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反派重生，今天也在保护炮灰》赤海九妖

3、一口大锅

　　对啊。
　　灵凡一愣，站在原地。
　　他为什么要追出来劝她不要去呢？
　　她要去便让她去，自己不去就好了。
　　左右这么多年过去，每逢天界盛会，他都是独自一人守着碧寒天，直到其他弟子聊着其中趣事，结伴而归。
　　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相寒斜眼向后一瞥，冷哼道：“自认低微，任谁都帮不了你。”
　　灵凡周身一震。他猛地抬起头，凝望她渐远的背影，数百年来蠢蠢欲动的内心愈发不甘。
　　突然，他朝她大喊：“等等！”
　　相寒难得回首。
　　她垂眼瞧着跑上几步便气喘吁吁的无用半仙，问道：“后悔了？”
　　灵凡挺直腰杆，目光炯炯有神：“我要去。”
　　相寒故意道：“碧寒天？”
　　“不！我要去神武殿。”
　　听闻，龙神御法尊会乃开天辟地以来最难得一见的盛世。
　　若说它哪里特殊，敢冠上如此殊荣，原因必然离不开尊会的主角——被尊为万神之神的神龙一族。
　　龙族不比凤族、九尾狐族、昆仑仙族和蓬莱仙族。他们之间无血脉联系，每一个都无父无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石头缝？”相寒双手环胸立在气势恢宏的神武殿下，嗤笑道：“你确定自己说的是龙族，不是猴族？”
　　认真讲了一路的灵凡愣了一下，瞬间急红了脸：“什，什么猴族？猴是妖！连上不了九重天的散仙都比不了，你怎敢提他，与龙族相提并论？！”
　　“有什么区别？”相寒斜他一眼，“不都是命吗？”
　　“命和命是不同的！”
　　“所以，这就是每逢天界盛况，你主动躲起来的理由？”
　　灵凡哑然。
　　他呆怔地看着相寒。沉默半晌，他问道：“你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他们是同类，是不被待见的，是卑微的。
　　可他眼前这个被师尊救上天界，在凡间已死，只留下一缕气息，地位还不如他的半人半妖，却自始至终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泰然之姿。
　　“我懂了。”
　　相寒扭头过去，灵凡继道：“不知者无畏。你大概是脑袋空空，连六界尊卑都搞不清楚，才会从醒来开始就大言不惭。不过没关系，待会你且好好看着，要不得的观念，总会改变的。”
　　相寒无言，心里连连慨叹她不在的千年间，世间风云变幻，唯独神族、仙族喜欢合起伙来给小辈洗脑的恶心毛病是一点儿都没变。
　　九重天上的神仙从神武殿东西南北的四扇大门外乌泱泱地涌进，眨眼的功夫，偌大的神武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接连被不认识小仙撞了两下，相寒拧着眉毛抱怨：“你们天界的人怎么这么多？”
　　“……天界是有神和仙两族，人数自然胜过魔、冥两界。但比起隐匿凡间的妖族，人数上还是稍显逊色。”
　　灵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彻底淹没在周围的喧嚣当中。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相寒扭头一看，方才还站在身边的人竟然不见了！
　　她转身向后眺望，只见踏入神武殿便手脚颤巍的灵凡，如今拼命低垂着脑袋，像一片萎凋的枯叶，在拥挤的人海中随波逐流。
　　相寒吃惊地张了张嘴。
　　沧海桑田。若说她活了万年，见过的人中，谁是六界最懦弱无能者？毫无疑问，非此人莫属。
　　“来了来了！战神将军，是战神将军！”
　　战神？
　　相寒转过身。
　　莫非是龙族始祖，禄清云？
　　真是好久不见！
　　碧海云天，惊雷炸现。
　　众神仙纷纷正身，朝神武台观武座左位恭恭敬敬地行参拜大礼，齐声高呼：“臣等，恭迎战神圣驾！”
　　余音缭绕，相寒眉心轻展，只见那骇人的惊雷竟如轻烟变幻，缓缓化作一缕璀璨金丝，翩然落至观武台首座。待光芒敛去，一位身披金甲，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已稳稳落座其上。她面无表情，凝望台下众神、众仙，眉眼如炬，似有雷霆万钧之势，令所有人不禁为之屏息。
　　相寒定睛看去，疑叹：“竟不是他。”
　　神武台下，众神仙俯首作揖，唯一人挺身而立，殊态灼燃。
　　一眼望去那陌生的脸，女将军微微蹙起眉尖。
　　她身上的魔气虽弱，邪气却丝毫未减，光是看着，便搅得人意乱心烦。
　　又是碧寒天！
　　“战神因何发呆呀？”
　　女将军回神，天帝、仙尊两老儿前来，相继落座。
　　“众仙家可都等着将军，迟迟不敢起身呢！”
　　清夜沉默片刻，狠狠瞪一眼仙尊，朝台下道：“众仙家平身。”
　　台上台下皆为这五个字松出一口气。
　　灵凡偷偷拨开人群来到相寒身边，小声斥责：“你刚刚在做什么？没看到大家都要叩拜应龙殿下吗？为何不跪！”
　　相寒不语，只是用平静而深沉的目光扫视神武台两侧的每一张脸。
　　如果不是天帝，她还没认出。台上，落座左侧，天上神仙们口中的女战神，正是当初在凡界罗行山巅，带兵围剿她和妖族遗兵的小丫头，应龙神，清夜。
　　据说那一战，是她出世以来第一次带兵出征讨伐叛军。天帝难以心安，便叫上年岁更大，法力更高强的青龙神、火龙神在身边辅佐。
　　至于中间还有个比她还小的龙神，她已经记不清了。
　　“这可怎么办……”
　　相寒斜睨，灵凡低着脑袋，又悔又自责。
　　“刚刚战神将军动怒，师尊一定发现我们擅自跑出来了。”
　　惹了这般祸事，回到碧寒天，还不知道有什么惩罚在等他们。
　　“会死吗？”
　　灵凡一惊，连连摇头：“师尊一向慈悲为怀，连凡界动物都不忍伤害，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
　　“既然慈悲，恐怕也不会动刑了。”
　　灵凡点头。
　　相寒道：“那不就得了。既不会丢命，也不会缺胳膊少腿。如此这般，惩罚又能严厉到哪去？”
　　“可是……”
　　“事实既已发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乱七八糟的。好好看戏，这可是你用厚偿换来的。”
　　灵凡撇撇嘴，小声抱怨：“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叩拜战神将军才会变成这样。”
　　明晃晃地立在神仙中间，跟根挺拔的大白葱一样明显。
　　“请，烛龙天神——”
　　随司命星君一声长啸，众神仙仰头望天，只见一抹红光在湛蓝的天穹之间转瞬即逝。
　　“咦？”
　　“怎么回事？”
　　“对啊，怎么不见了？”
　　感知到暗潮涌动的神力，相寒转眼，直视空无一物的神武台。眨眼之间，颀长挺拔又似曾相识的背影映入眼帘。
　　相寒一怔，透过他周身逐渐消散的云雾定睛望去。
　　此人着一身玄色锦袍，绣纹隐现。乌发如瀑垂落，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哪怕不见正脸也知其面冠如玉，俊逸非凡，宛如夜幕中令人神驰却又遥不可及的幽谧繁星。
　　“天杀的。”
　　相寒不禁摇头，在心里疑惑她刚刚到底哪根筋没搭对，竟会觉得他的背影十分眼熟。好似曾经见过，还不止一次。
　　可惜她多如牛毛的慨叹憋到最后只化作浅显的六个字。
　　“妖孽，真是妖孽。”
　　“嗯？”灵凡惊呼：“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妖呀！”
　　“妖？”相寒满腹疑惑，“司命那小孩儿不是唤他烛龙天神吗？还是说，要请的烛龙并非是他？”
　　“小，小孩儿？”灵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差点闪了舌头。
　　见相寒一脸认真，不似玩笑。他先是扭头看了看台上比自己大了近万岁的司命星君，又回头，对着比天上神女、仙女还明艳、还水灵的相寒上下打量一番。
　　“你，你没搞错吧？”
　　没法和他解释，相寒抬手一挥，说道：“这不重要。你还是先和我讲讲，台上这位龙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奇怪吗？难道你不知道凡人可以修仙、可以化神，鬼魅可以入魔，妖也可以取天地之精华飞升，以此咸鱼翻身吗？”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六界之中还有能飞升成龙神的？你不是说龙族有一头算一头，全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个有来历的？”
　　相寒说的乱七八糟，灵凡听的莫名其妙。
　　但好在，她的疑问，他听清了。
　　“当然有！”
　　“比如？”
　　灵凡抿唇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注意他，掩嘴道：“难道你不知道千年前，在一夜间尽数灰飞烟灭的蛇妖一族吗？”
　　“蛇妖灭族了？”
　　灵凡一吓，低喝道：“你小点声！”
　　“你怕什么？我又没喊出来。还是说，”相寒不悦地皱起眉：“这又是你们天界做完不敢承认的「好事」？”
　　灵凡瞪她一眼：“才不是我们，是……”
　　话说一半，他犹豫了。
　　瞧他底气不足的模样，相寒催促：“说呀，是谁？”
　　灵凡支吾片刻，改口道：“是她的话，我们好像也不能完全撇清关系。”
　　相寒等得不耐烦，刚想训斥他男人做事勿优柔寡断，却听灵凡在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是六界中唯一一个以魔身化神的大奸大恶之人，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