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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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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楼的话虽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看似指出了一条明路,可是众人并未因此欣喜起来,毕竟是一群江湖草莽,诗书上有限得很,要得知所有诗句的来源,实在是难为他们,若非双红珠,只怕这一首诗叫个什么名字都未可知。
纵使众人将眉头紧皱几乎扭伤额头,也只能叹口气,拎着探棍勘探在前,一步一步摸索,心里抱了一线期待,若是真的找到蓬莱池的所在,也许就省略掉拼凑诗句的麻烦。
骄阳下,尘土中,一阵阵秋风,众人踩着浮土,粘的皂靴都变作了灰黄色,前几波寻宝的人在这里留下深深浅浅的探坑,众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这里探寻着,夯土虽然坚实,毕竟是风化多年,铁棍用力戳戳就能看到下面,一路扒拉一路探查,走的很缓慢,一路走只见夯土不见青砖,众人强行压抑心里的失望,只盼着哪怕找到的不是紫宸殿,也现一块青砖出来也好。
直到太阳西斜,仍无一点发现,晏庄直起腰,饶是他身体强健,也有些难过,用力锤锤:“咱们先回吧,天晚了。”
众人已经饥肠辘辘腰膝酸软,听了这话,抬起了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探查百步远而已,垂头丧气拖着铁棍走回路边,也不拍拍尘土,直接上马往旅馆返回。一路上是不是见三两人身背兵刃工具,手持灯笼火把,面目冷峻,眼神戒备往大明宫旧址前行,嫣儿忍不住问了一声:“咱们不继续探查,被他们占了先机怎么办?”
“这么多人,探查这么久,一点发现也无,咱们在哪里耗几天几夜,也不过是干别人干过的活而已。”晏庄也累了,口气很低落。
“但愿今天能洗个澡。”田玉蓉伸手拢拢头发,却发现头发已经结在一起,像是毡毯一样,不由自主叹一口气。
众人还没走回宾馆,就被一伙人在路边拦住,晏庄等人心里一惊,兵器出了手,拦路人连连拱手:“晏少侠,快别动手,我是黄老爷的家人。”
“谁是黄老爷?”晏庄等人兵器不敢离手,下了马,面色仍是戒备。
“前几日招待几位在大帐饮酒吃肉,晏少侠怎么贵人多忘事?”来人倒是很客气,一说,众人恍然,这人是黄庆的家仆,这才略略放松了一下,面色仍是不虞:“有什么事?”
“我家老爷说,与几位相约,今日他已经到了城外,请几位移驾,还是到我们大帐中去歇息,一同探宝,城中旅馆照比大帐中差了太多。”家人满脸带笑,四周银装人却面色冰冷,一点不像是要邀请人,倒像是来绑架。
“不必了,替我回去谢谢你家老爷。”晏庄正欲翻身上马,家人却赶忙拦住:“哎,嘿嘿,晏少侠,您还是答应吧,就算您吃的苦,您看看这几位姑娘风尘仆仆的样子,您忍心让她们在那种肮脏地方住宿么?”
晏庄看看几个女子,心里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双红珠第一个开口:“我没事儿的,只要跟着晏大哥,在哪儿都住得舒心畅快。”田玉蓉只是冷笑:“你说话别借我们的缘故,我们怎么住宿怎么洗漱,与你加主子没什么关系。”
家人不好意思,晏庄听了双红珠的话,也有些惭愧,西门楼抱着膀子:“哎哎,你就说我们要是不去,你家主子有啥对策就好!”
家人倒也不尴尬,只是笑着,一摊手:“这个,我也没什么办法。”两边的银装人已经架上了弓箭,几个为首的几人冷笑,其中一人开口:“晏少侠,凭你们几个,真的以为能够保全么?”并未说明白保全什么,晏庄等人却明白,这保全指的是双红珠、西门楼、图广利三人,三人武功稀松,若是真的弓箭袭来,打斗一处,当真是很难保全。
晏庄看看嫣儿,嫣儿明白晏庄是在指望自己的手段,心里有些犹豫,若是在这里这么早就露了像,很难说自己对黄庆还有几分用处,若是不露相,就要杀掉黄庆的人,黄庆此时不知道有什么计划,自己若是打乱了黄庆的计划,只怕会影响自己的事情,因此皱了皱眉,晏庄看见,只当是嫣儿觉得勉强,不由得愁了几分。
“我家老爷说了,手上还有诗句两首,公子若是去了,当即分享,一同参详。”家人含笑,这句话给了众人一个老大的台阶下,众人面面相觑,抬抬眉头,晏庄皱眉哼了一声,却不再开口,家人只是含笑,翻身上了马,众人跟着晏庄上马,往城外大明宫遗址附近前往,又走了回去。
黄庆仍是那豪华的阵仗,众人这回倒是有了轻车熟路的感觉,下了马进了帐子,略点头当做打招呼,就往席位上落座,不等黄庆招呼,已经开始大吃大喝,黄庆含笑,看着众人,纤细的手指捏着栗子仁一口一口细细咀嚼着,只等着众人都吃饱喝足,才开口:“抬上来。”
不出意料,仍是那屏风,不过这回字迹大了许多,上一会字迹小的如同蚊子腿,众人一看便知道,是黄庆刻意要骗取诗句,这回字迹大了,众人也不开口,只盯着屏风看,只看上面写了诗:
风轻水初绿。
风惊西北枝。
两句诗分列第二第三片上,看起来诗句相像,晏庄等人心里顿时生疑,西门楼干脆叫了出来:“啥啊,坑我们呢?这样的我也能写。”
“哎,西门兄弟,若是我黄庆刻意欺瞒,叫我全家不得好死,我黄庆死无葬身之地。”黄庆顿时严肃起来,赌咒发誓,西门楼翻个白眼:“我们连你叫不叫黄庆都不确定,你发这个誓有个屁用。”
黄庆被这句话噎住,半天才又赌咒:“那就说,我若是欺骗你们,叫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这话便宜,我一天能说好几百斤。”西门楼斗气的话一堆,晏庄看了西门楼一眼,西门楼才住了嘴,黄庆脸色已经颇不好看,晏庄看着黄庆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应该不是假作,反正这诗句自己也参详不透,写出来兴许能有些用处,便起身,旁边立刻有仆人递上笔墨,晏庄提笔在屏风上一挥而就三句诗词,填写在对应的部分,回头看着黄庆:“就是这三句。”晏庄也有所隐瞒,隐去了今日才刚刚听到的那一句。
黄庆不由自主扭曲了面容,晏庄一愣,再看看在座的人,面孔都或多或少有些走形,顿时有些纳闷,西门楼仍是最口快的一个:“晏大哥,你这笔字写得,任学问再大的人都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晏庄的字当真是笔走龙蛇,浑然一体,远看就是一坨一坨黑墨而已,近看如同将蚯蚓沾染墨汁,任凭其在纸上纠结扭动而成的纹理,双红珠看的脸色有些尴尬,干干的笑了一下:“晏大哥,你的字,额,写错了三个....”
晏庄一挠头:“啊?不能吧?”
“我来吧。”双红珠站了起来,赶忙将晏庄手里的笔接过去,幸亏晏庄写得不很大,还有空白让双红珠再写一遍,黄庆强忍着看着双红珠写完,点头:“其实晏少侠,你的字写得颇有游侠风骨,黄某很是感佩。”
诗句写完了,屏风立在那里,黄庆皱眉看着花里胡哨的屏风,晏庄写上去的,已经被忽略了,双红珠的字写的虽不错,毕竟是在屏风上书写,有些歪斜。
黄庆沉默,看了半天,仰天一叹:“真是参不透参不透。”
“黄兄可知道这几句诗词的出处?”阮憔开口,晏庄的脸稍稍露了几分紧张的神色。
“‘风轻水初绿’是李适《三日书怀因示百僚》,风惊西北枝,是王绩的《古意六首》其四。”黄庆说完,西门楼先眨巴眨巴眼,按照他总结出来的排列之法,这两句诗有用的字分别是“水”,“北”两个。
“那剩下的诗句呢,出处是什么?”西门楼忍不住开口,黄庆的眼神亮了一下,微微抽了一口气,看着诗句:“这,我得要人去查查看。”说着,眼睛紧盯着屏风,晏庄知道这瞒不过黄庆的脑子,只能不再开口,黄庆浮上一抹笑容:“几位,辛苦了,先歇息去吧。”
众人各自回了帐篷,果然,帐篷里都预备了澡盆,且不管黄庆为人如何,这份心思倒是细腻,女子都松了口气,嫣儿起身出门:“你先洗吧,洗完了让下人换水我再洗。”说完,出了帐篷,双红珠想洗澡很久了,心知嫣儿是有古怪,可是仍想洗澡,索性由她去,自己宽衣沐浴。
嫣儿出门,四下一望,飞速闪进了黄庆的帐篷,手里已经扣了毒针,不防一进去手还没举起来,就看黄庆赤条条的站在那里露着微笑:“怎么,如此急切?”
嫣儿吓了一跳,猛的扭身:“你无耻。”
“别说我无耻,咱们没什么区别,相比之下,还是你无耻一点,明明被我...还是要来见我,为了一窟宝藏,连贞操都不要了。”黄庆不敢托大靠近,却仍未着一丝一缕,轻轻在嫣儿四周踱步。
“哼。”嫣儿心生愤恨,满脸通红,却不敢观看。
“有线索,是不是,和我猜的差不多对不对?”黄庆含笑,推了两步,扯过一件衣服穿上:“回头吧,我刚刚洗完澡,不想着凉。”
嫣儿回头,毒针虽然还在手里,却已经没有心思发射出去,回头,冷着脸:“他们揣测,宝藏应该在蓬莱池附近。”
“哦?”黄庆一伸手,抖开一张绘制在丝绢上的地图,一看便知道是新绘制不久的,画面上赫然写着“唐大明宫”。
“这地图这么新,能相信么?”嫣儿迟疑。
“我找人收集了数十张不同的大明宫地图,汇总而出。”黄庆低头,和嫣儿一同查看。
尉迟玥洗完了澡,换过水出门,让田玉蓉自己沐浴,自己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营地里散步。
“又见面了。”不远处传来一声淡淡的男子喉音,尉迟玥回头,看到王七郎在自己身后,坐在轮椅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推着他,老者低着头,看双手青筋毕露的样子,应该是掌上功夫的好手。
“又见面了。”尉迟玥一笑,王七郎挥挥手,老者行个礼转身离去,尉迟玥有些奇怪:“你身边高手很多。”
“他们保护我,我才能在叔父身边苟活下来。”王七郎口气冰冷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笑么?”
“黄庆不是个好人。”尉迟玥摇头,恨恨的说。
“你会帮我打垮了他,让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么?你若是帮我,我一定....”王七郎语气冷淡,眼神里却很温柔,尉迟玥阻止了他继续许诺:“我不喜欢黄庆,我会帮你,你不用许愿这个许愿那个,我什么都不缺。”
“谢谢。”王七郎笑了一笑,收起了笑容:“尉迟姑娘,我需要宝藏中的钱。”
“我不缺钱,我那份给你。”尉迟玥马上说,王七郎笑了:“我还需要宝藏中的一份地图。”
“我也不需要,如果能抢到,我一定给你。”尉迟玥笑了,这群人里,应该没人需要那份地图。
“我的手下,会跟在你们身边,协助你们,挖掘之类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做好了。”王七郎摘下腰间一块金牌。
“他们跟着我,你怎么办?”尉迟玥不肯接下,王七郎笑了:“我与叔父,平分秋色,他不敢贸然动我,我也不敢贸然动他,你放心。”王七郎坚持将金牌递给了尉迟玥,又从怀里掏了一个手绢包出来:“送给你。”
“什么?”尉迟玥不好意思,将金牌拴在腰间,接过了手绢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金丝编制的香囊,一缕幽香飘了出来,闻起来香甜如同糖糕,引人食欲。
“这香就像是你一样,亲切,温暖。”王七郎笑着,尉迟玥不好意思,拎起来笑笑:“谢谢。”将香囊挂在腰间,幽香顿时充满她一身。
二人有天南海北聊了半天,王七郎看看天色:“再不睡觉,明天可起不来了。”尉迟玥起身,奋力将王七郎推回了他的帐篷,出了帐篷,手指在香囊上摩挲,又放在鼻子下闻闻,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低头傻傻一笑,再抬头,看到嫣儿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干干的笑了一下:“这么晚,还没睡啊。”说完,不等嫣儿回答,自己闪进帐篷里去了。
嫣儿出了一后背的汗水:她发现了!嫣儿低头,缓缓的走进房间,在双红珠冷冷的目光下脱掉了衣服,泡进温暖的热水里,闭上眼睛,咬紧了牙齿:杀了她们,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