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会停的，缠绵的雨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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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拂过池塘，荷叶舒展开来。蓝天和白云倒影在水渠中，自然勾勒出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景象，在沈易安看来，这是独属于徽州的浪漫。
无氏茶园里，谢芙在盯着抽条的芍药花，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添加着化肥，沈易安则盯着谢芙。
“沈大律师，看够了没？”谢芙的眼睛并没有从芍药花上挪走，话却是说给沈易安听的。
“没有。”沈易安直接地阐述着事实。经过昨夜的缠绵，她还是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陷入到了这样的场景中。
谢芙摘了手套，起身，看向沈易安说：“你先想好吧？”
昨晚两个人的行为无异于是情侣，谢芙想要个名分。
“你有什么要求？”沈易安果然是个律师，仿佛在和当事人谈判。
“我这个人，是没有原则的，”谢芙一脸正经地在说着自己的短处，也是自己的底线：“我会缠着你，要很亲密地在一起，我要名分，要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现阶段，有难度。”沈易安如实说着问题。
“渣女！”谢芙不悦地说。
“但是我一定很专心。”沈易安说：“我对我的忠诚，充满自信。”
“那就是个专心的混蛋了？”谢芙还能继续对话，就是已然接受了沈易安这样不对等的条件。
她不确定自己昨夜是在梦里梦见的，还是听见的。她隐约记得，沈易安咬着自己的耳朵，反反复复低声说着：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与众不同”的自己，可我也……控制不住地，就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是梦话，谢芙也想当真。她自动地带入了沈易安的内心，猜想着沈易安的纠结。如此，她自然地接受了沈易安这份模棱两可的关系认定。
沈易安没有回答，她拽住了谢芙的手腕。
谢芙看向她，“做什么？”
沈易安托起谢芙的手，落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只这一个动作，她什么都没说，可谢芙好像什么都懂了。
蹭脸的动作，是沈易安难以启齿的表白，她用着自己能表达喜欢的方式，向谢芙证明自己的诚意。
“真的败给你了。”谢芙感动地一塌糊涂。她清楚知道谢芙连一句“我想你”、“我喜欢你”都未曾说出口。能给她的是，昨晚那场不由分说的汹涌爱意，是眼下用动作诠释的依靠。
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场雨后，谢芙曾问沈易安：“你能成为我的依靠么？”
当时沈易安没有回答，如今的沈易安也没有回答。但是，谢芙却得到了答案。
谢芙的手还停留在沈易安的脸颊，指尖慢慢地抚摸着。
女孩的手指纤细轻盈，如在锦缎上滑动着，如蜻蜓点水般，游移到了沈易安的下颌。她捏住沈易安的下颌，爱抚着，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意，忍不住地低头，亲吻了过去。
这是她们头一遭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吻，不知是否因为阳光的照拂，那个绵长的吻，好像是甜的。
谢芙以为，这时候的花园里没有人的。没想到谢隐找不到谢芙，刚好来到了花园里，看见了这一幕。
谢隐吓得遮住了眼睛，他愣了一秒，转身就走。匆匆走出去几步，又驻足，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在谢隐纠结时，他的脚步声已经将热吻的两人吵醒。
谢芙喊了一声：“二哥！”
谢隐不必再纠结，他果断转身，表情怪异，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自己的妹妹，“阿芙……你，你昨天说的女朋友，是认真的？”
谢芙点点头，诚恳道：“认真的。”
“我，我，我……让我缓缓。”谢隐都不敢看向沈易安，他担心这女孩只怕比妹妹更难为情。他看着谢芙，叹了一口气，又转身看向远方，叹了一口气，近乎是无能为力地惆怅过后，他缓缓地说了一句：“我是能接受的。唉，大哥怎么办？”
说出这一句话时，谢隐的思绪已经将过往十年和之后的十年都考虑了个遍。他想，阿芙一定是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幼小时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所以才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他又想，也许阿芙只是生病了，也许以后会好呢？父亲对四个孩子早就有要求，这老园子是留给谢芙的，剩下的三兄弟都要去外面拓展新市场，让无氏茶园的茶叶卖到更远的地方。
“二哥……”谢芙看着陷入沉思的二哥，知道他在为自己做打算，“我只是有了喜欢的人，别的，都没有变。生活也并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谢隐无奈点点头，还试图去宽慰谢芙：“不过，只要你留在这里，找个男人还是女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谢芙灿然一笑，“我就知道，二哥你最开明了！你对我最好了！”
谢隐被谢芙这个笑吓得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后悔不已：“哎呦，我操，不行啊，阿芙，我实在缓不过来。”
对于自己口出脏话的行为，谢隐说完就后悔了，“沈小姐，不，沈律师，不好意思啊。这太过突如其来了。你们……你们，的关系，确实超出我的认知和理解范围了，你们给我点时间。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谢芙目送二哥离去，耸耸肩，示意沈易安，这没什么大不了。
沈易安没想到谢芙这么容易就向家人承认了两人的关系，谢芙这是破釜沉舟，不给沈易安任何后悔的机会。
“对不起啊。”跟谢芙的勇敢相比，沈易安觉得抱歉。凭什么谢芙可以那么自信，那么坚定，而自己，却做不到。沈易安给不了谢芙同等的待遇。
“别说这句话，我不喜欢。”谢芙看穿了沈易安这句道歉所包含的内容，“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我绝不会因此道德绑架你。你的生活环境跟我的生活环境不一样。有些事你能做到，我也未必能做到。所以我做的事情，我自己负责，跟你没有关系。”
谢芙越是为沈易安找补，越是能理解沈易安，越让沈易安觉得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谢芙的喜欢。她看着谢芙，陷入了自我怀疑。
正在这时，谢芙的电话响了，来自她大哥谢鲁。
谢芙：“大哥？”
电话那头的谢鲁说：“爸心脏病犯了，快来医院！”
谢芙惊得一时间有些慌乱，手机放在掌心，一动不动。
那手机声音很大，沈易安也听到了。她推了谢芙一下：“快去医院。”
谢芙跑了起来，二哥谢隐的电话又打来。谢芙边跑，边开了公放。
谢隐：“阿芙，你听着！我不管你的女朋友或者什么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啥情况的关系。总之，马上来医院！近期你不要离开徽州！还有，对，就今天这个事，我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跟爸说。还有，大哥，你三哥，也不行。谁都不要说！等我想好怎么办，再跟他们说。你等我来想办法！”
谢芙眼泪含在眼眶，疯狂点头：“好，好，我知道。我马上去医院。”
谢芙跑到门口，已有司机开车候着她。
沈易安猛地抱了谢芙一下，低声说：“你去，我不影响你。别担心。”
“好。”慌乱的谢芙只说了一个字，忙上了车。
等到谢芙到了医院的时候，谢无时靠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虚弱地笑着。
“爸！”谢芙哭出声音来，“你吓我一跳！”
谢无时笑了笑：“唉，医生太夸张了。本来就要说做手术的嘛，这不顺便就提前了？”
“那医生还说什么了？”谢芙看向大哥、二哥。
大哥谢鲁说：“就是做手术啊，你还想听什么？”
二哥谢隐说：“我已经让你三个立刻马上订机票回国，晚上就能看见他了。”
谢芙的心这才静下来，她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喘着气。
谢无时冲着谢芙摆摆手：“在想什么呢，阿芙？”
“看你状态还行，我就放心了。”谢芙说。
“我看你啊，还有心事。”谢无时说。
谢芙点点头，“我也在考虑，异地恋有没有必要。”
谢隐听见这句，怕谢芙说漏嘴，踢了谢芙一脚。
谢芙白了谢隐一眼，“二哥，你踢我干什么？”
“胡思乱想什么呢？”谢隐警告他。
谢无时与谢鲁对视，察觉了谢芙和谢隐的秘密。才要问，就见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看了看谢无时的状况，说：“病人需要休息啊。留一个人陪床，其余人都走吧。”
谢鲁对弟弟妹妹说：“你们回家吧。明天和三弟一起来。今晚我陪床。”
谢隐正要对阿芙进行教育，嘱咐了父亲几句，带着谢芙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隐和谢芙坐在车后排座椅上。
谢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出自己的疑惑：“哎呀，我擦，我他妈不知道说啥，你给我几天时间接受一下吧。”
谢芙认真点头：“行，二哥，你试着接受一下。”
谢隐：“不是，你以前就这样么？”
“应该不是。”谢芙肯定道：“我只是遇到了她，喜欢她而已。”
“那换个人，是不是也有可能换性别？”谢隐试探着问。
“以前的我，若是评价别人，会认可你的这个说法，但是现在，不是的。”
谢隐：“啥意思？”
“我遇到了她，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这世界上确实有‘对的人’，那遇到了之后，你是不可能再会爱上别人的。因为那种能称之为喜欢，怦然心动，爱的能量，在她这用尽了，就不会再有了。”谢芙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说道。
“你居然是个情种！”谢隐吃惊。因为毕竟自己的弟弟可是个渣男，也是别人的烂桃花。谢隐觉得他又必要保护妹妹的纯真。他想了想，结结巴巴地问：“那……就……你们，你们两个女生啊……会有什么伤害性么？”
谢芙尴尬道：“你想多了吧？”
“哦。”谢隐也尴尬别过头去，看向窗外：“这样啊。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明明跟沈易安在一起，与父亲生病是两回事。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两件事同时发生，让谢芙心里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忧愁。
谢芙想了一晚，失眠了一晚。好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是成长的迷茫还是对感情的迷茫，让她有些哀伤。
这一晚，沈易安也失眠了。
她担心谢芙的心情，同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谢隐说，近期不让谢芙离开徽州。那是不是两个人就没可能了？
第二天一早，沈易安给谢芙发了一条微信：【你爸爸怎么样？你还好么？】
谢芙：【没事。过几天做手术。我昨晚上回家了。】
沈易安：【哦。】
谢芙：【你下楼，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易安没想到谢芙已经到了酒店楼下，她快速套了件外套，跑下楼去。
谢芙带着沈易安回到无氏茶园，来到茶仓。
“这是？”沈易安看着装满各色茶叶的茶仓问。她不太明白谢芙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
“我想给你带点茶叶。”谢芙看着茶架子上的索引标签，翻找着抽屉。
“茶叶？”沈易安看着白茶、红茶、黄茶、绿茶、黑茶的标签，以为谢芙会问自己喜欢什么茶。
谢芙“嗯”了一声，拿出了一个用红纸包装好的茶叶，递给沈易安：“是这个茶。”说着，她又翻开下层抽屉，又拿出两包，摞在一起。
茶叶被折叠的牛皮纸包好，瞧着层层叠叠好几层，外面又裹了一层大红色的封纸，而后用锦缎的绳子捆好。那绳头还坠了翡翠和流苏。沈易安不禁感慨，“好复古又精致的包装啊。”
谢芙没对茶叶展开描述，也没有回答沈易安的话，而是说：“我短期内不能离开徽州，我想，可以给你带一份拥有独特香气的白茶。”
沈易安隔着包装嗅了嗅，什么香味都没有闻到。
“这样你在喝茶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来我来？”谢芙牵着沈易安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会。”沈易安拎着三大包茶叶，“这么多么？”没问出口的是，那我要看不见你多久？
“其实如果作为口粮茶，每天喝一点，这些也不多，”谢芙猜出来沈易安没问出口的话是什么，回答道：“大概也就喝三四个月吧。”
沈易安听懂了，谢芙可能几个月都要留在这里。“好，我慢慢喝，我等你。”
两人走到了门口，已经有车停在了门口。沈易安明白了，谢芙这是要送自己离开。
两人都有不舍，执手相看泪眼，不再说话。
谢芙半晌，才点点头，回应着沈易安方才的那一句，问：“你，等我什么？”
沈易安拎着茶叶，锦缎的绳子被掌心捏得很紧。她很紧张，她想，阿芙的这句话，是在等自己的一个承诺。她试着将自己从未宣之于口的喜欢，换成一个承诺。
她向前一步，慢慢地靠上谢芙的肩膀，说：“阿芙，跟我在一起吧。异地恋，能接受么？”
“不能……”谢芙叹了一口气。
“好。”沈易安松开了谢芙，尴尬地笑了笑，打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将车窗打开，跟谢芙打招呼道：“小谢总，放心，我必会将人安全送到。”说完，汽车驶离。
“沈易安！”谢芙喊了一声。
车里的沈易安已经远去，她坐在车后排，背对着谢芙，眼中含泪。她听见了谢芙的叫喊声，伸出胳膊，摆了摆手，算是作别。
谢芙见车没有停下，她气得眼泪落了下来，喃喃自语：“你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异地恋不行，不行，不行！”
她蹲在地上，委屈急了，又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那就不异地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会停的，缠绵的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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