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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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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纸倒是好办,我们已有麻纸的制造经验,可这像玉一般质地细腻光滑的陶瓷和流光溢彩的玻璃...我们从来没见过啊。”
工部尚书不停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哭天喊地。谁成想,陛下今天冷不丁地来了工部,拿着一张写了没多少字的丝帛就要他安排造东西。
就算那丝帛上写了一些可能的办法,那万一造不出来呢?他可不想像老丞相一样脑袋搬家,要是能打消陛下的念头就好了。
封未雪坐在大堂正中的木椅上,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看着老奸巨猾的工部尚书,冷声道:“朕是天子,朕说做的出来就做的出来,你莫非要质疑朕吗?”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工部尚书情不自禁喊了出来,见到皇帝看过来冷冷的目光,又憋屈地闭了嘴。
贺观山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大声道:“陛下,这可是你提上来的尚书,他要是做不到,你总不至于把他砍了吧。”
封未雪听而不闻,懒得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就要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做不到,那就滚去岭南吧。”
工部尚书惊惶地跪下,看着封未雪离开的身影,心头哀叹,本以为太后死了,陛下是个明主。可笑可叹,他兢兢业业为宁朝鞠躬尽瘁,竟要因为造不出赏玩之物要被发配出去了。
“叮!今日打卡任务已完成。”封未雪抿唇,果然,只要对他帝王形象有损,打卡任务也能利用漏洞完成。世界意识带他回来,就是要他成为一个书中描写片面无恶不作的暴君。
他不过是一个不能有太多情义的反派罢了。
“哒哒哒!”
马车到了跟前,封未雪掀开帘子坐了进去,而贺观山就似一个马夫坐在外面,拿着鞭子赶马车,面上却没有一丝屈辱之色。
“陛下,您写的那些办法真的可行吗?”贺观山心里有些狐疑,小皇帝傻了那么久,哪里知道的那些办法,不会是想找个由头把工部尚书发配了,可是,为什么?不是刚提拔上来的吗?
“你说呢?”封未雪揉着眉心,冷冷开口,“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贺观山恍若未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只哈哈笑了两声,“是臣多言了,陛下亲手写的,肯定是成功。”
“呵!贺观山,我放你回贺府怎样?”
贺观山一怔,快速反应过来,怕这小皇帝又搞什么幺蛾子,轻笑道:“陛下说笑了,我如今可是陛下封的御前侍卫,哪里还能做回以前的纨绔。”
“那好,记住,是你自己不想回的。”封未雪阖着眼,捏着眉心,有些累了,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发什么疯,竟想将男主放走。
想到贺观山看着洒脱不羁的模样,封未雪觉得,还是拴着更好,怎能他一人在这窄小的皇宫里痛苦度日。
贺观山眼眸微眯,声音低沉沙哑,“是臣,自己不想回的,与陛下无关。”
接下来几日,封未雪又接连下了许多命令,六部皆有,上至边关战争,下至百姓农桑,一个个政令下达下去,好不好不说,偏偏时间给的紧,还有发配岭南的威胁勒住朝臣的脖颈。
大臣们一边心里怒骂皇帝,一边又急匆匆地安排人手执行政令,简直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将大多还记得的有利政令都抄写交出去后,封未雪坐在宽木椅上,只觉得整个人都锈了,动起来骨骼吱吱作响。
明天又要上朝了,可真是不想去啊。古代的皇帝没有空调可享受,也没有暖宝宝,再冷些,他或许就不想起来了。
贺观山这几日在旁边看着,一直帮小皇帝磨墨,看了那些政令,倒是惊喜不已。尤其是边关,小皇帝又拨了二十万军饷和几千甲胄送到那边,倒是大方。若是国泰民安,君主贤明,他父亲也不会支持他造反,那他之前就白计划了。
只是,这小皇帝可别突然发疯就好,想到之前差点成了太监的事,贺观山嘴角的弧度平了下去,算了,不夸了,且看以后吧。
七日的最后一天,薛家小姐薛青婉和卫将军卫岩成了婚,封未雪是最后知道的,他看着贺观山故作无辜的神情,冷笑一声,只道知道了。随即命宫中御医全都去给那柔弱的薛小姐看看身体,可别把他这桩添喜的事给坏了,成了丧事。
未曾想到,这一去,倒是真叫一个御医查出了病根,找出了对症的方子,只道按时吃药,好好调养个四五年定能痊愈。
“吾皇万岁万万岁!”一阵朝拜声在太极殿响起。
薛向寒手持笏板,神色复杂地站在殿中,因着妹妹婉儿治愈有望,他倒是无法再指责上方的皇帝,或者说,还得感谢才是。比起性命,区区名义上的婚姻反而不算什么了。
卫岩面色红润地站在殿中,只要想到回府,就能时不时见到薛姑娘,他的胸中便仿佛装进了无穷尽的喜悦。
因着近来封未雪下达了太多命令,六部的主事肃着脸一一上前汇报进度,在他们调动人手全力配合下,大多事倒都有了进展,不过是赶时间罢了。
这朝中,唯独鸿胪寺的大鸿胪苦着一张比苦瓜还要苦的脸,手里拿着一张染着些许血迹的信封,犹豫着不敢站出去。
封未雪坐在上方,早就注意到了大鸿胪的异常,待六部都汇报完了,却仍不见对方有动静,他不免不耐了起来,沉声道:“大鸿胪,你可有要事?”
“砰!”大鸿胪一副心惊胆颤的样子,走到中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他也没想到才上任没多久就碰到大事了。
此刻只能高举着血书,高声道:“陛下,安和公主她薨了,这...这是她遣派仆从传回的遗书,那仆从已经重伤不治而死。”
封未雪一怔,安和?他那活泼明丽的五妹。由于宫中子嗣不封,所以公主的待遇一向也是很好的,从小就和皇子一起读书骑马射箭,至少父皇活着的时候如此。
三个公主中,唯有最小的安和是在父皇死后,被太后安排嫁到草原去和亲了,距今不过短短两年竟是死了?他所拥有的书中剧情却根本未提及他可怜的妹妹半分。
“拿过来。”
长寿领命,手脚麻利地下去将那信封拿了上去,双手捧着呈给皇上。
封未雪展开染血的信纸,看着熟悉的字迹,一时间心神晃动,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时候会捉蟋蟀逗自己笑的小女孩。
“皇兄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那不听话的妹妹大概已经死了,我讨厌草原的风沙,它割的我皮肤疼,我也讨厌这里粗糙的饮食,会剌的我嗓子疼熏得我食不下咽。
哥哥,太后死了吗?有一天我还能回到美丽的洛京吗?
哥哥,单于他说入冬缺粮了,想要拿我来威胁你和太后,索要金银和粮食。太后是不会答应的,可你一定又会傻傻的反抗吧。
哥哥,他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让他威胁到我的家呢。听说如果走进沙漠,会迷失在虚假的仙境里,做着美梦干渴而死。
哥哥,我会用我的命祈求上天让你清醒过来,只可惜,我想我回不去了。”
封未雪拿着信,突然看不清了,眼前只剩一片红红的重影,前所未有的暴戾与悲愤充斥胸腔,几乎让他想要将那些蛮族杀个干净。
泪水滴落,染湿了信角落,封未雪慌乱地用内衣袖子擦干,这才恍然,自己落泪了。
他轻柔地将信折起,声音低沉不容置疑,“北狄之人害死大宁公主,朕欲...派人前去攻打,将其单于首级斩于马下,谁愿前往。”
他多想自己前去,可那天上的裂缝就像一把铡刀悬在所有人头顶,让他不能任性妄为。
最可笑的是,他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安和进了沙漠没死呢,若是被人救了呢,他是不是有机会,将人带回来,让她拥有快乐无忧的余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偏头看了一下男主贺观山,若是对方去的话,上天会愿意垂怜一二吗,会有奇迹吗?说来,贺家军也在北方啊。
“陛下,臣愿前往。”众多新臣不知所措,劝不敢劝,去又不敢去时,卫岩站了出来。他神色甚是愤慨心痛,小小蛮夷竟敢害死公主,分明是没把他们宁国放在眼里,当他们宁国无人了吗?
“可,”封未雪单手抚额,仍是有些伤神,“那就你了。”
随着退朝声再次响起,封未雪已经是坐上龙辇离开了,他望着这长长的宫道,眼里一片沉寂。
贺观山走在一旁,看出封未雪心情不佳,今日倒是出奇地没有说什么带着讽意的话。他也曾见过安和公主,那是一个明媚果敢的女子,很受老皇帝宠爱。
听说老皇帝曾经本来想将安和公主指给张家的,只是张家不愿意误了儿郎前程,并不愿意,老皇帝为此发了很大一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