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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接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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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寒听了贺观山的话,激动地拽住他的袖子,“还请贺兄救我。”
贺观山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现在有一线生机,我希望你听了不要发怒,能冷静些。”
薛向寒疑惑,“何出此言,能活命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对恩人置气。”
听此,贺观山索性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圣旨上只提及薛家子和卫家子,并未写上你二人的姓名,卫将军是个孤儿,可你还有一个妹妹啊。”
“你...”薛向寒听完怒目而视,刚想斥责,又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他一把扔开贺观山的衣袖,脸色通红,显然是比之前更气了。
“那可是我的亲妹妹,我怎能拿她去换我苟活。”
“冥顽不灵,”贺观山神色也冷了下来,他讨厌那些文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命都没了还想那么多,只能厉声喝道,“你要知道,令妹出嫁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你全家的性命都保不住,你想你妹妹陪你去死吗!”
“薛家子...薛家子,对了,我家中还有几个妹妹...”
“来得及吗?”贺观山冷冷打断了薛向寒的话,“太原薛家到这里路途甚远,就算把你那庶妹绑着飞过来,也得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们等得起吗?”
薛向寒一时间怔在原地,嗓音沙哑,“可,她身子那么弱,我怎么能让他嫁给一介武夫?万一照料不好怎么办?”
贺观山几乎要被气笑了,“那也得活下来再说,何况,武夫又怎么了,他们守护君王百姓,难道就比你们这些拿笔杆子的低上一等不成!”
看薛向寒还是一副痛苦挣扎的模样,他懒得多说,只转身离开,“算了,你早点想清楚,时间不等人,我还要带文书去卫府通知一声,不要犯浑。”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去,到了府门口,坐上那窄小的轿子摇摇晃晃地向着卫府去了。
贺观山打开侧边轿帘透气,十分怀疑这是小皇帝折磨他的新方法,他哪怕做纨绔,也是骑马更多,在烈日下坐轿子简直要人命。
明明入秋了,这两天天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热得很,真是怪得慌。卫府和薛府怎么就那么远呢,真热啊!
“...钦此。”贺观山读完了,就将那文书扔进了跪着的卫岩怀里,直截了当地说道,“圣旨我已经给薛向寒了,你也听到了,上面并没有提及你二人具体姓名。”
卫岩都想着自裁助薛家脱身了,此时一听,忙道:“还请贺兄明示。”
“我告诉薛御史,为今之计,可以把他妹妹嫁给你,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这...这...”卫岩一喜,转而却苦笑起来,“薛小姐身体不好,如何能嫁给我这样的粗人,大不了我...”
说道这里,他眼中闪过决绝,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贺观山看在眼里,十分头疼,这一个个都什么毛病,尽是些不要命的人。
“你别想着寻死,要知道小皇帝可是说了想添些喜气,还扯出上天当幌子了,你若是让这事变成丧事,怕是两家九族都保不住了。死,也是抗旨。”
“可是薛小姐若是不愿,伤了心神...”
贺观山恨不得将卫岩的脑袋掰开,往里面倒点油,这脑子莫不是长时间不用生锈了。
他没好气地说:“你们只需要做名义上的夫妻就好,薛小姐体弱,薛御史本就没打算让她出嫁。到时候你们拜堂成亲后,薛小姐先在卫府住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薛御史自会将她接走。”
卫岩放下心来,眸中难掩落寞,面上却依旧笑的开怀,拱手道:“如此...就好,多谢贺兄。”
贺观山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上六七岁的英武汉子,摇头叹息,“其实,我见你对那薛小姐情义颇深,为何不借此将她留下,做一对真夫妻。”
卫岩再次苦笑,“我没有什么身家,怕是无力维持薛小姐的身体,不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可薛家可以。我只愿,薛小姐能恢复健康,活得长长久久,如此...此生足矣。”
贺观山有些欣赏地看着卫岩,此时倒是不嫌他死脑筋了。这满京城,算的上情深义重恩爱美满的也就他们贺家了吧,虽然他爹是娘亲见色起意大街上抢的,但也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既如此,你便亲自去薛府说给薛御史吧,我可没对他提假结婚这事。”
把话撂下,贺观山转身就走,再欣赏他也不想掺和这一堆破事了,一个个可真是倔得不行。
“哎,贺兄,贺兄弟...”卫岩有些傻眼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硬是没能将人挽留住。怎么办,他可从来不善言辞啊,明明当初想着和薛御史打好关系,这两三年反而越发疏远了。
西暖阁,封未雪放下狼毫,端详着自己写下的造纸的方子,准备让工部发光发热,早点将好纸造出来,整天用竹木简和丝织品来写东西,费力,费钱啊。
“回来了。”他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如何,他们明日举办昏礼吗?”
“陛下要去?”贺观山到了近前,正跪地行礼,此时心下一沉,万一这小皇帝去了,恐怕...
封未雪眼皮微抬,似笑非笑,“不过是两个臣子成婚,好大面子,他们竟要求朕去主持吗?”
贺观山舒了一口气,忙道:“是我想岔了,陛下勿怪。他们的身份自是不配陛下亲自前往的。”
“这七日时间实在太短,还要准备一些东西,恐怕得到最后一天才能成婚了。”
“是吗?”封未雪笑了笑,那双眸子带着凉意看着跪着的贺观山,像个顽皮的孩童一般一把扯下了对方束发的玉冠,漫不经心地说道,“抬起头来。”
贺观山被扯得头皮一疼,绸缎般的黑发散落满肩,不知道小皇帝发什么疯,只得维持着假笑抬起头来,“陛下,怎么了?”
封未雪突然俯身凑近,用那骨感分明的手指掐住贺观山的下巴,沉沉地望进对方满是虚情假意的眼底,“他们骂朕了吗?”
近在咫尺的呼吸过于灼热,贺观山近距离看着那张甚合心意的脸,心脏甚至挑错了几拍,他就爱欣赏带着英气轮廓深邃的美人又有什么错呢?
见人怔住,封未雪冷笑,那手指掐得更狠了,“骂了?”
贺观山立刻清醒过来,该死,这美人是要人命的啊。
他死死看着封未雪的眼睛,不敢有任何躲闪,“陛下,苍天可见,薛御史和卫将军对陛下都甚是感激,绝对没有任何不敬之词。”
“呵,是吗。”见贺观山不躲不闪,语气坚定,封未雪失望地松手,坐了回去,“那就好,记住,朕容不下欺瞒。”
贺观山眼都不眨一下,朗声道:“臣不敢欺瞒陛下。”
封未雪索然无味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沉稳非常的贺观山,愣是拿他没办法,即使他知道对方肯定在说谎。
刚才本想着能诈上一诈,看贺观山惊慌失措,向他求情,最好再签下个不平等条约。没想到,对方心性竟如此坚定,十分懂得隐忍,果然,还是好想除掉啊。但是,不能。
夜深了,封未雪坐在床上无心入眠,仅仅几天时间,他心中的戾气越发多了,多到不正常的地步。呵,这样下去,就算他真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暴君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用手掌盖住眼睛,突然想念起了那现代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和热腾腾的小吃,如果有个健康的身体,他一定不会选择回来。
翌日,卫岩呆呆了苦思了许久后,一大早就去薛府去坦诚了自己的心意,表明了对薛小姐的守护之意,当时就把薛向寒气的不清,想要动手赶人。可碍于当前形势,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总不能,抗旨,试试脑袋够不够稳吧。
于是,哪怕是表面婚礼,薛府和卫府仍是急急忙忙,齐心协力地操办了起来,致力于要给薛小姐办个风光的婚礼。
“要不是当初婉儿身体出了问题,我早就给她挑好人家嫁过去了。”薛向寒看着那珍藏了许久的华贵无比流光溢彩的凤冠霞帔,没好气地瞪了卫岩一眼,“哪里会有你这莽汉的事,记住,婉儿过去了你不准碰她一根手指头。”
“我既答应自是守诺,薛大人勿要担忧,我爱重令妹比您更甚。”
“哼,到时候我会让多年来为婉儿医治的大夫去你那里,你记得派人盯着婉儿吃药,不然,她怕是会偷偷倒掉。”薛向寒说道这里,眼里露出一丝悲色,笑意也勉强许多,“婉儿她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我,致使我现在都未成婚,都是媒人乱嚼舌根,这哪里有她什么事呢!”
“薛大人不是已有婚约,为何不早成婚打消令妹这个念头?”卫岩不明白地问道。若薛向寒早成婚了,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想起自己的未婚妻,薛向寒苦笑,“她是阮家嫡女,虽不如薛家,却也十分高傲...以她的脾性嫁过来,婉儿...其实,我们已经商议着解除婚约了,不过是未正式签订文书罢了。”
卫岩听了,倒也明白了一些,虽是对不住薛大人,他仍是为薛小姐有着这样一个兄长而暗暗高兴。若是他能像薛大人一般,有能力将薛小姐护个周全就好了,可他偏偏只是一个从泥里爬出来的小小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