬啊！

　　“不是！你是说……丁至放学后要找你一起回去？你们不是前几天闹别扭了吗？难道因为他跟左晴分手后，又和好了？”罗文清凑近钟蔓问道。

　　钟蔓摇摇头表示：真的不清楚、不知道这些粉色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