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赋怪不准自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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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阳在厨房洗碗，临情路过客厅要走去卧室挑衣服时，余光瞥见茶几上有什么东西反光。
他走近一看——是颜阳的学生证。
证件照上的少年面无表情，黑发利落地搭在额前，眼神冷得像冰。照片旁边印着学校名称：XX职业技术学校，专业是汽车维修。
……还真是职高。
临情翻到背面，发现夹层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纸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被撕过的老照片，只剩半截。画面里，8岁左右的自己站在游乐园门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颜阳的学生证里有我的照片？
哪来的？
厨房的水声突然停了。
临情迅速把照片塞回去，学生证放回原位，假装自己只是路过般走去了卧室。
先不管照片是哪来的。但这些种种几乎都已经指向了一个母庸置疑的真相——他们认识。虽然因为他失忆了，所以是单方面的。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怀疑。
那么这张照片可以算是捶死了这一点。
为什么，颜阳要瞒着自己？还有他身上的伤，还有那些熟悉感……
临情垂着眼睛，捏了下手指。
……
“我走了。”颜阳站在玄关，声音很轻。
临情靠在门框上：“我送你。”
“不用！”
拒绝得太快，颜阳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下去：“……太麻烦你了。”
临情没说话，只是拿起外套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颜阳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后背绷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转过一个街角时，临情突然开口：“你昨晚说梦话了。”
颜阳的脚步顿住了。
“‘数到100就来找你’——”临情盯着他的背影，“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阳的肩胛骨在T恤下剧烈起伏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嘴角挂着僵硬的笑：“……不知道，可能是什么电影台词？”
还在装。
临情垂着眼睛，他手里还牵着阿阳，送他的路就当顺便遛狗了。在昨天颜阳得知狗的名字时，临情本以为对方会露出一些搞笑或者可爱的反应的。谁知道对方只是愣了很久，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很没意思。
就像对方昨天想要靠近他，今天又像换了个人拼命远离他，掩盖着过去一样。很没意思。
……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他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
这样想着，临情淡淡地笑了笑，“那我就送到这了。”说着就假装想走，他还以为颜阳至少会挽留一下，或者露出些不舍的表情。谁知道对方却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好。”
“……”更不爽了。
“还有。”临情磨了磨牙，突然出声叫住了已经迫不及待想走的颜阳。
“你不是说要还钱吗？还有我的衣服。我们连电话都没有。”
颜阳愣了愣，“我手机不在身上。”
“没关系，给。”临情把手机递过去。屏幕是亮的，停在通讯录。意思很明显，自己输。
颜阳顿了好会才慢吞吞地接过。临情也不言语，就静静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输入，然后慢吞吞地点下确认键。
……
独自一人带着狗在外面溜到了午后，临情牵着阿阳在商业街闲逛。
阳光晒得柏油路面发烫，金毛犬吐着舌头往树荫下躲。临情正要拐进冷饮店买水，余光瞥见街对面的图书馆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颜阳。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T恤，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正低头翻看一本汽车维修手册。
不是说回学校？而且身上衣服怎么也换了一件？他回家了一趟？
临情眯起眼睛，看着颜阳走进图书馆，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
冷气十足的阅览室里，颜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临情悄无声息地绕到后方书架，透过间隙观察——颜阳面前摊开着《高级发动机原理》，右手边还放着本素描本。旁边还有几本书。
他画得很专注，铅笔在纸上快速移动，线条干净利落。临情微微侧身，看见纸上是一辆机车的三维构造图，连螺丝孔位都标注得一丝不苟。
画的很好看，而且……很专业。再想想对方的专业——汽车维修。
…不是说成绩不好？
难道是文化课成绩不好？
这个人到底什么没骗我。合着就性别名字是真的？临情垂着眼睛想。
正想走近些，颜阳突然抬头。两人隔着书架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颜阳下意识合上素描本。
临情耸耸肩："遛狗路过。"
“……狗呢？”
“……图书馆不给带，栓外面了。”临情咳了一声，眼里丝毫没有心虚。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观察了。他非常自然地在对面坐下，随手拿起那本《发动机原理》："你看得懂这个？"
颜阳的耳尖微微发红："…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匆匆一瞥的素描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可不是这么说的。临情指尖一顿，突然翻到扉页——借阅记录上赫然写着“颜阳”的名字，后面跟着十几条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年前。
明明就是经常来……还随便看看。真是口是心非到了一种程度。
临情没有直接拆穿颜阳的谎言，而是伸手点了点那本合上的素描本。
“能看看吗？”
颜阳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最终，他还是把本子推了过去。
“画得不好。”他低声说，目光垂落，像是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临情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这完全多虑了。翻开素描本，第一页是简单的线条练习，第二页是静物，第三页——
这是刚才的那张机车设计图，和匆匆一瞥不同，拿到手后的仔细观察可以清晰看到精细到每一个零件的咬合结构，甚至标注了扭矩和材质建议。旁边还潦草地写了几行公式，笔迹锋利得像刀刻。
临情抬头：“你设计的？”
颜阳的睫毛颤了颤，声音更低了：“……随便画的。”
临情翻到下一页——建筑透视图，再下一页——机械齿轮组，再下一页——人体骨骼肌肉走向分析……
每一张都精准得近乎苛刻，完全不像“随便画画”的水平。
临情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你管这叫‘画得不好’？”
颜阳怔住，像是没预料到这样的反应。
“这结构图比我见过的我们学校工程社团的作业还专业。”临情指着其中一张机车的设计，“这个传动系统，你是参考了川崎的专利吗？”
颜阳的瞳孔微微扩大：“……你看得懂？”
“略懂。”临情耸耸肩，“我爸喜欢摩托，家里一堆杂志。”
其实是系统任务要求他学过基础机械制图，而他又喜欢闲着没事看闲书……看来学这些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的东西，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颜阳的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只是爱好。”
临情又往后翻了几页，突然停在一张未完成的画上——
一个小男孩蹲在墙角，阳光从铁窗照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笔触比之前的机械图柔和许多，甚至能看出作画人小心翼翼的描摹。
临情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这个背影……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颜阳猛地合上素描本，声音发紧：“……别看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临情轻咳了声，没有追问，只是顺从地把本子还给他，轻描淡写地说：“你该去参加设计比赛。”
颜阳僵硬地接过本子：“……什么？”
“市里有个青少年工业设计赛。”临情掏出手机，翻出官网给他看，“一等奖有保送名额。”
颜阳盯着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行。”
“为什么？”
“我是职高的。”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们不会要……”
“可你的水平比大多数普高生强，无论是画画水平还是设计水平。”临情打断他，“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颜阳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鼓励我？”
这是什么问题？临情撑着下巴，想了想，歪头看他：“因为我看不惯天才浪费天赋？”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颜阳低下头，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但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素描本的封面，像是触摸某个遥远的梦。
“哎，好了。”临情突然出声打断他的状态。
“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很厉害，你的‘随便画画’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了。”临情定定地看着颜阳。
虽然只认识了一天多……但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临情八年来首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探知欲。
为什么呢？和身上那些伤疤有关吗？和八年前疑似的绑架案有关吗？和儿时的记忆有关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有记忆的话……
可惜，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谢谢。”颜阳小声地说。临情没有错过对方通红的耳尖，于是顿了两秒，又轻轻地笑了声。
又来了，觉得对方可爱的感觉。
图书馆的玻璃窗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
临情抬头看了眼窗外——刚才还晴朗的天此刻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沙沙声让图书馆显得更静了，多适合看书或是睡觉的一天……
阿阳还在外面的树下拴着。
“不好，我的狗，得接进来。”他猛地站起身来。
颜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图书馆不让进。”
“那也不能让它淋雨。”
颜阳沉默两秒，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我陪你去。”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冲向树下时，雨已经大得像是天上开了闸。阿阳兴奋地扑上来，甩了两人一身水。
“笨狗！”临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淋雨了还这么高兴。雨太大了，回我家！”
颜阳却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T恤湿透贴在身上。想着这么大的雨，没伞可不行。临情伸手便拽住他：“发什么呆？走啊。”
颜阳像是被惊醒一般，踉跄着跟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赋怪不准自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