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子夜念秋

13、十二

　　华美精致却空旷的寝宫，总让我觉得寒冷。
　　任由胜基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拥我躺在床上，我的不反对让他眼中瞬时迸出惊喜。
　　明明是他给了我温暖，却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微微酸涩。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很纤细，不若洪林结实，却不显柔弱。
　　我们，就这样躺了很久。
　　“胜基啊，你相信一个王，会心甘情愿被人杀死，而这个人还不止一次的背叛吗？”看着明黄的床幔，我缓缓开口。
　　心里其实犹豫，这样的经历，太匪夷所思。
　　胜基却直直的看着我，见我回望，才回答：“你会。”
　　很坚定，几无犹豫。
　　真的，很了解我呵。
　　“以前啊，有一个王，爱上了一个男孩，因为那个人说为王失去自己的生命都是一种荣宠，他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那个男孩变成了男人，王以为那个人是爱自己的，一直以为。
　　“当王不得不需要有一个孩子后，忽然就很希望那个将来很可能会继承大统的孩子，是和那个男人一样的温柔。于是王让那个男人去和中殿圆房。
　　“一开始男人不愿意，王一边担忧一边却忍不住欣喜，当男人真的和中殿圆房以后，一切，却开始崩溃。
　　“男人和中殿两情相悦了。一次次的私会，王察觉了，想要分开他们，男人答应了，从此不再与中殿见面，可是遗憾。
　　“王在书库看到了他们的缠绵。那天的雷，很响，那天的雨，很大……
　　“王放男人出宫了，默许了宣称中殿死亡，可男人却杀回了宫中，想要为中殿报仇。
　　“王问他，可有一次真的爱，男人回答没有，一次又一次，很坚定。
　　“最后啊，王死了，死在他赐给男人的剑下。”
　　我的语气很淡，是我从未想过的淡。我从不知道自己的语调可以淡漠至斯，仿佛故事中的王，从来都不是我。
　　“我呢？”胜基在沉默了一阵之后，问，“我在哪里？”
　　不禁苦笑，“我的眼里曾经满满都是洪林，怎么可能看到你？”
　　他抿唇，眼中流露着难过。
　　“可是当我死去，才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你，看到你的痛苦，委屈，难过，绝望，还有，不顾一切。”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是我的第二次生命。”
　　我紧紧地盯着他，想要看清他眼中的内容。
　　却是出乎意料。
　　他的眼中，是只有庆幸的平静。
　　“谢谢你，看到了我。”
　　这句话，让我的心一酸，然后，紧紧抱住他，只希望可以就这样，一直一直，到生命尽头。
　　“打算怎么办？”他埋首在我的颈侧，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微痒。
　　微微晃着头，想要躲避开来，却让我们靠得更近，索性不再理会颈边气息，“真的死心了。其实最初还是抱着希望，可洪林呵……我累了，而且，不想辜负你了。这一世，看得到你，才明白我曾经错失了多少。胜基啊，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想要相信你，也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胜基，不要欺骗，不要离开。
　　“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他回答。
　　我，不再需要吗？你自己呢？难道不在乎自己吗？
　　真的一心只有我，只有我。
　　相互交颈，如同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