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吟》迷离众生

17、第十七章

　　骆若冰低头胡思，只听小翠说道：“小姐，夫人看你来了。”骆若冰被唤回神来，忙起身。正待出门迎接，公主已走进房来。
　　公主仪容端庄地走了进来，见到骆若冰，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语说道：“这段日子住在这里可习惯？”
　　骆若冰答道：“一切都好。谢谢夫人关心。”
　　公主道：“孩子，不要和我见外。我这几天忙着筹备你们的婚事，忙昏头了，难免顾此失彼，你要是有需要，就直接和王总管说。听说你前几日讨了个丫鬟去，是不是这边人手不够啊。要是还不够，再开口，别怕不好意思。”
　　骆若冰忙摆手道：“一切都很好了，夫人不要为我费心。”
　　公主赞赏骆若冰道：“真是个懂事的巧人儿。”她抚着骆若冰的手道：“你可不要辜负了翔儿的一片痴心啊！”
　　“夫人，是不是顾子翔和你说了什么？”
　　公主左右顾盼，身边跟来的仆人会意，都退下了，骆若冰见如此，就让小翠和兰香退下。两旁再无闲人，公主对骆若冰说道；“听你口气，对翔儿不太满意啊。你们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呢。”说罢长叹一口气。
　　骆若冰听出话里有话，问道：“夫人有话，但讲无妨。”
　　公主道：“翔儿为你，付出许多，却不让你知晓，做母亲的，不愿见儿子如此煎熬，所以今天冒昧前来，你就当我老了，说话罗嗦了。”
　　“他为我付出？”骆若冰不相信地问。
　　公主点点头，道：“你知道，翔儿出身我们这种人家，经常出没宫廷内外，出席大小庆典宴会无数，公卿将相之女见得多了，要是寻常点的女子他根本就看不上，他能为你对他爹做出如此让步，足可见他对你用情之深啊。”
　　“让步？什么让步？”
　　公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问骆若冰道：“翔儿对你提过他父亲吗？”见骆若冰摇头，公主长叹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从小脾气就这样，倔强得要命，心底明明在乎，却不愿意说出来，哎！”公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弟弟。论资质，他是三人中最聪明的。可能是他父亲整日忙于朝政，疏忽于孩子们的亲近，好不容易得了闲，也总是问他们的功课进展如何。他是兄弟们中课业最好的，也是最调皮捣蛋的一个，就数他鬼点子多，因此他父亲自然对他责备多一些，并经常告诫他不可贪玩，要专心学业。也许是聪明的孩子比常人要敏感些吧，他心中的死结不知道何时起就打上解不开了。他总是认为父亲不喜爱他，继而故意不听他父亲的话，叫他往东他偏往西，性情也越来越乖张。”公主讲在这里，眼中已有泪花。骆若冰拿起帕子，为她拭去眼泪。公主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讲道：
　　“其实他并不知道，兄弟三人中，他父亲对他的期许是最高的。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到后来，他与他父亲的关系越处越僵。他知道他父亲希望他入朝为官，他就偏拜师学艺，要成为世间一流高手，闯荡江湖。他经常一出去就接连几个月不回家。他父亲派人将他找回来后，隔段时间他又会出去，我们拿他也没办法，最后只能任由他，只能派人在他周围，保他安全。”
　　骆若冰心想：“怪不得当时他们走出暗道，就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呢。看来那人也是奉命保护他的人之一吧。”
　　“这孩子个性强，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父子俩要僵到何时去呢。”
　　“为我？”骆若冰更不明白了。
　　“是啊，为你。为了和你成亲，他去求了他父亲。照理说，如你般的家世，做翔儿的正室，从礼数上讲是极不般配的。他父亲当然立刻拒绝了，两人当时都脸红脖子粗地站在那里，我想劝劝都不行。本来我以为，两人又要吵起来。可是翔儿他，突然跪倒在地上。已经四年了，他没有对他父亲行过一次礼，更别说好好说话了，可是这次，他用如此的口气向他父亲祈求，放弃了他的骄傲……”
　　骆若冰见识过他的骄傲，那是眼神熠熠发光，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公主道：“翔儿许诺他父亲：只要答应婚事，他愿意答应一切条件，甚至包括他最不敢兴趣的仕途，只要他父亲答应，他愿意入朝为官。骆姑娘，你知道吗，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让步。我看得出，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只是……”公主看向骆若冰，神色担忧道：“我见你似乎不喜欢翔儿，你有难言之隐吗？”
　　骆若冰摇摇头，心底却浮起那句话：“你定会爱上我，而且死心塌地。”
　　公主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情，皇兄甚为喜欢翔儿，决定收你为义女，并赐婚于你们，这样一来你们完全相配，皆大欢喜。七日之后，圣旨就会下了，只是这样一来，你们的婚事要往后拖了。你不介意吧。”
　　“你是说皇上要收我为义女，那我岂不是成了公主？”事情发展超过她的预料，饶是骆若冰多少处乱不惊，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公主含笑道：“是啊。不过你住在这边毕竟不方便，你与翔儿婚前不适合见面。我看干脆这样吧，我安置你到府外的一个别院，那儿虽地方小些，倒也清净。大婚那天把你从别院那边迎娶过来，这样对你对翔儿都好。”
　　骆若冰正求之不得呢，忙应允下来。

　　第二日，王总管带了一大帮人来到西厢房。王总管带着的笑，对骆若冰说道：“姑娘，全准备好了，请上车吧。”
　　骆若冰微笑道：“王总管，累你辛苦一趟。”
　　王总管忙道：“姑娘如此说，小人担待不起。夫人吩咐我们好生伺候，这是我们应该的。”
　　马车弯弯折折，穿入了一个小巷。
　　“姑娘，到了。”王总管招呼道。
　　骆若冰下得车来。果然是个清净的地方，极符合她的心意。入了院，里面的布置也是极雅致的，可见建造的人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早有人将她住的房间收拾干净，随她来的仆人又将她用的一些物品摆放到屋内。王总管领了一人进来。“这是这个别院的管事。”
　　“小人姓秦。姑娘在这里这段时间，如有什么要求，尽管小人就成。”
　　骆若冰见他颇为精干老练，应该在府中已服侍多时，否则也练不出这样境界。她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在府上已有多时，哪还会有什么不周全。”
　　听此溢美之词，秦管事心中开心，可面上还必恭必敬：“这都是小人们的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