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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去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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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封未雪收回手，狠狠拽开自己的衣襟，“我说，我好热。”
贺观山愣了一下，他有内力，不大功夫，也感受道自己喝下去的那盏茶的药力了，糟了，是那些纨绔给的该死的春日醉。
这药名字那么风雅，却不是正经的药，不找人睡一觉根本解不了药性，还可能烧成傻子。
这，这下子，该怎么办？去将那个何家女拉过来吗？才一想到，贺观山就呼吸一窒，立刻将这个念头抛开。
小皇帝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等不了，而且他自己也中了药。看着封未雪过分红润的脸色，贺观山神色挣扎，最后心一横，将人打横抱起，往着龙榻走去，反正任务没有完成，如今，不过是罪加一等罢了。
大不了，明天，他把这条命给小皇帝。可他此刻，莫名地就是不想要任何人窥见小皇帝动情的姿态，异常艳丽的面容。他贺观山，或许真的栽了。
床榻上，贺观山忍耐许久，直到忍到眼尾发红，忍到封未雪迷蒙着红着眼狠狠亲了上来，才俯下身去，像饿狼一样狠狠地回亲了过去。
藏青色的衣袍和白色的里衣混作一团，被随意地丢弃在床榻边，那心间的火热直到后半夜才彻底消下去，回归原有的寂静。
翌日清晨，封未雪沉思着，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呵，他一个皇帝，竟然被男主睡了，男主不是注孤生吗？
“砰！”想不明白，他索性先一脚将贺观山踹了下去，听着那声音就知道砸的瓷实。只是，嘶，疼，该死的贺观山。
装睡的贺观山不得不爬起来，拿起新的袍子赶紧穿上，双膝跪在地上，像一只被驯服的大狗，垂着头，小心地瞥着封未雪，担心地问道：“陛下身体还好吗，臣其实可以自己滚下来的。”
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封未雪声音低沉冷静，“不如，你自宫，进宫来陪朕吧！”
贺观山脸色扭曲了一下，满脸苦笑，怎么小皇帝还有这个想法？
“臣，爱慕陛下，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爱慕？”封未雪神情玩味，转瞬间想过了千百种杀死贺观山的方法，可是不能，他自己才是反派。
“爱慕就是下药吗？”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封未雪衡量着这件事会带来的变化，脸上却佯作出了十二分的嘲意。
贺观山看着，有些颓然，只坚定而及其认真地说道：“臣虽是无心之失，可却有罪责，我这条命随陛下处置。”
封未雪笑了笑，语气嘲弄，“这条命是我的，当太监却不能吗？”
贺观山心情低沉，仍坚定地回道：“不能。”
封未雪扶着额头，随意地说道：“罢了，滚下去吧，任务记得写文书汇报上来。”
贺观山有些不想离开，可看着小皇帝那冷漠的姿态，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酸痛难忍，只得哑着嗓子答道：“是，陛下。”
这才以极慢的速度，一步三回头地挪出了房间。
看着再次合上的门，封未雪敛起笑容，神色无喜无悲，不置可否。
要说昨夜的药他没有任何察觉那是假话，只是，当时他听了暗卫的汇报，拿起茶盏时，眼中闪过了安和稚嫩的模糊面容。
想到这个世界的残忍，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苦苦坚持，只痛苦地多熬几年，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整个世界都一起毁灭掉算了。
所以昨夜，他以为手里的那杯茶是毒药，心情极差的情况下，直接一饮而尽，不再想痛苦挣扎。但是怎料那茶水里的竟是春药，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该死的贺观山，这点倒是极有纨绔风范。
花了很久的时间将心情平复，封未雪再度迈出养心殿时，已经是黄昏时刻了，所有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可他只觉更加哀伤。
他手里拿着的是贺观山上午就呈上来的文书，可愣是现在也没有打开看过，不过是早就知道结局，看了就像泡沫被戳破一般，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竟也是一个如此懦弱之人。
“陛下，您怎么在这站着，这风冷，吹久了会头疼的。”长寿离开一会儿的功夫，追上来就看到封未雪在池边沉思，连忙将取来的白色大氅为他披上，语气满是担忧。
“长寿费心了。”封未雪勉强地笑了笑，却没有挪步的迹象。
长寿焦急，冷不丁看到那文书，不免又想到了送文书来的贺小将军。
想到昨夜听到的声响，他简直是脸都要绿了，该死的贺观山，怎么把他家陛下拐入歧途了。
此刻，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贺...要给贺小将军一个名分吗？只是，他是男子，放在后宫终究是不便的。”
“名分？”封未雪被逗笑了，笑了几声，只眼里却毫无情感波动，他抬头看着那黑色裂缝横亘的天空，淡淡道，“他不需要。上天自会给他更好的，我所给的又算得了什么呢？这点情谊又算的了什么呢？”
终有一日，他会像故事里的恶龙一样被所谓的英雄，所谓的正义所杀死，可谁又知道，屠龙者最后会不会也变成恶龙呢？
命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如此拘束地活着，已经足够可笑了。
他闭上眼，巨大的茫然与失落侵袭灵魂，封未雪啊封未雪，这样活着与木偶又有什么区别？
沉思许久，他才颤着手打开贺观山所写的文书，不出意料，寥寥数语间，交代了没有找到公主任何踪迹的事实。
“长寿...你说，我是不是不该醒来，或许一直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想起了才是最好的。”
长寿听到陛下怅然的感慨，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陛下，我的陛下哟，您洪福齐天，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哪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您若喜欢贺小将军，直接纳进宫来就是。贺老将军是个忠臣，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呢，一个纨绔小儿子肯定是能舍得的。”
......
长寿几乎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说了许多自己都不懂的像是道理的话，只恨自己平时书读的好了，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没办法为陛下分忧。
封未雪看着长寿眉毛几乎挤到一起的愁苦脸色，一下子笑了出来，他怅然地叹了口气，手掌展开，任由那文书滑落，落入池中，向下沉去，几乎没有惊起太多波澜，倒是吓到了一堆贪吃的鱼儿。
他从未感到如此的孤寂，只抬头望着那细了一些的黑色裂缝，眼里一片空茫。长寿听不懂他说什么，贺观山也不会懂，这世上他竟真真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连可以约着喝酒的朋友都没有了。
莫说他只有五载的时间，就算能够长命百岁，只要这个身份在，他就是囚徒。
“长寿，回去吧。”
长寿听着这句话，一下子从看天空的无聊中回过神来，连声应道：“哎，陛下，这边，这边更近些。”
十日后的又一次朝会，封未雪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认命何玲珑为工部尚书，还派了一个禁卫跟随保护。
反抗激烈的都被贬谪出京，那气晕的老臣，也直接让禁卫送了回去，一时间，其余朝臣再次明白了他们陛下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能唉声叹气，如丧考批地下朝回去。
养心殿西暖阁，龙涎香氤氲，封未雪坐在宽大木椅上，神色冷淡，那地上是一堆被他拂下去的无用奏折。不过就是封了个女子为官而已，这些官员不敢明着劝谏，倒是劝起他立后封妃来了。
合着在那些人眼里，他就是那官职取悦美人的昏君，不，或许是昏君加暴君。
“陛下，你说，要我留在宫里？”跪在一旁的贺观山激动地站了起来，一下子比坐着的封未雪高了半截，成了俯视的姿态。
封未雪露出危险的神色，冷冷道：“跪下，我还未说完。”
“砰！”一声，贺观山立刻跪了回去，脸上还带着那不可置信的傻笑，抬头仰望着封未雪，殷切地说道，“陛下，是要留臣在宫里陪你吗？臣愿意，臣可以留在宫里一辈子。”
封未雪见此，无法再维持凶狠的表情，俯身前倾，伸手拍了拍贺观山的脑袋，淡淡道：“一辈子？你不想去建功立业了吗？”
贺观山装傻道：“贺家还有大哥，我只是个纨绔，贺家哪里需要我来撑起门楣，我当然可以一直陪着陛下。”
至于那些他私藏的铁矿，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时间也献给陛下就好了。毕竟，小皇帝不傻了，他也无法再下手了。
他有些痴地看着封未雪如水墨般美丽恰到好处的眉眼，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也许就是陪在这小皇帝身边，一日日看着看着，就放不开了。
所以，这都要怪小皇帝，小皇帝得管他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连忙补充道：“陛下，臣的父母恩爱非常，只有彼此。不知陛下以后...”
他口中的话语艰涩，一时间问不下去了，毕竟这样显得他好像一个未过门的妒夫。
封未雪轻笑，眼中却仍是一片冷然，“若朕之后要立后纳妃，你就要跑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