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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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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外的马路上银杏叶铺满地面,天色是混着铅灰的淡蓝,风卷着凉意扫过玻璃杯。
展北泽第一次主动把边兴涥约出来,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水汽在呼吸间凝成白雾,边兴涥完全状况外的模样,天真地看着他:“你今天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安排?”
不动声色拿出了这个纸,纸角被风掀得簌响,展北泽说:“我没有占人便宜的喜好,你把合同签了。”
“什么?”边兴涥一身写满了莫名其妙,大惑不解地看着展北泽,大眼珠子转动,不确定地把合同拖到自己面前。
密密麻麻的字,他没有什么耐心看,只抓住了关键部分。
是很老土的约法三章。
第一、给彼此生活足够的空间,尽量离对方远一点。
第二、无业游民搬到老宅跟老爷子作伴。
第三、每个月一千万,如果觉得太少,还可以调节。
“你有病吗?”边兴涥捏着这份新鲜出炉起草没多久的合同,一脸不置信,“你图什么?”
说是包养协议,实际上他还真没看出来有哪一条是跟这个词能够扯上关系的。
指节在合同上戳了戳,边兴涥抬眸看他,笑起来说道:“你有没想过你吃亏了。”进度不该是这样的,他要的是靠着日常相处拿下展北泽,然后全身而退。
而不是用金-主跟金丝雀的关系把自己困住,这不是边兴涥想要的结果。
“我爷爷很喜欢你。”展北泽说,“虽然他脑子有时候会不清醒,但是花钱找个陪护,我还是愿意的。”
“陪护?”边兴涥蹙眉,“我就只能当个陪护?”
“我写得很清楚,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我会考虑。”展北泽说,“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正好,边兴涥心里做起了比较:“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喜不喜欢展北泽心里自有定夺。
“考虑好了就签字吧。”随时都在看时间,展北泽说,“我很忙的。”
“我知道。”边兴涥点头,一副我都懂的善解人意模样,上道很快,几秒钟就把自己当成了展北泽金丝雀。
这样也挺好,他都不需要每天铆足了劲去接近展北泽身边的人打听他的消息,就近原则,背靠老爷子,行事会方便得多。
“对了。”展北泽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不限额度,你可以自由使用。”
头一回体会到被钱砸中的畅快,边兴涥却开心不起来,这样的卡他家里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
当初展北泽是不是也跟现在是一副嘴脸,把卡扔在小雨面前,决绝而去,不留情面地说“这张卡不限额度”。
“我不要。”边兴涥把卡推回去,顺势就找了个借口,“我喜欢你,跟钱没有关系。”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展北泽晃了晃神,他想,如果当初祁尔白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抛下所有,一股脑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交出去呢?
展北泽要的没那么复杂,他只是想要一个绝对爱自己的人而已。
“特地过来就为了给我送合同啊。”边兴涥摁开手机瞟一眼时间后,刷刷在合同上写上自己的大名,“我就不耽误你上班的时间了。”
“嗷,对了。”边兴涥走到半途倒回来,“你不是说我可以提要求吗,我的要求挺简单的,以后别叫我无业游民行不?”
“我有叫错吗?”展北泽没带任何鄙夷的意思。
“以前没有,现在有。”边兴涥说,“我什么时候搬到你家?”
展北泽速战速决:“明天。”
熬个大夜,展北泽下班,公司门外站着个人,看到他出现,边兴涥招手,还他带了吃的,跑过来就把展北泽往屋里推。
确实有点饿了,展北泽这次没有拒绝,边兴涥的厨艺很好,卖相也不错,吃到嘴里小小地惊艳了展北泽一把。
“还不错吧。”边兴涥咧着嘴,笑容密集,“就这个汤,我熬了好几个小时呢,肯定好喝。”
他小嘴巴巴说个不停,展北泽勾唇一笑,继续埋头吃饭。
“笑了。”边兴涥抓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有。”展北泽说,“刚刚。”
颇为暧昧的气氛让两个人都闭上了嘴巴,他们并肩而行,从公司大厅离开,两个挺拔的背影像被风卷起的枯叶旋涡。
犹豫悬停良久,一阵掠过树梢的秋风扫过耳侧,展北泽说:“我送你回去。”
“你有那么好的心?”边兴涥说,“分明是没带司机,想把我当工具人使用。”
这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走在一块儿,展北泽没有张口就赶人走,边兴涥也没有一箩筐废话叽叽喳喳。
上了展北泽的车,边兴涥给副驾驶上的人扣好安全带,嘱咐道:“别走神,上车要先扣安全带。”
展北泽的心情肉眼可见在悄悄升腾,边兴涥把车开到老宅外,看着他下车后说:“走路回去很累的,你的车我开走了,正好明天搬……”
话说一半,展北泽已经绕过来打开了车门:“下车。”
“祖宗,你又要干什么。”边兴涥一边埋怨展北泽事儿太多,一边又诚实地走了下去。
老宅灯光璀璨,像一座神秘城堡,古色古香,别说,这么抬头看去,有一股中式恐怖既视感。
“太晚了。”展北泽把他留下,“今天你就在这儿住。”
“大男子主义了不是。”边兴涥跟着他的脚步走。
门刚打开,院子里给花浇水的老爷子一骨碌跑了过来,嘴上呢喃道:“小泽,你是不是把哼哼带过来了?”
看到边兴涥,老爷子眼睛瞬间亮了,自己坚持那么久让孙子找对象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喜悦无法言说。
有了边兴涥后,展北泽发现平时就爱缠着自己念叨的老爷子格外开心,把他晾在一边,抓着边兴涥聊起了天。
内容都不让展北泽听的。
他无奈地笑笑,这么一看,似乎也挺好的。
至少他爷爷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展北泽安排的人上门给边兴涥收拾行李,他东西不多,声势却格外浩大,整得边兴涥非常不自在。
行李被人从屋里搬出来,旁边的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少年气息浓厚的人:“兴涥哥,你要搬走了吗?”
“对啊。”边兴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故意释放别的信号给云沐章,“展北泽让我搬过去的。”
“展总?”云沐章垂下了眼睛,想一想丢了魂,少顷后回神说,“挺好的,展总是个好人。”
好人个屁。
边兴涥本意是想借云沐章的嘴去公司里散播自己跟展北泽关系不清可能有一腿的事,他也没想到自己挑错了人,边兴涥的嘴比铁锅还硬。
展北泽回家那会儿,边兴涥已经搬过来了,房间让人打扫过,屋里空位置多,每个人的房间都像一个三室一厅户型的小房子,稍不注意还容易在里面迷路。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玩什么迷宫游戏,边兴涥闲来无事,把自己带过来的仪器架好,给展德荣测测血压看看精神状态什么的。
问题不大,老爷子除了阿尔兹海默症有点影响神经,会记错事情意外,没有别的太大问题。
展北泽进屋,家里其乐融融,老爷子正抱着一只兔子喂草,厨房里是边兴涥的影子,正在给阿姨打下手,有说有笑。
捏着鼻子,展北泽嫌弃地把老爷子手上的兔子抓过去,麻溜扔进了笼子里,一气呵成关上笼子,放在地上不让他碰:“毛绒绒的脏死了。”
“不脏。”边兴涥探出头来,“我精挑细选洗过澡才带过来的,跟你长得可像了。”
露出两颗大门牙的灰色垂耳兔,跟自己哪儿有半分像,展北泽怀疑这人是在故意埋汰自己来的。
饭菜上桌,满屋飘香。
展北泽被边兴涥的手艺惊艳到了,阿姨也不会吝夸奖:“我还是第一个看到男生做饭做得那么好的。”
抱拳感谢,边兴涥丝毫不谦虚:“阿姨做得也很好。”
商业互夸展北泽是听不进去的,他一心干饭,完全不被边兴涥影响发挥,老爷子筷子一点没动,满眼慈爱地看着展北泽:“我家小泽从小就不挑食,给他吃狗屎都得香。”
“咳!咳!咳!”展北泽吃进嘴里的饭差点把他呛个半死。
一看边兴涥在偷笑,他生出了自己被嘲讽的错觉来,一拍筷子:“不许笑。”
“我孙子真可爱啊。”老头儿记忆再度出现混乱,揪住展北泽的头发,“你们学校怎么教育的,留这么长的头发,是不是想引起小雨的注意?”
又是禁忌名字,展北泽垮下脸:“老头儿,以后不准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名字。”
心虚了,边兴涥腹诽,死渣男。
饭后老爷子例行公事一般非要散步,抱着那只被展北泽嫌弃的兔子一起,小老头已经没有过去那样挺拔,展北泽的视线变得模糊,趁着夜黑,他从衣兜里掏出药扔进了嘴里。
“你吃什么呢?”边兴涥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问一下。
展北泽随口互掐:“糖。”
一脸怀疑,边兴涥紧跟在他身后:“骗人。”
“我从来不骗人。”展北泽添加道,“尤其是你,没有让我骗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