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反派重生，今天也在保护炮灰》赤海九妖

2、重生

　　清幽的仙草香弥漫四周，熟悉的气息令人烦腻。
　　相寒慢慢睁开双眼，凝视纵横有致的灿白平棋，心生古怪。
　　她这是在，天界？
　　那凡界罗行山惨无人道的屠杀，难道是她做的一场虚幻的梦？
　　不对。
　　那时，她确实已经死了，只是如今，为何会再次睁开眼，原因不明。
　　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力量生出，萦绕指尖。
　　相寒伸出双手，看着那稀少到随时都会断气魔力，深深皱起眉心。随即，她挽起仙衣袖口，凝视光洁白皙的左臂，沉默不语。
　　既然没有魔血印，已经是魔神的她，这一身微弱如蝼蚁的魔气是打哪来的？
　　还有，她本身的法力又去哪了？
　　“你醒了？”
　　相寒扭头一瞪，凌厉的眼神吓得立在门前的白衣男仙全身一颤，险些将手上热气腾腾的汤药打翻。
　　相寒眯起眼。
　　此人面生，她从未见过。
　　“你是谁？”她阴森森地说。
　　男仙稳住汤药，胆怯又责怪地看她一眼，回道：“我叫灵凡，是仙尊大人座下十四弟子。”
　　“仙尊。”相寒起身坐在榻边，俯首整理衣袖，“我怎么记得那老东西座下只有三个弟子，名唤灵越、灵言和灵玉。何时一下多出十几个弟子？十四，你该不是蒙我的吧？”
　　“老……老东西？”灵凡愣了愣，叫道：“你放肆！”
　　相寒抬眼：“放肆又如何？”
　　灵凡目瞪口呆。
　　他活了近千年，这天上地下，还从未见过如此恩将仇报、不知好歹之人！
　　“师尊他老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敢用如此无礼的称呼唤他？”
　　相寒不语，心念她千年之前，都是用“老东西”当面称呼天帝和仙尊，更何况在背后。
　　灵凡气恼地放下汤药，正要离开，相寒从背后唤住他：“等等。”
　　“作甚？”
　　“你刚刚说什么？仙尊救我。”
　　灵凡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语气？不相信？”
　　“你且说说他是怎么救的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相信。”
　　灵凡狐疑地盯着她。片刻，他反问：“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相寒静默。
　　最后的记忆停在罗行山。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说不记得未免违心了些。但说记得，她又确实不知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之后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
　　灰飞烟灭前，她亲眼看到消失千年的魔血印在左臂上重现。
　　她从魔化神，又从神变回了魔。
　　可笑命运弄人。
　　彼时，还不等她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想通其中缘由，原本清晰的意识快速模糊后彻底消失了。
　　再睁开眼，便是现在。
　　“如果我还记得，问你作甚？”?灵凡一愣，方才软下的心情瞬间化作缥缈云烟。
　　他撇了撇嘴角，嘟囔道：“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区区一介半妖，不夹着尾巴做妖做人，反倒出言不逊，简直比龙族天神还要横。”
　　“半妖？”相寒严肃道，“你说我？”
　　“怎么？你真失忆了？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忘干净了？”
　　见他不似说谎，相寒低头看着双手，问道：“你既说我是半妖，那我这一身魔气是打哪来的？”
　　“自是师尊救你时所致！”
　　相寒眉头骤然一松，凌厉道：“你师尊是仙尊，是仙！救人，又怎会让被施救者显出魔气？！”
　　灵凡胆怯地后退一步：“你，你为何如此生气？魔气怎么了？师尊说妖与魔是同源同宗，想要救妖，就要用魔！”
　　“同源同宗？”
　　可笑至极！
　　想不到她沉睡多年，时过境迁，天界编谎话忽悠小孩儿的能力是一天比一天荒谬了。
　　不过到头来，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无论多么拙劣的谎言，总有神仙深信不疑。
　　“你冷笑什么？我说的哪有问题！”
　　相寒回神，斜睨一眼立在远处的对她百般防范，随便瞧上一眼便其法力低微，智商欠缺的憨憨，自语：“也难怪。”
　　“难怪什么？”
　　灵凡话落，门外一阵嘈杂。十几个白衣仙人接二连三地跑去出，似有不寻常的大事发生。
　　相寒警觉，朝门口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回事？”
　　灵凡眉眼低垂，不情不愿地敷衍：“今日是天界举办龙神御法尊会的大喜之日。”
　　“很隆重？”
　　“嗯。千年，万年，甚至更久才举办一次的盛会。”
　　相寒原来如此地抬了抬下巴：“难怪我没听说过。龙神御法尊会，意思是天界龙族诸神会集聚一堂，公开斗法？”
　　灵凡无精打采地点头：“对，也不对。”
　　“怎么说？”
　　“的确是龙族诸神汇聚一堂，公开斗法，但主角是几日前才飞升的龙神。举办御法尊会是为了让其与乐意上台比试的龙神较出法力高低。如果能一路向上，打败所有龙神，就能被天帝陛下授予天界战神的称号，受众神仙顶礼膜拜，无上光荣。”
　　相寒盯着他的每一个反应，故意道：“龙族一向被天界奉为独尊。如今众神齐聚，这么大的热闹，你不去？”
　　灵凡犹豫了。忽地，他似如梦初醒，连连摇头：“不去。”
　　相寒起身甩袖，哼道：“你不去，我去。”
　　灵凡大惊，连忙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你也不许去！”
　　“为何？”
　　“因为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没资格踏上神武殿门前的白玉石阶！”
　　爱恨交织的回忆在脑中翻涌，相寒愣了愣，低喃：“神武殿？”
　　“对呀。只要是和斗法有关的盛会都在神武殿举办，无一例外。”
　　“那你呢？”
　　灵凡心虚，避开相寒的视线：“我，我怎么了？”
　　“你说我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踏上神武殿门前的白玉石阶。那你呢？不去凑热闹的原因，莫非与我相同？”
　　灵凡张开双臂陡然一颤。少顷，他放弃般卸掉力气，耷拉着肩膀，如实道来：“我是半仙。”
　　“半仙？那另一半呢？”
　　“……幽冥。”
　　相寒惊奇地睁大眼：“你父母竟是一仙一鬼！”
　　六界，尊卑原以神魔为首，仙人次之，妖鬼榜尾。
　　万年前，首番神魔大战肇始，法力稍逊的仙族攀附神族荣登九重天。自此，仙族便以己与神族同位，平起平坐。
　　“一向自视甚高的仙族人竟会看上他们眼中形如活在阴沟里的臭老鼠，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灵凡不语，只是愤恨地别过头，似乎也想不通中间缘由。
　　相寒瞧他一副平白受难的模样，恐怕除了自己半仙半鬼的身份，连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真是造孽。
　　只顾自己开心快活，全然不顾孩子日后的死活。
　　相寒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说道：“我呢，现在要去我配不上的神武殿看天界龙神耍猴戏。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跟上来，随你。”
　　灵凡咔吧咔吧地眨眼，亲眼目睹不知何为狂妄的半妖从他身旁穿过，一派乐逸逍遥。
　　一时被她独有的风采摄了魂，灵凡怔立原地，直到相寒踏出碧云天，方回神追去。
　　“哎！你，你站住！”
　　相寒充耳不闻。灵凡见状，抱怨一声，加快脚步才勉强跟上。
　　“你好古怪。”
　　相寒目视前方，反问：“你指哪里？”
　　灵凡特别上下打量她一番，判断她的确是女儿身后，说道：“天上的神仙走的都不快，尤其女神仙，更是莲步轻移，回眸一笑百媚生。谁像你，行动如雷，健步如飞，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山门外有千军万马等着你去打。”
　　“别说。”相寒轻笑，“没准哪天，还真有场厮杀到你死我活的大仗需要我去打。”
　　灵凡撇撇嘴：“你就吹吧。你可知天界的元山门外住的都是谁？”
　　相寒明知故问：“是谁？”
　　“是魔！元山乃是天魔分界之所。山巅以东是天界，山巅以西魔界。据说，万年以来，前后两次天魔之战都是在元山一触即发！战后死伤无数，元山也变得愈发邪门。总之，那里发生任何事都不古怪，这是天界人人皆知的事。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没人会主动靠近那里，你也记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相寒斜睨他一眼，哼道：“你一千岁小仙，压根没经历过天魔大战，没想到知道的还挺多。”
　　灵凡闻言顿时蔫了半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知道啊。”
　　“什么？”
　　灵凡赶紧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热闹无比的仙衢，说道：“沿着这条街再往前走，约莫半炷香，就能看到神武殿了！”
　　相寒颔首，脚步更快了。
　　灵凡小跑跟上去，蹙眉追问：“你当真要去？天规森严，你我身份低微，是不得现身盛会，在众神仙面前抛头露面的。”
　　“天规还有这一条？”
　　灵凡语塞，支吾道：“倒也没有哪一条明确写过，但旁人会……”
　　相寒烦躁地砸一下嘴：“会什么呀？我又不是要踏上那神武台像猴一样给大伙儿看。整个天界，立在台下的神仙无数，台上那么大的热闹，谁会注意到我？你若是怕了，现在回你师尊的碧寒天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