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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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取完餐并没走，他把打包袋放在一旁，破天荒地坐下来看她们写作业。
“你……不走啊？”向昕妍咬着薯条，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带回去给外甥女吃的，她舞蹈班还没下课。”林越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着急。”
“那正好。”沈棠顺势把数学试卷推过去，请教他几道大题的解法，“学霸帮帮忙？”
餐厅里人来人往，叫号机不停歇地提醒顾客取餐，纷杂的声音里，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们埋在试题里，直到粉蓝交织的晚霞染透天空。
“我写完了。”向昕妍合上英语练习册，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她把练习册递给沈棠，在林越探究的视线下，有些心虚地交换成数学作业。
“就只是带回去参考参考。”她硬着头皮说。
“是吗？”林越侧目看她一眼，“今天学的内容理解多少了？”
向昕妍扭头，手指戳着没剩几根的薯条，很刻意地转移话题：“今天这个薯条炸得一般啊。”
林越仰头轻笑，喉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像亚当的苹果一样吸引人，紧紧攥住了向昕妍的视线。
“你下次在外面最好不要笑了。”她说。
“笑也犯法？”
看看，这人还明目张胆地不知道自己犯了诱惑少女罪呢。
傍晚过后的天色是紫色晕染过的蓝调时刻，静谧的蓝色零星闪烁着微光。
沈棠要坐地铁回家，和二人是相反方向，她挥手，“我走了，明天见。”
“拜拜。”向昕妍摇摇手，目送沈棠离开的背影。
她看了眼旁边光是站着不动就格外扎眼的人，“你怎么走？”
“对面搭502。”
向昕妍家在东湖路，也是乘502。
居然是同一个方向，她手指卷着书包带子，走下台阶轻声说，“那还挺巧的。”
红灯的倒计时闪烁着，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两人站在路边等待，旁边行人的影子投射到地面，被拉的很长，像进入到了巨人国里。
“往后站点。”林越拉着她的书包，把人往后扯了点，“别踩在斑马线上。”
非机动车道时不时窜出来一辆电动车，车速分毫不减，被撞到的话很危险。
“好的，林班长。”她听话地点头，还双脚并拢着敬了个礼。
等了大概七八分钟，公交车才缓慢靠站。不是高峰期，车上人不多，向昕妍刷完卡走到后面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越跟在她身后上车，径直坐在了向昕妍后排的位置。
车窗外的景色无限倒退着，路灯橙色的光和黑影交织，错落有致地染在身上。
二人一前一后坐着，向昕妍身体往后一靠，偏头问道：“你家住哪里呀？”
“锦安大道。”
“你家这么有钱？”向昕妍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她双手扒着椅背，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你藏得好深啊。”
“……”
“学习好，长得帅，人缘好像也不错，家里还有钱。”向昕妍掰着手指头数完，咂舌道：“你的人生有什么烦恼吗？”
“我长得帅吗？”
“……”
“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多优点。”
“……”
向昕妍回头，懒得再理他。
回家洗完澡，向昕妍去弟弟房间找奥利奥一起睡觉，向翊卓正趴在桌前写作业，看她进来后说：“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
“我都怀疑你考试那么高分的真实性，每次写作业你都有一堆题不会。”她把猫抱进怀里，一只手拿起弟弟摊开在桌面上的练习册，是一道三角形证明题。
“在三角形ABC中，角BAC=90°，AD垂直BC于点D，BE平分角ABC……证明角AEF等于AFE。”读完题，向昕妍撑着下巴开始思考。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向翊卓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忍不住道：“这么大半天过去了，你还没想出来。”
他抽回练习册，“初二的题你都不会。”
向昕妍抬脚踹他，“我都读高二了，初中知识点有遗忘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现在数学作业也都是抄别人的，我都看到了。”向翊卓做了个鬼脸。
“你要是敢告诉爸妈，就死定了。”她抬手比了个抹脖的动作，扭头抱着猫离开，“走吧奥利奥，我们睡觉。”
向翊卓敢怒不敢言。
第二早闹钟响了很久，向昕妍才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来。她换上校服匆匆洗漱完，自动屏蔽掉刘钰劝她早睡早起的唠叨，捏了一根油条咬进嘴里，从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塞进书包出门。
向昕妍又是踩点进教室，万幸执勤生还没开始查考勤。
她走到位置的时候，沈棠正用书挡着脑袋偷偷吃煎饼果子，看到有人来，吓得她立马坐正，看清是谁后，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班主任呢。”
“昨天晚上好心给我弟指导数学作业，他居然嘲笑我抄作业，太过分了。”向昕妍粗暴地把书包塞进抽屉。
“你不能剥夺孩子实话实说的权利。”说完看到她怨愤的表情，沈棠又嬉皮笑脸：“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拉倒。”向昕妍从书包里掏出酸奶放在桌上，拍拍沈棠肩膀说：“以后出门咱俩就是陌生人。”
沈棠赶忙搂住她胳膊，语气做作道：“人家错了嘛，人家不知道妍妍给人家带了酸奶嘛。”
“滚蛋蛋。”向昕妍抬起胳膊杵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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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外面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香樟树被雨水打得湿淋淋，云层染上闷青色，天灰蒙蒙的，一阵凉意从窗户缝隙溜进来，向昕妍不自觉得打了个冷颤。
“谁把窗户打开了？”她低声抱怨一句，脑袋埋进臂弯，在笔记本满满的知识点旁画了个哭脸。
明天就要小测，数学依然是做一道题错一道题，她真的快要厌学了。
今天地理学构造地貌的形成，她听得晕头转向。放学铃声适时响起，挪动凳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在每周五放学都会响起的欢呼声里。
“安静，还没布置作业呢一个个就想走了。”地理老师李琦用教棍敲了敲黑板。
“明天就要考试了还布置作业啊。”
“是啊老师，我们还得复习呢。”
“今天就别留作业了吧。”
一片哀嚎声里，李琦面色不改，“又不是让你们明天就交，把练习册做到今天学的位置，下周三自习课检查。”
雨越下越大，没带伞的学生们躲在檐下，抱怨这场雨下得突然。向昕妍暗暗窃喜，幸好她抽屉里一直放着一把伞作备用。
楼下嘈杂的喧闹声里，她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喊了个熟悉的名字。
侧目望去，檐下男生站得笔直，旁边是同学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他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
沈棠走了几步，撑着伞回头看她，“走啊，看什么呢？”
向昕妍紧握着伞柄，游移不定，“林越好像没带伞。”
“你关心他带没带伞干嘛？”
她心里一紧，想要狡辩自己才没关心，扭头见他已经把校服外套撑在头顶，眼看就要一头扎进雨里。
向昕妍低头看着鞋面上溅到的几滴雨，心里好像也在下一场雨，莫名湿漉漉的，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你等我一下。”她撑开伞快步走过去，在林越将要淋到更多雨之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林越低头，额前的头发已经沾上雨滴，眼中好像沁了层雾气，就这样深深盯着她看，语气有些迟疑。
“这么大雨很容易感冒的。”向昕妍把伞柄塞进他手里，男生掌心大她一圈还要多，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蜿蜒着，腕骨充斥着男性的力量感。
林越眸光微闪，诧异地看着她，“那你呢？”
“我和沈棠一起走。”向昕妍指了下身后撑着伞等待的身影。
“谢谢。”他垂眸，鸦羽般的睫毛遮住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不客气，就当是感谢你那天给我讲题。”向昕妍很洒脱地挥挥手，“天晴后记得把伞还给我，拜拜。”
她双手撑在头顶，快步跑开，躲进了沈棠伞下。
林越看着烟蒙蒙的雨幕中，她纤细而模糊的背影，指腹摸索着伞柄，轻轻笑了一下，眼底有几分无奈。
“林越，还不走？”
朋友喊了一声，他才醒过神来。
“走。”他一脚踏进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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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测的考场是按照高一时候期末考试的名次，理科考场在高一教学楼，文科则是高二楼。向昕妍上学期期末考是三百多名，文理分科后，她这次被安排在第四考场，也就是自己班。
广播开始通知监考老师到指定考场的时候，她手里的鸡蛋灌饼还剩大半，“不是还有十分钟才考试吗？”
沈棠在第二考场，她拎起书包，“你好好考，我走了，考完试见。”
“拜拜。”
她刚咬一口饼，监考老师就抱着档案袋走进教室，“桌面上不要放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检查一下桌兜，不要出现任何书本，一经发现按作弊处理。”
向昕妍匆匆抽了张纸擦嘴，然后去教室后面的卫生角把剩下没吃完的部分丢掉。
浪费可耻，但不怪我。
她在心里小声忏悔完，回到位置正襟危坐，等待老师发试卷。
语文对她而言得心应手，她全程低头奋笔疾书，答完题还剩近半个小时，大概检查了一下，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发呆。
考完试向昕妍收拾好书包下楼，沈棠站在拐角，隔着人群向她招手。
周末食堂暂停营业，她们决定去学校旁的小吃街吃麻辣烫。
选好菜，老板很快就煮好了端上来，上面飘着一层芝麻酱，香气扑鼻，沈棠迫不及待夹起一块豆泡，塞进嘴里。
“烫烫烫。”她捂着嘴，眼泪都快掉下来。
“你急什么？”向昕妍哭笑不得，“我又不会跟你抢。”
“那谁知道。”
“你那份放了那么多香菜，我才不稀罕。”
“妍妍。”
门口一道清甜的声音喊她，向昕妍回头，周子盈跨步走进来，她穿着水蓝色方领衬衫，齐腰的长发散开来，整个人柔和又漂亮。
“好巧啊，你们也来这边吃饭。”周子盈说。
向昕妍点头，“要一起吃吗？”
“我和小颖在隔壁点了黄焖鸡。”
王颖，她们班历史课代表。
“好吧。”向昕妍可惜道：“那拜拜。”
吃完饭还有半小时才开考，她和沈棠坐在花坛边闲聊，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晒得人昏昏欲睡。
下午考的数学，一出考场向昕妍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沈棠身上，她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样，有气无力道：“老王又出这么变态的题，丧尽天良啊，要是全世界能取消数学这门学科，不敢想象我会考得多好。”
沈棠捏了捏她莹润的脸蛋，“别做梦了。”
向昕妍拍掉她作恶的爪子，“你把我脸捏圆了。”
“你以为你是橡皮泥啊，捏一下就变形。”
“有我这么漂亮的橡皮泥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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