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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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西暖阁内还是一片混乱。两个杜老爷，一个趴在地上，一个蹲在门口。
而棠宁一动不动，看似是在挂机发呆，可实际上，她已经完全没招了。
她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点背。千不该万不该，【尸体也会说话】的负面效果居然随机到了信息黑洞。
“信息黑洞”的意思是被复制的NPC只会保留身体数值，而人物资料则消失不见。
这个负面效果让棠宁原本的打算彻底泡汤。
现下她只能再次翻看副本页面上简略的背景介绍，以求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杜府疑云》
半生迷梦碎，方知枕畔狼。
朱门易主姓，慈母抱错儿。
借腹谋归宗，厌雏待何时？
在该副本中，你将扮演杜伟琛的第七任妻子，找到真正的继承人。
棠宁看着这狗屁不通的诗句，心碎成了八瓣。她趴在地上，仰天长啸。
“老天啊，你对我真的不公啊！早知道就晚一步再杀了。”
冷静，冷静，只是天崩开局而已，无需多虑。
棠宁在脑海劝慰自己，她还有机会，不就是找到杜府真正的继承人吗？谜底就在谜面上，谁是杜老爷的孩子，谁就是继承人。
或许……棠宁脑筋一转，眼睛一亮。
找人生一个继承人！
她打开系统商场，检索生子丹。
系统出品，必为精品。不过这个价格……
棠宁看着那一长串的零，牙齿都泛酸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买不起。
“喂，小八，我记得生子丹没有那么贵。”
在星网巅峰榜上拥有排名的玩家，都会拥有自己的专属客服。而小八就是棠宁的专属客服。
棠宁将虚拟和现实分得清楚，所以并没有给小八设置任何属于自己的标签。
一串分辨不出男女老少的电子合成音在棠宁的脑中响起：“道具的价格会随副本进行波动调价。”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这个副本里不会出现新生的孩子？”棠宁眉头挑了挑，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求生的副本里，复活符会变成天价；解密的副本里，启智丸会变成天价……
“吾没有这么说。”
她明白了，杜府的继承人一定在杜府内。只是会是谁呢？
棠宁站起身，调出小八给的基础地图，准备夜探杜府，先认认路。至于认人，明日奉茶时，她会见到副本内所有重要的NPC。
然而正当她迈步的时候，她注意到趴在地上的杜老爷并没有像别的副本一样消失，甚至连血都浸红了青石砖的缝隙。
棠宁秀眉拧起，不悦地看着尸体，寒声问小八：“为什么尸体没有消失？”
“该副本不开放数据化服务。”
“所以我连直播都不能开了？”棠宁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开直播，一是绝密副本，一手信息珍贵异常；二是她不想露脸演戏当个戏子。可现在小八冷酷无情的回答，倒是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不能。不过拍照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我要拍照干什么，鸡肋。”
“记录美好。”
棠宁唾弃地想：哪里美好，在绝密副本里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总不能拍一张黑白大头照放在坟头，赛博出殡吧。
她冷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指挥复制出来的假杜老爷胡乱扯掉尸体身上的喜服，又从柜子里找了素色的外褂将人裹上。
她见杜府地图上显示后花园有个枯井，用个遮掩道具，把人丢进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棠宁很快规划好路线，趁着天还没亮，一行两人一具尸体，向后花园的方向疾行而去。
或许是继母的眼神太过精纯，面对案发现场，杜嘉念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告发？此刻只要她大喊一声，惊动巡夜的仆从，那个女人就会被拿下。后花园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就是她的归宿。
但是告发之后呢？
杜嘉念手心攥紧，在疼痛的刺激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杜府瞬间会天翻地覆。老太君震怒之下，第一个要查问的就是谁在事发时靠近过新房……她这个不受待见、又恰巧出现在附近的女儿，能脱得了干系吗？
更重要的是黄莺……她冲动又护主，若得知此事，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万一被牵连进去……杜嘉念不敢想下去。老太君为了所谓的“家丑”和“威严”，清理几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告发？
那就意味着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起码在明日奉茶之前，杜府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至于以后的风暴，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她会将黄莺好好地送出杜府。
竹林茂密，月光洒在地面上倒显得稀疏。
杜嘉念匆匆从后堂赶回来，一刻没停，就点了油灯，伏在书案上开始抄写佛经。
她常用小楷抄写佛经，笔锋隐痛却字字清刚。
而今夜或许是做了亏心事，再加之抱着父亲祈福的念头，她手腕不稳，不得不换成了老太君喜欢的簪花小楷。
对不起为了自保和……她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父亲在天有灵，您会怜惜女儿的吧，虽然您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孩子。
抄写佛经，确实会让人心静胆大。杜嘉念一笔一画地临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杜老爷的死状。
父亲的尸体已经变得模糊，母亲的容貌却越来越清晰。
或许，自己可以借助这具尸体，将她作为跳板，离开杜府。
天色已由暗灰渐渐变为淡青。
窗外开始间或响起鸟鸣。
黄莺像往常一样，烧了热水，待水变温后，才端着铜盆朝暖阁走去。大小姐一向起得早，这她是知道的。
可今日瞧着小姐眼下的乌青，让她不得不怀疑小姐是不是昨夜一夜没睡。
“小姐，你……”黄莺欲言又止，她已经看见了书桌上那厚厚一摞、刚抄好的佛经。凑近了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杜嘉念摆摆手，示意自己身体无碍。
“等下在眼下多涂点粉就行，祖母不会发现的。”
杜嘉念闭上眼，不欲解释。等面上敷上热毛巾后，她高悬的心才落下来。
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今日早膳老太君定会因汤的事而发作，既然要罚，那就罚她好了。既能求一个心安，又能卖王妈和另一个的人情。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杜嘉念抛开纷杂的思绪，仔细穿戴好衣衫，等黄莺确认再看不出眼下的乌青后，就带着佛经，快步向后堂的东暖阁走去。
她神色淡然，步履平稳，任谁也看不出她心底的惊涛骇浪。比起佛家轮回之说，她更珍视眼前人的生命。
杜嘉念一路不停，刚走到东暖阁，就听见了里面老太君的问话。
“府里是新换了厨娘？”
老太君说话语气一向温和，就连惩罚丫鬟仆从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据府里的服侍老太君的老人说，老太君曾在宫里接受过嬷嬷的教导，至于为什么没被选为后妃，这就不得而知了。
“回老太君，昨日是大喜日子，厨房里一切都……。”
杜嘉念步入内室，只见一个女人跪在地上，神情诚惶诚恐，抖如筛糠。
这个女人就是昨晚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王妈是以杜嘉念奶娘的身份进府的，她是府里的老人，懂老太君的手段，这时如果不找个人出来背锅，那等待她的就是……
“祖母，小满来给您请安了。”
小满是杜嘉念的乳名，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说出自己的乳名，显然不合礼制，可见她因为这件事慌张到了何种地步。
“哦？”老太君坐在红木圈椅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行礼的杜嘉念。她目光和煦，“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
明明是温和的家常话，可杜嘉念依旧感到窒息。
“回祖母，小满昨日做了错事，特意早些过来向您请罪。这是昨日的抄写的经文。”
黄莺僵着身体把经文递给一旁的婢女颂莲。
“做了什么错事？”老太君优雅地放下瓷勺，接过佛经，随意翻看了一页，“写得还不错。抬起头，仔细和祖母说说。”
杜嘉念知道老太君气应是消了大半。她应声抬头，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做足了愧疚的模样：“昨日我失手打碎了一个煲汤的砂锅，打碎后才知道是祖母您的花胶老鸡汤。再加上宴请宾客，厨娘们也都忙不过来，所以今日的汤味道才没有那么鲜美。”
“我不是不许你再去厨房吗，嘴又馋了？”
“是。”
“该罚。陪我用完膳，再去佛堂请罪吧。至于今日的奉茶，你也和往常一样，不用出现。”
“小满知晓了。”
老太君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在杜嘉念背上落了二十道鞭痕。
长鞭猎猎生风，不大的佛堂内回荡着响亮的鞭声。
黄莺是个小丫鬟，不被允许进入佛堂。所以她只能站在门槛外，眼睁睁看着大小姐一人消失在佛堂的帷幕后。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杜府的残酷。
等杜嘉念受完罚，天已经大亮。
杜嘉念跪在蒲团上，脊背依旧挺直。
僧尼无名无姓，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用鞭技法独特，就算用了吃奶的力气，受刑人的背都不会皮开肉绽。
杜嘉念吐出一口浊气，轻手轻脚起身，从僧尼手上接过外衫，仔细扣好扣子后，才行礼离开。
她刚迈出门槛，顿觉气血上涌，头晕目眩下整个人靠在了黄莺身上。
黄莺慌极了。她小心翼翼地托着杜嘉念的身体。她不知道小姐伤在哪里，只能安安分分当一个拐杖。
“小姐，您昨日根本就没去过厨房，为什么要替那些捧高踩低的人背锅？”
“王妈是我的乳娘，你日后也可以和她亲近些，不会有坏处，”杜嘉念气若游丝，强撑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而且我是为了求一个心安。”仿佛背上这二十鞭，就能抵消昨夜目睹那场血案却选择沉默的罪孽感，为……也为她自己求一丝渺茫的安宁。
她在赌继母知道这件事的态度。
黄莺听到“乳娘”这个词，又为大小姐的身世感到痛心。“小姐果然心善……”然而她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杜嘉念猛咳一声，随即脱力向后仰面倒去，她惊呼道，“小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跳出一人。
黄莺看不清那人的动作，只知道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姐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黄莺急忙慌地跑过去，检查小姐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向对方道谢。“谢谢谢谢……”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在规矩森严的杜府。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小姐被男人抱在怀里。就算他是为了救人也不行。
谁曾想那人看见黄莺的动作，反而收紧了手臂，开口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黄莺觉得这个人真是可笑。
“这里可是杜府，还能是哪家的小姐。快把小姐还我！”
与预想中的疼痛不同的是，杜嘉念闻到了一股辛辣的酒香。
府里不许下人喝酒，是谁？
杜嘉念眉头紧蹙，羽睫翕动，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是她！钩子还没有下水，就主动来咬了吗？
棠宁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低头看去，发现缩在她怀中的女孩，一双翦水秋瞳里满是震惊，脸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而飞上两抹红霞。
在看见杜嘉念的那一刻时，她的名字就明晃晃浮现她的头顶。
杜府大小姐【杜嘉念】
这是棠宁第一次看见金色的姓名框。
以往的副本，那怕是排行榜上的绝密副本，里面最终BOSS的姓名也都是橙色。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只要和大小姐打好关系，那杜府的秘密不就是手到擒来。
棠宁立马解开隐身道具，从围墙上跳下，接住快要摔倒的杜嘉念。
她耐心地等杜嘉念睁眼，然后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关切地说：“大小姐，走路可要小心。往后说不定就不会再有我这样的好心人路过了。”
棠宁的谄媚落在杜嘉念眼中，反而出现了其他的意味。面对杀父仇人，重伤下的她只能僵着身体任由对方将自己放在地上。
继母这番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她全然知晓。
继母换了男装，脸上还蒙着面纱，显然是不想让别人认出。而且这条路又通往杜府的祠堂，这足以证明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杜老爷，更是整个杜府。
可现在，对方不仅知道自己目睹了行凶现场，而且还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这也说明，对方对自己起了兴趣。
杜嘉念突然心乱到了极点。这次受罚，应当要发挥它的作用了。
“你碰到了我的伤口。”杜嘉念轻咳两声，一派弱柳扶风之姿。她看着继母的双眼中漏出了些许茫然，继续说道，“是我失言了，多谢公子。”
棠宁没听懂杜嘉念的话中话，眨了眨眼睛，还是顺着她表面的意思问道：“怎么受伤的？我这里有药……”
商城里的金疮药虽然有点小贵，但是送给杜嘉念万一能涨十点好感度呢，她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下单的时候，就听到了杜嘉念婉拒道，“公子快些离开吧，杜府家规森严，等下家丁过来就不好了。”
棠宁闻言一愣，默默收回下单好的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翻墙离开了杜府。
杜嘉念的目光随着棠宁背影的消失而失了焦。那辛辣的酒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混合着后背火辣辣的钝痛，让杜嘉念的思绪分外清明。
黄莺扶着杜嘉念，只见小姐脸色越来越苍白，青紫的唇角竟有血液溢出。“小姐，我们快些回去，然后我去请大夫。”关心则乱，黄莺彻底乱了阵脚，嘴里嘟囔道，“对，先回去，然后再去请大夫。”她是说给杜嘉念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到黄莺焦急的声音，杜嘉念回过神，她安抚地拍拍黄莺的手背，抽出手帕，揩掉了嘴角的血。
“不用请大夫，院子里还有药，煎一副就行。”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稳，叮嘱道，“你今日不要再乱跑了。”多说多错，黄莺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有可能保住性命。至于她，她要用自己的命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我明白的。”黄莺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