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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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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南沼去世后的第二个月,是他们的生日,父母也走了,爷爷沉浸在悲伤里,展北泽从前最期待的生日早就被自己抛之脑后,再者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少了家人陪伴,他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就在刚才那几秒钟,他因为边兴涥的话,觉得自己心上那块疤痕开始慢慢愈合,说不感动是假的,边兴涥有一种魔力,他总能在别人正开心的时候来上一盆冷水:“赶紧吹蜡烛啊,大家还等着吃呢。”
响当当的一巴掌拍在展北泽后背上,温情一扫而空。
其他人早就迫不及待开始动嘴动筷子,只有惊喜的当事人展北泽跟与世隔绝了似的看着边兴涥发怔。
这个人好像有什么不同。
看他不动,边兴涥自己上手,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展北泽嘴里,条件反射张嘴,很甜,又很神奇的爽口,边兴涥舒坦了:“这才对嘛,好吃吧?”
“不好吃。”展北泽嘴硬得很,不承认边兴涥确实有两把刷子,行动又很诚实。
院子里其乐融融,展北泽手上的蛋糕吃完,边兴涥已经接替他的角色把展德荣带去休息了。
平时一犯病,老爷子就会不管展北泽还有多少事儿,不由分说把他揪到房间,说一大串关于他们兄弟小时候的趣事,展德荣倒是短暂忘了展南沼已经没了的事。
却在一次又一次提醒展北泽,无异于是在对自己进行了凌迟。
看着老爷子睡着,展北泽一抬头,楼上的边兴涥正趴着往下看,脑袋搭在栏杆上歪斜着看他,右手高高伸起来同展北泽打招呼:“嘿,别傻站着,今天不出去夜游吗?”
边兴涥一边说,一边哒哒哒跑下来,到展北泽身边后,勾着他胳膊,自然而然拽着展北泽往外走:“我陪你出去压马路。”
“放开。”被拽太紧,展北泽不舒服,又把自己关进了笼子里,做好全身防护,反复验证别人的真心。
边兴涥心里评价,跟有病似的,展北泽就像一个双面人,上一秒心平气和同你说话,好像是什么体贴入微的好人,下一秒他就能翻脸不认人把所有靠近他的男男女女一股脑扔到九霄云外。
“喜欢你的人真遭罪。”边兴涥有感而发。
“?”展北泽带着问号看他,没说话,却把边兴涥看得心里一紧。
“没呢。”边兴涥大言不惭昧着良心解释,“我最喜欢遭罪的感觉了。”
收到展北泽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边兴涥头一回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自己怎么能说出那么恶心的话呢。
有悖人伦,有违常理。
秋季温度越来越低,展北泽按照边兴涥的尺寸把衣柜填满了,他生物钟很早就开始响,边兴涥睡得正香,是被人从床上拎起来的。
床边的展北泽嫌弃的看着他豪迈的睡姿:“以后睡觉把嘴闭上。”
没影响地舔舔嘴唇,边兴涥不服气:“我又没流口水。”计上心头,边兴涥又开始胡说八道耍流氓话,“你要是让我跟你睡,我保管不张嘴巴。”
“……”
对方收回视线并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迈着逃离现场的步伐匆匆忙忙往边兴涥房间里走出去了。
今天的老爷子精神气格外好,不管不顾,非要闹着去公司看展北泽干得怎么样了,拗不过他,展北泽只能扶着他上车,转头看边兴涥还磨磨蹭蹭的,不想过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展北泽无情地同云敞说道:“走,别管他。”
后脑勺挨了一巴掌,展德荣毫不客气,把展北泽拍无语了,拉着嗓子委屈道:“爷爷,我才是你亲孙子。”
“哼哼多好的孩子。”展德荣说,“等几分钟不会损失你多少出场费,大不了少了的我给你补上。”
这是补上的问题吗?老爷子已经处于给他稳固对象的兴奋状态下,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我反正不管,展北泽,哼哼这孩子爷爷是真喜欢。”
抱着文件夹的边兴涥风风火火朝展北泽奔来,打开后座就往里面挤:“展北泽,挪挪。”
他太随意,驾驶位上的云敞紧张地瞟了一眼边兴涥,总归是公司员工,直呼老板大名是禁忌,展北泽倒是默许他所有的小动作,还真就听话的移动位置让边兴涥坐得舒服点。
把云敞看呆了,被展北泽强行开机:“看什么呢,开车。”
嗷了一声,云敞点头。
车开到半途,边兴涥又闹幺蛾子:“停一下。”
展北泽跟他爷爷同时看向边兴涥,展某皱皱眉:“又想干什么?”
叫停车能耽误自己的正事儿,云敞两边为难,减了车速,眼睛看了展北泽无数次,最后终于解放了,展北泽开口:“别理他,把人送去公司。”
走路很爽吗?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边兴涥让人说了闲话,居然想跟他保持距离,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你还怕被人笑话?”展北泽倾身,歪了他一眼,“我可不记得边兴涥是什么脸皮很薄的人。”
“我也是要脸的好吧。”车子一停,边兴涥就以炫风一般的速度飞快跑进公司,扭头一看,展北泽不但没下车,拐个弯还往反方向走了。
车里的老爷子着急,一巴掌毫不犹豫拍在他肩膀上:“我不是说了要去公司看看吗?”
“今天不行,停车。”展北泽说,“云敞,把我爷爷送回家。”
左右为难,云敞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老爷子带回去了。
展北泽下车,手机在掌心震动,他的心被撕了一条裂缝,叶文华看热闹不嫌事大,发了一堆照片进了展北泽邮箱里,附赠一条消息。
[祁尔白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那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展北泽心情郁闷,当年的祁尔白躺在富婆床上,他还可以理解为对方是直男,或许对他是有心动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他一直在等。
等一个祁尔白主动跟自己说喜欢的机会,想着或许会有呢。
可惜结果并没有很好,那堆照片不堪入目,祁尔白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对方还没有他长得高大,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展北泽只想到大鸟依人。
他慢慢给自己一个心里建设,被母校邀请去做学术交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跟学弟学妹分享人生经历。
知道展北泽工作忙碌,一般情况下是抽不出时间来的,导师也只是挺而走险尝试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承接着他跟祁尔白记忆的学校,如今看来就像一块厚重的枷锁,把展北泽完完全全锁住,毕业以后他再也没来过这儿,如果不是被叶文华的消息刺激到了,展北泽怎么也不可能会来。
他只是想试一下,自己能接受的度在哪里。
流程化的事展北泽做得多之又多,顺利结束后,他站在门口,被人叫住了:“展北泽。”
一回头看到了边兴涥,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跟做侦探似的,还往上双层保险加了鸭舌帽,展北泽平静的心立刻跳起来,阴沉沉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转了一圈,边兴涥得意洋洋:“这不是很明显吗?”他说,“我旷工了啊。”
当着他的面敢这么说话的,边兴涥是头一个,展北泽让他气得不轻,哪儿还有空忆往昔峥嵘岁月:“边兴涥,我的公司不养闲人。”
“你养的还少了?”边兴涥撞在他伤口上,不管不顾道,“大不了你就把我开除了,反正你包养我的钱也够我后半辈子所有花销了。”
人群来来去去,展北泽站在礼堂里,一看有人想跟他说话,边兴涥很识趣地指着门示意他自己先走一步。
展北泽陆陆续续被人围成一圈,话题大都是关于未来的规划,他一一回应,却也不得不承认,家庭给他增加了不少速度。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反正除了边兴涥出现后同他说下来的那些废话,他再也没有这么畅所欲言过。
他不得不承认,边兴涥的出现让自己的人生慢慢增加了一层颜色,从前的展北泽在自己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正在一步步苏醒。
展北泽上的是本地的985,风景不错,学校驻地面积大,不熟悉的人多走两圈就会迷路,边兴涥没敢走太远,随便找了礼堂附近的水塘,坐在旁边看里面的锦鲤,无聊到一条一条地数。
“还不滚回去。”展北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面露不悦,很不爽地说道,“边兴涥,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对这个人实在是超乎自己预期的宽容,有时候展北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夺舍了,他只能尽量让自己变回以前的自己。
不近人情是最好的方案。
边兴涥向来是不修边幅的,他乐呵呵地看着展北泽,眨巴着大眼睛,瞳孔里全是让人狠不下心来的清澈:“那不行,我就喜欢挑战不该挑战的。”
“比如你。”
边兴涥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说:“我就特别想挑战。”
到底还是被边兴涥气到了,一看自己得逞了,拔腿就跑。
站在原地的展北泽快爆炸了,抬起手机就给人事部打电话:“把边兴涥给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