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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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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杜嘉念的视线从井底那令人作呕的景象中收回，胃里翻江倒海，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她午膳本就没吃，早膳又用的少，现下，就算吐也只能吐出酸水。
她呕了两声，还没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整理好，就又闻到了一股幽幽的酒香。
这股酒香更是熟悉，她来了。
杜嘉念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连翻涌的胃也像是凭空多了寒冷的秤砣一般，瞬间冻结了。
棠宁来的速度太快，让杜嘉念一瞬间忘记掩盖自己的真实表情。
不过面对此情此景，一个合格的深闺小姐，震惊害怕才是正常的吧。
杜嘉念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棠宁。面前的黑影逐渐变得清晰，在树叶间隙的日光中，露出了女人的轮廓。
杜嘉念直愣愣望着棠宁，心中有了想法。她装作身体失去支撑，重重摔坐在井沿。
棠宁现出身形，下意识想要接住杜嘉念，却看见她动了动嘴唇，叫自己：“母亲。”
这是幼兽出于求生的本能，而采取的举措。
棠宁像是没反应过来杜嘉念会在这种情况下，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了。她不惜烧了两张道具卡——隐身和疾行，可不是为了听杜嘉念喊自己母亲的。
她原本的计划简单粗暴，抹消掉NPC的记忆，再做其他的打算，可当看见发现尸体的人是杜嘉念后，就改变了主意。
一个金色NPC的价值，值得她冒更大的风险。她决定先看看杜嘉念的反应，再来判断自己接下来怎么做。
棠宁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挡住了杜嘉念。她问：“你知道了什么？”
杜嘉念仰着头，脖颈绷出一条脆弱的弧线。脱口而出的不是求饶，而是责备：“母亲是要再杀了我灭口吗？”
杜嘉念的责备轻飘飘的，顺着棠宁的心挠了两下。她看着杜嘉念金色的名字，当即决定拉杜嘉念上贼船：“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为我保密。”
杜嘉念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极其奇怪的表情，哀怨地问“为什么？你难道不能像创造出另一个杜老爷一样，再创造出另一个杜嘉念吗？”
“我当然可以，可是你是特殊的，”棠宁隐下道具只能使用一次的信息，而是决定直率地开口，区区古板大小姐，她势在必得。
“母亲……”杜嘉念嘴唇动了动，好久才犹犹豫豫道，“是妖精吗？母亲使用的仙法是有要求的吗？”
好像棠宁无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都会相信一般。
棠宁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定定地望着杜嘉念。杜嘉念被那双点漆如墨的眼睛注视着，突然想起了那晚自己在暖阁外看到的景象。
女人如妖精鬼魅般，冷不丁地看你一眼。
勾人心魄。
杜嘉念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痴了。身体内的血液在无声沸腾，自己向来平静无波的生命似乎要出现剧烈的波动，仅仅是因为面前女人的一句话。
她喃喃道：“母亲……”
“喊我棠宁。”终于棠宁出言不耐烦地打断了杜嘉念的问话，她不想看见杜嘉念做出模版NPC的刻板行为。
杜嘉念默不作声。她抿紧嘴唇，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慌。
棠宁眯起眼，循循善诱道：“嘉念，我不会害你。只要这件事过去，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相信我，好吗？”
就在这时，后花园里突然有人高喊：“小姐，小姐，你去哪里了呀？”
是黄莺的声音。
黄莺焦急又充满关切的呼唤声如同穿透迷雾的利箭，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清晰无比地落入杜嘉念耳中。
杜嘉念猛地回过神，“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棠宁的话不可信，但现在显然并不适合再纠缠下去。她维持着带有一点恐慌的表情，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棠宁。“
“？”
“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棠宁理所当然道。
“好，我会保密。”
说完，杜嘉念不再看棠宁的反应，远离了枯井，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她边走还边整理着刚刚摔倒时弄乱的衣角，像是完全不把刚刚看见的尸体，以及和凶手的对话当成一回事一样。
答应保密就意味着和棠宁达成了合作吗？
她不这么认为，棠宁也有可能漠视她。
所以，她必须用尽各种手段，与棠宁牢牢绑在一起。
杜嘉念镇定地向前方走着。
杜老爷已死这件事迟早会被暴露。但暴露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是在老太君的雷霆之怒下，将事件中牵涉到的人填井，还是轻飘飘地揭过，掩埋在时间中……
棠宁站在原地，瞧着杜嘉念慌里慌张地背影消失在假山的拐角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胆子这么小，都没有被吓哭，真是坚强啊。”棠宁在心里感叹道。
杜府的表象，绝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如此和平。既然如此，那就借着这具尸体，将平静的假象撕碎，闹一闹吧。
正好，营造出杜老爷失足落井的假象，既可以看其他NPC的反应，也可以解决掉系统模拟角色时会出错的可能性。
棠宁打开商场，寻找减缓尸体腐烂的道具，尽可能将尸体修复成刚刚死去的样子。
她很期待杜嘉念在听见杜老爷死去这一消息的反应。
毕竟……棠宁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她已经决定将副本的主线任务的重点放在攻略杜嘉念身上。
“嘉念，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杜嘉念走到假山后，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黄莺。
黄莺急的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脖颈处的布料已经被浸湿了。她恼着，脱口而出：“小姐，你去哪里了？怎么我去拿个东西的功夫你就消失不见了。”
小姐总是爱这样一个人做事，稍有不查，就会消失。黄莺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她想小姐这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家人。
杜嘉念对黄莺有些斥责的语气也不闹，反而走了过去，习惯性地安抚道：“我随便看了看。”她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兵来将挡，她没什么好怕的。
“那假山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我这不是一听见你喊我，就回来了吗？”杜嘉念歪了歪头，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黄莺。
黄莺眼睛躲闪，害羞忸怩道：“小姐……快点用膳吧。”
原来黄莺去取的是杜嘉念将要用的午饭。本就是盛夏，做好的饭菜不能久放。她考虑到小姐身体还没好全，便自作主张和小姐说了声，就跑去厨房取了饭菜过来。
精致的食盒被放在石桌上。黄莺打开盖子，依次将里面的饭菜取了出来。
玉井金酥、夏露熘鱼片、素炒十八鲜……百果酥山！
黄莺看着里面的菜色，瞪大了眼睛。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丰富。
她跑去厨房的时候，只想着挑几道新鲜的饭菜就行了。现在这个时辰，厨房里的饭菜应该没剩下什么好东西。可当她跑到厨房时，王妈拦住了她，
王妈冷着脸，正眼也没瞧黄莺，声音粗粝：“是给大小姐取的吧，大小姐吃这个就行。”
王妈一边说着，一边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走到从灶台后取了一个食盒放在了黄莺手中。
食盒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黄莺低着头，犹豫不决，她不相信这个人会对大小姐好。
“你那是什么表情，”王妈轻哼了一声，上下扫视黄莺，说，“我好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对大小姐好，大小姐说你是她的乳娘。”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王妈想起自己刚进府时，受到的折磨，心中一阵痛恨。乳娘？狗屁乳娘，在她们那些主子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会产奶的奶牛而已。
还乳娘呢？王妈啐了一口，像是要把郁气全部吐在地上。
她一脸不耐地挥手赶走黄莺：“你要不要，不要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的菜品摆盘精致，显然是厨娘用了心才能做出来的。黄莺张了张口，慌张地看向杜嘉念。
杜嘉念微微一笑，道：“怎么是这幅表情？”
“这是王妈给我的食盒。”黄莺说出刚刚的事。
“王妈有心了，所以说与人为善，人与会对你友善。”杜嘉念伸出手点点黄莺的头，抽出另一双筷子放在她的手心，“别发呆了，你也吃点。”
“嗯。”心中的焦躁烦闷在杜嘉念温润的对待下，彻底平复了下去。黄莺觉得自己的命真好，被爹娘卖到府里，能到碰上这样好的一位主子，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般。
黄莺刚进杜府，还没分配主子的之前，过得并不算好。杜府的嬷嬷管教地十分严厉，她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受到责骂。
可幸运的是，很快，在平常的一天，嬷嬷说那天是小满。
她被指派给了大小姐杜嘉念。
自此以后，黄莺觉得自己的人生走上了坦途。
杜嘉念对她如同对待亲人一般，从不责骂，于润物细无声中教导黄莺知礼做人。
她想，自己一定要豁出命保护好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