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谭恩的心海底的针 ...
-
谭恩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和跑出去时一样，安白雁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了，并直直撞上了谭恩的胸膛。
很痛。谭恩捂着被撞的地方微微佝偻，但他抬眸注视着安白雁的目光却镇静而冰冷。
安白雁被他撞得往后踉跄好几步，最后更是直接摔在了地上。他嘶气一声，看到谭恩的模样时，又很快爬了起来。
他紧张地想扶谭恩，却忌惮着他不愿意被人碰，只能在他旁边焦急地打转着问：“你怎么了？”
本来是没事的。
但用了两次药，现在好像对疼痛的耐受都降低了。
糟透了。
谭恩站直了身子，没有回答安白雁，却一手揽过他抱在了怀里，把人的脑袋粗暴摁在自己的腺体处，冷淡地说：“帮我，像之前一样。”
安白雁发出困惑的唔唔声。
谭恩更冷地说：“快点。”
什么帮？帮什么？你也没说呀？安白雁脑子里充满了问号，但这个熟悉的姿势让他的身体记忆更快反应过来，本能地吸食起谭恩的信息素——原来这能帮到谭恩，他应该早点说的。但这能帮到他什么？
五分钟后，晕乎乎的安白雁才被谭恩放开。
身体的舒适让谭恩的大脑也冷静了下来，他没管还在原地出神的安白雁，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平静地问：“你还会回来？”
安白雁用力甩了甩脑袋，感觉清醒了一些。
谭恩的问题怪怪的，但安白雁没有细想。他的脑子总算重转了，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他跑到谭恩身边蹲下，快乐地说：“我带你去探险吧！”
“不去。”
“去吧去吧~我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她刚刚答应见你了！”
“走开。”
安白雁意识到谭恩生气了。
他有点紧张起来，那种不明缘由的害怕又冒头了。他就这么蹲在地上，像只笨拙的鸭子般往前挪了两步，拉一拉谭恩的袖口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我明白。”谭恩虚伪而体贴地笑：“你只是答应了要保密，说明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真是太棒了，你的道德品格相当优秀，我感觉又更信任你一些了。现在请你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让一个人走开，可能有两种目的。
第一种，你太弱了，你自己无法离开，所以你大叫着走开，希望别人主动离开你。
第二种，你根本不需要说出这话，你才是强大的那方，但你还是说了——那你是真的想让人走开吗？如果你的本意是这个，你早就可以自己主动离开了。
安白雁当然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但他有种天赋般的直觉。谭恩说被人碰很恶心，可是在这个世界，谭恩喜欢拥抱——所以，谭恩让自己走开，自己不能走开，反而要贴得牢牢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我不走。我想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他拉着谭恩的衣袖，越靠近他，那种香气就越强烈。不只是谭恩，他也受了信息素的影响。他发现自从吃了谭恩的信息素后，自己好像就上瘾了，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和人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要是近到拥抱在一起就好了。那种难以形容的香味让他像中邪了似的，只想贴在人身上一直吸一直吸。
他把下巴放到谭恩的腿上，努力地解释：“如果是和其他人的秘密，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你是最重要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她还是个孩子。”
谭恩垂下眼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人，冷漠地问：“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能拒绝孩子。”安白雁说。
谭恩说：“为什么？”
安白雁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就是这样的。”
他说：“我喜欢孩子，要保护孩子，要遵守和孩子的诺言——我就是这样的。就像你现在是alpha一样，你出生就是alpha，所以你不会变成一棵树。”
谭恩觉得他在敷衍自己。
但是他的眼睛又在非常明白地告诉自己，他是认真的。
所以。谭恩冷静地想，这个人身上最大的秘密有两个。第一，他来到自己身边的原因；第二，他的过去。
第一个秘密，他知道却不能说。
第二个秘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说，他的所谓过去是不完全的。
我早晚会弄明白的。
谭恩站起身，挥了挥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走吧，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
安白雁高兴地蹦起来：“你不生气了！”
谭恩瞥了他一眼：“我只是累了，想坐下休息一会儿。”
随他怎么说，反正安白雁的目的达成。他兴高采烈地牵起谭恩的手——他发现谭恩并不讨厌被自己碰触之后，胆子一下就大了，他终于可以没有负担地尽情靠近谭恩了！小鸟想要栖息在喜欢的大树上有什么不对？他天性如此。
他拉着谭恩走出这栋建筑，又经过了好几处厂房。这间废厂的占地可真大，现在变成了植物王国后，走起来就更绕了。
路上，安白雁说：“我刚才去找她了，她虽然有些胆小，但也很愿意交新朋友。可是她做不了主，她妈妈也比较严厉，所以我们又一起去拜托了她妈妈，请她答应让你和我们一起玩，这才花了些时间。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谭恩轻哼一声，心想，自以为是的小鸟，什么叫把我丢下，你可没这能耐。
谭恩问：“那你是怎么说服她那个严厉的妈妈的？”
安白雁笑眯眯地说：“我们一起请求她，非常、非常诚恳地请求她。丽丽——哦，这是女孩的名字——丽丽抱着她妈妈的胳膊撒娇。我则向她们发誓保证，你是个非常好的人，绝对不会给她们带来危险。最后，丽丽妈妈就答应啦。”
谭恩说：“就这样？”
安白雁说：“就这样。”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处非常偏僻的地方。这不是说其他地方就不偏僻了，但这里实在偏僻得过头了。如果说别处的植物还忌惮几分人类留存的遗迹，没有把房子全部吞掉，面前的这座小屋则是孤立无援，马上要被杂草和树荫给压没了。
他们在离小屋稍远的距离停下。安白雁松开谭恩的手，来到一颗榕树旁。他在树干上仔细地摸了摸，然后抓到一根不知藏在了哪里的绳子，这绳子的颜色和树干完全一样，并且又短又细，夹在树干上深深凹陷的褶皱间。安白雁拉着绳子用力一拽——
只见树上茂密的枝叶突然整齐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一股不知来处的劲风将它们吹拂。然后安白雁就这么拽了一下、一下，又一下。在他的动作下，榕树叶就像被搔了痒痒似的颤抖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那间野房子里似乎有了动静。茂密的野草轻轻抖动，那动静由远及近，最后抖动终于停止了，一个矮小的影子从密草中钻了出来。
安白雁欢快地朝她挥手：“丽丽，我带朋友来啦。”
名为丽丽的小女孩站在远处，先朝安白雁笑了笑，又咬着嘴唇，好奇地打量起谭恩。
如果谭恩想讨人喜欢，那他将会非常讨人喜欢。
他迎着女孩的目光，缓缓绽开一个微笑。这笑容又温和，又无害，又好看，白色的衬衫在树荫下像被涂抹了水彩。他美好得像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女孩放下了戒心。她雀跃地蹦跳小跑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说：“你们好呀。”
“他是谭恩。”安白雁抓着谭恩的手举起来，带着那只手冲丽丽一起挥了挥，“他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是莫丽。”他又扭头对谭恩说道，“她可厉害了，这片地方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你早上喝的咖啡就是她帮我找来的。”
“你可以叫我丽丽。”莫丽甜甜地说，安白雁说得没错，她已经喜欢上谭恩了。
谭恩伸出手，温和地对她说：“你好，丽丽。”
这种问好方式也太“大人”了，莫丽觉得非常新奇。她有些害羞，又难掩开心地握住谭恩的手左右摇了摇，高兴地说：“你好！”
谭恩收回手，插到裤兜里。
手有些疼，但不会疼到受不了。这证明了一件事——安白雁的药效没有限定范围，现在不管自己接触的是谁，都只是这种程度的痛感而已。而这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忍耐，甚至微不足道。
他笑得更真心了。
好棒的特效药。
“我们一起去‘基地’吧！”安白雁说，“正好让谭恩也认认路。我们今天要玩些什么？”
莫丽摇了摇头：“等会儿再去。”
她望着谭恩说：“妈妈想见一见你。”
“丽琳想见谭恩吗？”安白雁说，“那太好了，她一定也会喜欢谭恩的！”
这人从刚才开始就跟吃错药了一样，兴奋得不太正常。谭恩瞥了安白雁一眼，没想到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会让他这么高兴——他仿佛在分享好吃的糖果，迫不及待想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我当然很荣幸。”谭恩微笑着对莫丽说，“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谭恩的心海底的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