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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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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老皇帝还没来得及为安和公主重新找到合适的人家，就得了急病仙去了，叫那老妖婆钻了空子，直接嫁给了求取公主的蛮夷，实在令人惋惜。
“太后恨先皇，”贺观山不开口，封未雪反而突然倾诉了起来，身处这个位置，他已经是无人可说了，“恨到害死了几乎所有的皇子，甚至是我也差点没能活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随侍的太监死死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知道这话也不是问他们的。
贺观山一愣，听着那带着凉意的声音，思索了番，倒也答了起来，“因为太上皇灭了太后母家...只是当初汤家犯了勾结外族的重罪，致使边关几座城池沦陷，不灭族不足以平复民愤。”
“是啊，”封未雪不带感情地笑了笑，声音十分冰冷，“所以那老东西有什么资格恨呢！”
“长寿！”
“陛下，奴才在。”长寿听见，一连小跑几步凑上前去，等待吩咐。
“太后的陵墓还没封好，对吧。”
“是的，陛下。”
“派人将那棺材挖出来，尸体葬回他们汤家祖坟，留一副衣冠在棺材里就可。”
“是，陛下。”长寿安静地领命退了下去。
贺观山像看孩子一眼看着封未雪，提醒道：“你这样做，怕是会招致骂名的，毕竟，此事瞒不住的。”
封未雪看着天上横亘的黑色裂缝，语气森然，“那又如何，只要不蹦跶到我面前就好。若是跳的厉害，就发配出去...或者砍了，省的碍眼。”
贺观山神情凝重，沉默了半晌仍是开口道：“若百官世家长时间处于恐惧中，你就不怕江山不稳吗？”
封未雪轻笑一声，“我该怕吗？”
他从始至终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个担子怎么就到了他的身上呢。真是奇怪，他怎么就偏偏将这担子抗了起来呢？
他该怕啊！呵，怕大家一起死去，连身为人的概念都失去了，可这皇位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叮！今日打卡任务完成。”
晚膳呈上来，出乎意料地不再是药膳，也没了那道折耳根。贺观山饱受折磨的味蕾终于好好安抚了一下，吃了个饱饭。
他有些惊疑地看着对面只用了几口饭的人，十分怀疑对方会不会晕过去，毕竟，午膳也没见这小皇帝吃多少。
待到饭菜都撤下去了，封未雪才带着贺观山走到西暖阁，他随手将几张奏折递过去，淡淡道：“这是关于塞北贺家的事情，你先看看。”
贺观山犹疑了一瞬，仍是选择接过，可才看了一张，他就呼吸急促起来，手飞速地翻阅着，将剩下几张看了个全。
“砰！”重重一跪，贺观山极力平稳呼吸，“陛下，我们贺家忠诚日月可见，家父绝不可能勾结外族，家兄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才会选择离开。”
“陛下，臣恳请前往边关，彻查此事。”
封未雪淡淡道：“你是贺家人。”
“陛下！”贺观山心急如焚，嗓子都粗哑了起来，恨不得拿刀架在小皇帝脖子上让他同意，可小皇帝说的没错，他是贺家人。
他不由得心生绝望，生怕有朝一日会传来兄长的死讯，他都不敢想象父亲母亲该是多么忧心。
封未雪看了看第一次心甘情愿跪在自己身前的人，他知道剧情，自是知道对方的兄长贺北彦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失忆了，而且未来会娶蛮夷的草原明珠为妻。不然，作为暴君的他又怎么会有借口，灭贺家九族呢！
最可笑的是，按书中所说，当时的贺观山在京中一概不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纨绔子弟，家人都死完了才觉醒，最后只能像他一样做一个孤家寡人。这皇位，想必是一种诅咒吧。
“我可以让你去。”
不待贺观山激动地谢恩，封未雪又沉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拜托你把安和带回来。”
贺观山脸上表情凝滞，按大鸿胪和小皇帝的表现来看，安和公主怕是已经死了吧。
“陛下！公主她...”
封未雪不带任何感情地瞥了和观山一眼，“她只是进了沙漠，走丢了而已。我相信，你能把她带回来。”
贺观山心下一个咯噔，沙漠，那是草根都没得啃的地方，他小时候也差点迷失方向死在那里。
他十分煎熬，可想到边关的父母，仍是问了出来，“陛下，臣斗胆一问，若是公主...薨了，我将之带回，陛下陛下可否会怪罪贺家。”
封未雪笑了笑，配上空洞的瞳孔竟是有些渗人，“我只怪你，可好。”
贺观山一颗心放了下去，毫不犹豫地拱手道：“那臣，就接下这个任务了。若公主活着，臣一定竭尽全力将之带回。”
封未雪起身，轻巧地走到贺观山身边，将手搭在对方脑袋上，突然地问了一句，“贺观山，你喜欢做纨绔吗？”若是你能做一辈子的纨绔，该有多好。
贺观山沉默不语，眼睫低垂，脊背紧绷着，但也没有做任何反抗之举。
封未雪轻轻拍了两下，低声道：“我会让暗一解开你的内力，另外给你一道自行行动的圣旨，至于人手，你们贺家总归有的是。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臣，必竭尽全力。”
一切定下后，封未雪命两人带着些许人手快马加鞭赶到边关，可拿着圣旨直接调动边军。卫岩为主将，贺观山为副将。
朝臣们有些纳闷贺观山成日在京中斗鸡遛狗，妥妥一个纨绔子弟，怎能担任副将的重任，有几个大臣上奏折谏言，奈何却被陛下贬斥了一顿，带头的人还被贬谪到了偏远县城，一时间众臣不敢再多言半句。
听到那句打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封未雪毫不意外，只要符合暴君的特质，增加朝臣对他的失望与恐惧，多施暴政，迟早有一天他的头颅也会被悬挂到城墙上吧。
清晨，太阳尚未升起，贺观山骑在一匹黑马上，抬头，有些怅然地看向城墙上方，小皇帝没来。顿了一下，他“啪”地一下拍了自己的脸一下，让自己清醒点。想啥小皇帝，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那性子，狗看了都得夹着尾巴逃跑。
可是，看着一旁的新婚夫妻，贺观山仍是羡慕得紧，他也想找到那个将会和他死死绑在一起的人，到时候，他一定不让对方凉着渴着。
“卫大哥，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薛青婉神情羞涩，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留仙裙，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个平安符递过去，“这是我在小佛堂里亲手所制，诵了几十遍经文，可能没有大寺庙灵验...”
“我要，谢...谢谢薛姑娘。”不待薛青婉话落，卫岩红着脸连忙接了过去，生怕对方手酸，“薛姑娘做的，那定是极好的。”
薛向寒在一旁看着，气的不行，可是碍于妹妹的嘱咐，他愣是当一根合格的柱子一样杵在一边，死死瞪着当他不存在，甚至看都不往他那看一眼的卫岩。可恶，好奸猾的小子。
薛青婉看着十分憨厚不敢抬眼看她的卫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盯我喝药倒是盯的紧，真是一点都不肯宽容，怎么如今却不敢看我？”
卫岩神情一紧，有些懊恼，生怕薛姑娘想起那些事，生气了要把平安符拿走，“我...我...”
结果就是他半天没能说得出话来。
薛青婉叹了口气，被风吹得又咳了声，看着对方紧张的眼神，不由得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那个孩子。”
“是，是我。”卫岩惊喜地连声应道。
“当初我只是予了你一颗金瓜子，而且那只是我一匣子中的一颗，微不足道。你也实在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待我耽误你几年归家，你大概是娶不到什么高门嫡女作妻子了。”
卫岩面色不变，眼中柔情依旧，他沉声道：“我知道那只是你手中的一颗，可等待被救的却也不止我一人。薛姑娘，你不知道你有多好，那不是一颗金瓜子的事。”
许久后，看着卫岩随着大部队离开的背影，薛青婉有些出神，她对着走过来的薛向寒说道：“哥哥，若他能活着回来，我想，总有一天我会为他留在卫府。”
“婉儿，你...”薛向寒气急，可想一想，却也没找到卫岩什么缺点，不喝花酒正直专情，若喜欢的不是他妹妹就更好了。
“...陛下，他们所说之话就是这些。”点着龙涎香的书房，暗卫跪在地上汇报着，而封未雪正静静坐在那把厚重的紫檀木椅上。
“既如此，多派一个暗卫过去，若有危险，也护一下卫将军的性命吧。”
“是，陛下。”暗卫领命后，退了出去。
封未雪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窗外横亘着黑色裂缝的天空，他今日未去送行，不过是怕自己忍不住也想要跟去罢了。明明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可他怎么偏生像个囚徒，还是判了死缓的那种，真是可笑啊。
接下来的时日，时不时就有朝臣被贬谪训斥，刚填满的朝臣顿时又少了许多。一时间，所有臣子心有戚戚，却摸不清陛下什么脾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