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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怦然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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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要去写作业了,”温弗莉解下灰绒色罩衫,转身就要走。
佩托垂眸,抵住她鞋尖,幻想银的低帮休闲跑鞋抵着杏白的芭蕾风德训板鞋,相互攀咬,他说:“我爸爸还在等我吃晚饭呢。”
温弗莉圈手抵唇“惊呼”,“哇!那真是上帝保佑! ”
“温弗莉,温弗莉,温弗莉,我可不能留下来哦。”佩托两只大眼睛又饱满又明亮。
温弗莉:“……”
温弗莉:“我——”
“温弗莉呀~”修长挺拔的男生俯身,眸光闪闪。
薄美的唇线开口说话,温弗莉就饱受折磨,那都快溢出来的执着的紧张和期待,谁能忽视啊?!
认栽——“微波炉里的披萨饼,三十分钟后记得拿出来。”温弗莉扔下这句话。
“既然你如此热情邀请,那我就盛情难却啦,我马上给爸爸打电话。”佩托得意地笑了。
她很想说些讥讽的话,咬住舌尖好一会儿,忍住,面色如常,抬脚正要离开。
佩托拽住她手腕,走近她,离得太近了,他轻浅的呼吸几乎拂过她脸颊的绒毛。
她想起,佩托一直都是用腹式呼吸,吸气时腹部松弛微鼓,呼气时腹部紧绷起伏,她看着那处劲瘦的窄腰,突然就多了几分耐心。
佩托:“刚刚想说什么?”
温弗莉瞅他,“我可什么都没说。”
佩托摁她胳膊肘,摁出肉窝来,又渗出几丝笑来,“舌尖,露出我看看。”
温弗莉毫不客气,面无表情,“你是狗?”
佩托弓身,瞳孔像披上紫雾,探出触手般的目光,平静地说:“温弗莉,你可以对我刻薄。”
她只是擦着他的目光,“不可以。”
佩托少见地失态,“为什么?你对我怎么样,我都愿意的。”
温弗莉:“我不愿意。”
待火烧云折下那支野樱桃树枝,她才再次开口道:“我舍不得。”
向来能说会道的男生此时竟也寡言,他嗫喏几声,居然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我随口乱诌的。”温弗莉将手抽了出来,感觉怪怪的,又酥麻又酸疼,跟被电流滋滋滋打过一样,家里电路短路了?!哪漏电了?!
“我要去写作业了。”她难得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看也没看佩托一眼,匆匆走开。
真怪呵。
*
温弗莉写完微积分作业后,又跟个舌头被拴住的无声美人吃了一餐“食不言”的晚饭。
时针走到八点整,“哑巴”说话了,“看会电影,消消食吧。”
温弗莉没意见。
只是佩托左挑右挑,最后决赛出《怦然心动》、《前目的地》,居然放了《前目的地》?!
头脑如此简单、体力如此发达的曲棍球队长,你真的喜欢看这种电影?
她好想问啊。
佩托羞赧,“要让弥尔顿知道,我带你单独看《怦然心动》,他会杀了我的。”
佩托看电影时总是很严肃正经,像是在参加什么针砭时弊的沙龙,他就坐在沙发窝里,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叠着压着,手臂伸来搭着她的椅背,一动也不动。
不会麻嘛?她又想问。
直到电影结束,他都没动一下。
温弗莉收回频频窥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有点不舒服。
她憋住一个哈欠,“佩托,我困了,想去睡觉了。”
温弗莉喃喃地说着,起身抻腰,回头看时,注意到佩托正专注地看着她。
虽然以前也有过,但直觉就是不一样的。
她不适地清了清嗓子,那道奇怪的眼神片刻不离,欣慰、满意,不知餍足。
温弗莉:“……”
“哦,好的,那我马上回家。”佩托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温弗莉踩着他的影子,看他已经摁响自家门铃,也锁上面前的门。
为什么今晚她和佩托之间会这么奇怪呢?有点儿尴尬又有点紧张——她实在没有想通,算了,不想了,反正以佩托的脑容量,简直就是自寻烦恼,承担他的思维负担。
很快,温弗莉刷好牙、洗好头发,换上珊瑚绒睡衣,钻进被窝里,开始有点头晕了,头昏眼花,难受儿,被角还渗风,她左攥右拽,哪哪都有风钻进来。
这时,她听到窗梢往上推的动静,“啪嗒”又阖上,一道影子掉在地上,很快,又挪到床脚、床边,最后在天花板上。
“温弗莉?睡着了嘛?”佩托低声说。
她嘟囔着,圈了个闷头,“嗯。”
身后胸膛轻微闷声震动,温弗莉抬头,佩托从善如流地将一只手臂伸下,温热宽厚的胸膛紧随而来,亲密无间地贴着,严丝合缝。另一只大手越过被子压住,死死卡住,抱了个全乎。
热,真的是瞬间就热乎起来了。
温弗莉扭着,想挣出喘会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叹,“怎么了?”
她问着,把他手臂抱得更紧了,脸蛋贴着他的臂弯。
“*她的头发纯粹是金黄色的,从她那雪花石膏般的额头向后成波纹形状泻下去。什么叫雪花石膏般的额头?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你能告诉我嘛?*”
温弗莉抱得愈发紧了,欣喜地仰起脸庞,刚刚那番话是《绿山墙的安妮》里面安妮和马修初遇时,安妮说的话,喋喋不休的安妮,让马修惊喜、听得津津有味,初次见面,马修就坦率地承认自己喜欢这个活跃、唠叨的小女孩。
温弗莉对安妮情有独钟,因为她和安妮一样有着小小浅浅的雀斑,曾经一样瘦骨嶙峋。
况且刚刚佩托居然还是一字不错、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的原文!
她嗅着佩托的气息,他果然跟世界上其他男生都不一样!
佩托:“天仙般的、让人赞不绝口的美丽?”
温弗莉想动,但佩托将她圈得严严实实的,除了抬眼看他,竟也做不出其他大幅度的动作。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佩托以唇抵着她发旋,悄声道。
痒又热,温弗莉又想骂人又想揍他,只要再稍一用力,绝对能挣开,只是她左看右看,看着天花板上一大片融在一块的黑影儿,不分你我,她一下子就累了,累到不想动了,只是一声不吭窝在佩托怀里。
佩托:“温弗莉?”
她还是懒洋洋的,只是掐了下他腹肌,“别叫魂,就这样,睡觉。”
万千幻象匆匆闪过,有母亲梅希亚,听说有个意大利的模特在追求她;有塞巴里德,听说偷渡跑出去了;有弥尔顿,她最爱的大哥;还有那个慈眉善目的心理医生……原来有那么多人,温弗莉想要一个完全仅属她的。
就在这时,精力充沛的曲棍球队长听话地安静下来,“晚安,阿穆。”
那双大长腿已经缠上来,跟藤蔓一般,勾腿窝,抵足尖,缠得温弗莉什么伤春悲秋全都没了,她只感觉到燥,想掐死罪魁祸首。
看来,一物克一物,总是世间平衡法则。
*
翌日清晨,温弗莉伸手摁掉闹钟,生物钟让她习惯性比闹钟早醒几分钟,只是受困于制,一时动不了。
她挣扎了几下,想逃出怀抱,但没成功。
佩托这厮左手在她背上,夹着她小腿,右手还箍着她腰。温弗莉动一下,他倒收得更紧了。
她抡圆了掌心,轻轻拍了拍他腹肌,“六点了。”
没反应。
温弗莉腿搭在他胯上,又拍了拍,“别睡了,快点醒。”
佩托还是没睁眼,唇间咕哝些什么,就下意识紧紧拉着她、拽着她,拽近压近胸膛。
温弗莉试着挣脱,但偏偏挣扎还会蹭起摩擦,肌肤相贴——啊——先杀了佩托,再给自己打失忆!
屋顶圆日已经渐起初晖,“佩托! ”温弗莉低声轻吼。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腰上的温弗莉,很是震惊。
初晖的橘红光耀碎在他眸中,好像牵着她对视的目光,飘着荡着,出神的温弗莉很快惊醒过来,睨了他一眼。
他震惊恍惚的表情很快就换成了招牌式的微笑,左眉高高扬起,笑得很开心,“早上好啊,温弗莉。哇,这还是头一遭呢。”
“上帝! 玛利亚! 你能松手吗! ”温弗莉低声嗔怒。
他闻言,忙乖乖举手投降。
温弗莉很快顺势从他身上滚到被子上,还没叹口气,想起正事,皱着眉头嘟嘟囔囔,“六点多了啊。”
佩托侧身看着她,“嗯,睡成这样是我不好。温弗莉,别一整天都不理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轻声说着,贴了贴她额头,一触即离,接着迅速起床,套上外衣。
“随你。”温弗莉咕哝着,摇摇晃晃,一倒,倒进刚刚才回弹起来的被窝。
“等下来接你。”佩托朝她眨眨眼,然后轻车熟路地爬窗离开。
温弗莉翻了一个身,蹭出脑袋,摸啊摸,摸到那个枕头,循着那抹薄荷味道,悄悄埋上,蓬散的某人的气息,重新汇合,把那处微微隆起的被窝覆盖得密不透风。
隔绝了初秋的凉风,敲碎了光怪陆离的诡梦,是平和、宁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安心。
温弗莉头还是有点晕晕的,昏昏沉沉,她阖上眼皮,闻着嗅着残存的气息,又莫名睡过去一个多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