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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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内，沉水香幽幽浮动。玄清子端坐高位，手中玉简轻叩案几："执教人选，诸位可有定论？"
药堂长老率先出列："南宫师侄剑法通玄，乃执教不二之选。"
"那不还有二？顾师侄天资卓绝，近年更是锋芒正盛，你怎么不说？"执法堂长老立即反驳。
争论声渐起时，南宫尔槐突然出列。霜鸣剑穗上的琉璃珠撞出清响，殿内霎时安静。
"弟子提议，"她目光扫过顾云谨含笑的唇角，"由我与师弟共任执教。"
满座哗然。
"胡闹！"执法堂长老须发皆张，"千年规矩..."
“规矩可废”顾云谨走到她身边，有意无意的与她衣袖纠缠，“创建万衍宗的是姬柏华师祖，照当年的说法，女子怎能抛头露面？”
南宫尔槐一脚踩在他靴尖。顾云谨谨闷哼，反倒就势扶住她肩膀："师姐当心，这青玉砖滑得很。"
“油嘴滑舌！尔等怎敢与师祖相比？”
顾云谨不慌不忙，向说话的长老靠近一步“不敢，弟子只是觉得规矩并不是天规天条不可变动。”
“荒唐！历来便只一执教”沐荣华拍案而起，手指颤抖“女子性软，天来怜悯，执教一职怎能儿戏交于尔槐！”
沐荣华话音一落，殿内骤然死寂。
南宫尔槐缓缓抬眸，霜鸣剑穗上的琉璃珠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一字一顿："沐长老的意思是，女子性软，不配执教？"
沐荣华面色微变，却仍强撑道："老夫只是陈述事实。自三百年前'杀妻证道'之风盛行，多少女修……"
"砰！"
药堂首座虞清秋突然摔碎茶盏。这位素来温婉的女长老此刻面若寒霜："沐长老莫非忘了，万衍宗开山祖师姬柏华，正是女子？"
"更不用说，"戒律堂首座冷笑着补充，"当今修真界十大高手，有四位是女子。沐长老口中的'性软'，是指三年前一剑斩灭魔渊的玉衡真人，还是指昨日刚突破渡劫期的玄音阁主？"
沐荣华额头渗出冷汗："老夫并非此意......"
"那沐长老是何意？"顾云谨突然轻笑，指尖把玩着一枚留影石，"难道是说......"他故意拖长声调，"当年那些为证道而杀妻的男修，反倒成了英雄？"
留影石投射出的画面让满殿哗然——三百年前的论道大会上，沐荣华亲口称赞"杀妻证道乃大毅力"。
"沐长老，可有解释？"
沐荣华面如土色，突然指向南宫尔槐："就算如此，她与顾云谨同任教习，成何体统！谁知道他们......"
"他们怎样？"玄清子蓦然开口，威压一瞬向沐荣华降下。
沐荣华嘴角沁血，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嘴里。
"沐长老不妨把话说完。”
"够了。"玄清子拂袖而起，"沐荣华言语失当，罚禁闭三年。执教一事......"他深深看向南宫尔槐，"便依尔槐所言。"
走出凌霄殿时，顾云谨突然拉住南宫尔槐的剑穗："师姐方才，是在维护我？"
南宫尔槐甩开他的手："我只是讨厌有人拿男女说事。"
"巧了。"顾云谨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卷竹简，"我刚好查到，沐荣华的得意门生去年强娶了三个女修'助他修行'......"
南宫尔槐夺过竹简，眸光渐冷："和我走一趟。”
“作甚？”
“整顿门风。”
顾云谨笑着看她走远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剑穗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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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华万山住处，房屋内传来的哭嚎中夹杂着另一个人兴奋的声音。
"找死。"
剑光划破夜色，当她踹开华万山的别院大门时，浓烈的合欢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烛火摇曳间，只见华万山赤着上身，正将一名翠绿衣衫的少女按在锦被间。
少女嘴角渗血，右脸红肿，发间那枚预警符已化作灰烬。
"大……大师姐"华万山慌忙抓起外袍，云山华家的蟠龙玉佩在腰间叮当作响，"弟子不过是在...指导柳师妹修炼..."
南宫尔槐的目光扫过少女被撕破的衣襟，霜鸣剑"锵"地出鞘三寸，寒气瞬间冻裂三盏青铜灯："用缚灵索指导？"
华万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挺直腰板："执教明鉴，这丫头自愿献身助我突破..."他故意晃了晃玉佩，"我祖父昨日还提起执教新立的规矩..."
“你祖父在此，我也照样打！”
剑光闪过，华万山的玉冠应声而碎。南宫尔槐扯过纱帐裹住瑟瑟发抖的师妹，剑尖挑起地上那条缚灵索。
“别怕，睡一觉，师姐帮你。”
"去年强娶药堂弟子，上月威逼炼器坊女修..."她每说一句，剑锋就逼近一寸，"你真当本座会容你活到今天？"
华万山突然捏碎袖中玉符，七枚淬了合欢散的毒镖袭来。
南宫尔槐剑穗轻晃，毒镖瞬间冻成冰渣簌簌落下。
"就这点下作手段？"她冷笑，"你这嫡孙的修为，全是靠采补得来的？"
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余名护卫持剑闯入。华万山胆气顿生，抓起酒壶灌了一口："南宫尔槐！别以为..."
话音未落，他已被一脚踹飞到院中假山上。南宫尔槐剑尖挑开他衣襟，露出心口诡异的红纹："第三招是不是要用这偷学的合欢宗秘法？"
华万山面如土色——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师姐饶命！我师尊和我祖父……
"啪！"
一记耳光抽得他满嘴是血。
“你可以试试叫人来救你，来一个我打一个，打不过我也会叫人，要不要比一比谁叫来的人更厉害？”
在南宫尔槐身后顾云谨立于廊下，眼神戏谑。
“师姐，求你！“
南宫尔槐靴底碾上他手腕："林师妹临死前，也这样求过你吧？"
寅时的惩戒柱前围满弟子。被扒得只剩中衣的华万山像死狗般吊在柱上，胸前朱砂写着"淫邪之徒"，后背贴着罪状符纸。
"即日起。"南宫尔槐的声音传遍全宗，"欺辱同门者，废修为；强逼双修者..."霜鸣剑削掉他半边头发，"诛。"
"师姐这规矩立得好。"
顾云谨不知何时出现在惩戒柱旁，手中把玩着一块刻着"我是败类"的木牌。
指尖轻弹，一包痒痒粉随风飘散，看着华万山在柱上扭曲挣扎的样子，笑眯眯地补充："就是惩罚太温柔。"
南宫尔槐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血迹——方才那些护卫，想必已经被料理干净了。
"师姐……"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师妹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弟子愿作证华万山这三年来强迫的女修不止……"
她的话突然被一阵骚动打断。人群自动分开，执法堂长老带着滔天怒意大步走来："南宫尔槐！你竟敢..."
"长老来得正好。"顾云谨突然闪身挡在南宫尔槐面前，袖中滑出一面留影玉简，"令徒方才招供，说他修习的合欢宗秘法，是从您书房暗格里偷的。"
玉简投射出的光影中，华万山涕泪横流地喊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合欢宗秘法，那些双修功法是我师尊无意中所得。"
长老的脸色瞬间铁青。
“沐长老不是还在禁闭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沐荣华面色更加难看，私自离开禁闭之地安规是要降修五层。
这几年他的修为本就停滞，再降长老之位便岌岌可危。
“我还没开始！”
殿外暮色沉沉，凌霄殿内灯火通明。
玄清子端坐主位，手中茶盏升起袅袅白雾，那张威严中透着慈和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跪下。"
这声轻喝刚落，南宫尔槐已撩起衣摆，笔直跪在青玉砖上。顾云谨慢半拍跟着跪下，膝盖落地时，还不忘把师姐的衣角从砖缝里轻轻抽出来，顺手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玄清子将茶盏重重一搁："云山华家递了十二道玉简到各派，说我们万衍宗教徒无方，纵容弟子动用私刑。"他忽然甩出一卷竹简，"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竹简哗啦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
元贞二十三年四月初九，顾云谨当众烧毁戒律堂《女诫》刻本；
四月十二，南宫尔槐剑挑十二名辱骂女修的弟子；
四月十五......
"师父，"顾云谨仰起脸，笑得无辜又灿烂，"这竹简该更新了——今日师姐还吊了个淫贼，弟子特意给他挂了块'我是败类'的木牌。"
"闭嘴！"玄清子拂尘一甩，一道金光直奔顾云谨额头而去。顾云谨"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往后一仰，却故意撞到南宫尔槐肩上。
南宫尔槐冷着脸往旁边挪了半步，顾云谨失去支撑，"咚"地栽倒在地，还不忘拽住她的袖子："师姐，你好狠的心......"
玄清子额角青筋跳了跳，转头看向南宫尔槐，声音却柔和下来："尔槐，你素来稳重，今日怎的......"
"弟子知错。"南宫尔槐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清冷如霜，"但若重来一次，弟子仍会将他吊在惩戒柱上。"
殿内突然安静。
玄清子定定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徒弟。一个如霜雪冷冽，一个似春风恣意，却都带着他亲手教出来的死倔。
"起来吧。"
他忽然叹了口气，弯腰从案几底下摸出个雕花食盒。盒盖一掀，香甜气息顿时盈满大殿——是桂花糖蒸酥酪，南宫尔槐幼时练剑受伤后最爱吃的点心。
"华家那边，为师已修书说明原委。"玄清子将酥酪推到南宫尔槐面前，顺手拍开顾云谨偷偷伸来的爪子，"至于其他门派的风言风语......"老人眼中精光一闪，袖中突然飞出一枚玉简，啪地打在正要偷点心的顾云谨手背上，"正好借机清理些墙头草。"
顾云谨"嘶"地缩回手，委屈巴巴地看向南宫尔槐："师姐，师父偏心。"
南宫尔槐面无表情，却将酥酪往他那边推了推。
玄清子哼了一声，又取出一个油纸包扔给顾云谨"你的在这。"
顾云谨兴冲冲打开，却发现是几颗青涩的山楂果，酸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师父！这还不如不给！"
"不爱吃？"玄清子捋须微笑，"那正好，省得你整天上蹿下跳。"
顾云谨眼珠一转，突然扑向玄清子："师父您尝尝嘛……"
"逆徒！"
一老一少顿时闹作一团。
玄清子的拂尘追着顾云谨满殿跑，顾云谨边躲边喊："师姐救我！"南宫尔槐端坐原地，淡定地咬了一口酥酪，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师弟，生死有命，自求多福。”
最终顾云谨被拂尘捆成个粽子拖回原地。玄清子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瞪向南宫尔槐："你也不管管他！"
南宫尔槐放下茶盏，认真道："师父教导有方。"
玄清子一噎，顾云谨已经笑倒在地上打滚。
闹够了，玄清子才正色道："明日把《女诫》烧干净些。"他指尖弹出一缕三昧真火，"记得用这个。"
南宫尔槐郑重接过，却听师父又用传音入密道："云谨那小子半夜翻遍药堂给你找止痛药，以为为师不知道？"
“下次遇到事，切不可如此莽撞”玄清子左右看了看，隔墙无耳“做得隐蔽些，莫叫人抓了把柄，咱悄摸的。”
殿外忽然雷声大作。玄清子走到窗前，望着被暴雨冲刷的惩戒柱："修仙界弱肉强食，但万衍宗立派之本，从不是趋炎附势。"暴雨中，老人的背影挺拔如松："明日开始，你们亲自去教外门弟子剑法。"
顾云谨刚解开束缚就蹦起来："所有女弟子都归我教！"
"想得美！"玄清子一拂尘把他拍回地上，"男女分开教，你去男弟子那边。"
"为什么？！"
"免得你祸害人家姑娘！"
南宫尔槐看着又闹起来的师徒二人，低头咬了口酥酪。甜香在唇齿间化开，心口的红莲钿印隐隐发烫。
出门前玄清子说了最后一句话：“实在闹大了，也无事，师尊给你们担着，放手去做，万事有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