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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oo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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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半分试探,他垂下眼,满脸认真地追问:“包括你吗?”

      心脏倏然腾空快了一拍,月兰贞的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然,双手推开了他。像一张薄薄的纸张,轻轻一推,临冼朝身后退了半步。

      月兰贞坐回圆桌旁,尽力掩饰着心底那点异样,但也因着这句回答,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有所求,自然好。

      她搭起一条长腿,斜斜地倚靠在桌沿:“这就是你想要的?”

      “临冼,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月兰贞抚摸着那串流苏,声音温柔轻缓,似在引诱:“只要有了钱和权,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可别为了贪图一时的欢愉,舍弃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和大好前程。”

      临冼像是没听见她的提醒,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殿下。”

      ……

      “啧。”月兰贞轻嗤了一声,面色有些不虞,撩起眼帘望向他:“你就如此爱慕本宫?上赶着想爬床伺候我?”

      她给足了他面子,把所有人穷尽一生追求的东西送到他嘴边,他却丝毫不领情,钩都不咬一下。

      临冼默默垂下眼,又装成一幅死人样。

      “本宫是不是给了你太多好脸色!”月兰贞冷下脸,猛地甩手将金步摇砸到他身上。

      “跪下!”

      步摇撞到胸膛,激起不痛不痒的颤栗,向下滑落,临冼眼疾手快,一把捞了回来,轻轻握在手心。

      男人听话地上前一步,挺直背脊跪在了她的脚边,抬头轻声开口:“我只要殿下。”
      “要殿下的身和心。”

      语气和姿态极其虔诚,说出的话却是大逆不道。

      月兰贞夺过他手心的东西,眼尾轻挑,气极反笑,“你有什么筹码敢跟本宫得寸进尺,凭你说要当条狗?会竖着尾巴摇尾乞怜?谁给你的资格,胆敢肖想本宫?”

      还要她的心,学帝王宠妃专宠?做白日梦去吧。

      纤长的柔荑被男人的手掌紧握住,月兰贞还没来得及呵斥,下一瞬,金步摇的另一端被带着走,直直插入他的左肩。

      月兰贞诧异地睁大眸子,立马抽出手,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临冼连气都没吭一声,若无其事地拔下那支步摇,鲜红的血迹顺着肩头淌了下来。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素色手帕,低垂着眼,仔仔细细将步摇擦拭了个干净。

      月兰贞惊呆在原地,皱着眉看着这一连串的举动,仿佛这人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殿下。”临冼递回了干净如初的步摇,放在她的手心,扬起脸,笑了笑:“这条命,便是我的筹码。”

      月兰贞碰了下唇,逐渐冷静下来,别过头不想看他:“你可知本宫要你做什么?”

      “不知。”

      临冼轻轻摇头。
      “但无论殿下想做什么,杀人抛尸,亦或是夺朝篡位,我临冼都甘之如饴。”

      月兰贞冷笑了声:“你知不知道,单凭这几句话,本宫现在便可以诛你九族。”

      伤口流的血越来越多,临冼却熟视无睹,执拗地追问着想要的答案:“所以,殿下认可这个筹码吗?”

      黑瞳闪着细碎的亮光,固执又倔强。

      “我通文善武,谋略得当,殿下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

      “我不会让殿下输的。”

      他满脸带着殷切的笑,单纯的渴望,干涸之地挣扎的一朵枯草,只想要一捧甘霖,别无其他。

      月兰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没走几步,她停了下来,没有转身,语气淡淡:“把伤收拾好,记住了,本宫不需要无用之人。”

      简而言之,若他失了作用,她不会惦念任何情谊。

      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临冼没立刻爬起,反而将掌心挨在肩头的伤口,狠狠按压了一下。

      原本断断续续的血色瞬间涌了出来,清晰的刺痛在脑海中不断蔓延,恍惚的浑噩瞬间清醒。

      巨大的痛楚能告诉他,这一切的真实。

      临冼站起身,缓缓摊开手心,上面的纹路被一片猩红掩盖,只剩下刺眼的红。

      他低下头,痴痴地笑了起来。
      缱绻地轻轻呢喃:“月兰贞,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输的。”

      —

      太久没进宫,月兰贞用过午膳便带着宫人去了后花园。临冼一直在门口守着,在她出门前换了一套衣服,毕竟之前那件被扎破了一个洞。

      许是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的协议,再次看到他,月兰贞莫名地多了几分熟悉和信任感。

      捡回来的恶犬,还没有养熟,终会担心它反咬自己一口。

      现在栓好了狗链,备好了它心心恋恋的吃食,驯养得当,整颗心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月兰贞照往常一样,没管他的位置,待走到最前方,突然反应过来如今今非昔比,总得给他点甜头尝尝。

      她侧过上半身,朝最末尾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一众宫人偷偷向后瞥去,只见原本冷若冰霜的男人,眼底的凉瞬间化开,眼尾挂笑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小玉走在另一侧,见状,撇着嘴角睨了他一眼。

      长公主出行,周围的闲杂人等早已被打发干净。

      园中有一片四季海棠,因着月兰贞喜欢,当年淑皇后便让人专门栽种了一片。就算是夏季,其他海棠早已凋零残败,它也常盛不厌。

      有一支枝桠开得旺,月兰贞够不着,稍稍垫了下脚尖。

      还未伸出手,极淡的草木气息窜入了鼻尖,一根挂满花瓣的枝桠垂在了眼前。

      月兰贞侧目,临冼单手轻拉下了花枝,隔着几朵晃动的海棠,亮晶晶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庞:“殿下想要哪朵?”

      晌午的日光大好,洋洋洒洒地照在了男子身上。

      似是偏爱,就连鬓边的发丝都染上了一层光晕,整个人像是从光亮中洗过一遍,变了个人。

      “殿下。”

      又是一声轻唤,月兰贞眨了下眼睫,僵着身子随手指了一朵。

      果真男色误人,她差点看呆了。

      虽是随手指的,最后手心那朵海棠,花型精致,花瓣紧凑饱满,颜色鲜艳,像是满园最美艳的一朵。

      才晒了小会,月兰贞却觉得身上发烫,连粘着皮肤的衣裳都开始变得灼热。有些慌乱地别开脸,小声嘟囔了句:“勉强配得上本宫。”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她冷冷地看过去,“笑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临冼没对着她,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身后。唇线绷得死死的,眼底是从未见过的阴寒。

      月兰贞微怔,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

      不远处的海棠花树下,一身暗紫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兰贞,好久不见。”

      身后的宫人齐齐俯身行礼:“参见景王殿下。”

      月兰贞已经有两月没见过沈景,他时常出入宫中,美其名曰辅佐帝王政务。

      为了不和他碰上面,月兰贞处处小心翼翼,这几日被杂事忙昏了头,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多年前的一幕仿佛在眼前重新上演,就算过去了十年,回想起那个场景,她仍然心有余悸。

      瞳孔中闪过一丝惧意,月兰贞悄悄掐着手心,福了下身子,努力不表露出一丝胆怯:“兰贞见过王叔。”

      沈景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骁勇善战,为人又温和谦逊,本是除了先帝以外,帝王宝座的不二人选。

      可月兰贞知道,那斯文的面具之下,是一张无比恶心又肮脏不堪的嘴脸。

      男人轻轻颔首,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她身前,态度熟稔极了,像平常关照晚辈一般,嘘寒问暖了几句:“兰贞可是事务繁忙?宫外没时间去看你,每每进宫,也瞧不见你来一趟。”

      除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月兰贞也听不得这声。一张织满温柔陷阱的密网,会把猎物死死圈困住,看着它垂死挣扎。

      月兰贞不悦地抿着唇,刚想开口刺回去,身旁的人挡在了她眼前:“殿下,日头毒,该回寝殿了。”

      沈景似乎才发现他的存在,好脾气地诧异道:“你是何人?”

      临冼背对着男人,丝毫没有转身行礼答话的趋势,月兰贞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将他拉到了背后。

      这人怎么不分场合,又变成了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冲撞皇亲国戚,可要掉脑袋的。

      “让王叔见笑了。”月兰贞摩挲着他的手背,表情第一次带了些女儿家的扭捏,悠悠出声:“这是兰贞前几日从斗兽场带回的兽奴,还未调教得当,不懂规矩,王叔莫要和他计较。”

      长公主名声在外,身后的宫人都听明白了话中之意,压低身子装作聋哑人。

      反观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面上没有似乎变化。

      月兰贞也不打算听沈景继续念叨,直接拽着临冼擦身而过。

      “兰贞,本王近日和陛下发生了些不快,你可要多为本王说说情啊。”

      男人跗骨的嗓音攀附在后,月兰贞身子一僵,装作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地丢下众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了无人处,她甩开了拉住的手,闷闷地一股脑往前冲。

      “殿下。”临冼先行跨步横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前行的路。

      高大的黑影从头笼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月兰贞恶狠狠地瞪向他:“本宫为你解围,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

      她就该让沈景治他一个冲撞之罪,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临冼没应她的话,默默退到一边,指了指另条路:“那边才是汀兰殿。”

      许是在气头上,月兰贞压根没有看路,轻哼了声,偏偏不走他指的方向。

      身后的人有些无奈,调转脚尖,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女子步子迈得小,他隔着几步的距离,停停走走,和前方保持着一定的间距,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荷花池。

      二人同步地停了下来。

      月兰贞没回头,余光落到荷花池的边缘,像是想起了往事,目光幽远,沉浸了许久。

      “我以前养过一只黑猫。”这是第一次,她对旁人诉说自己的过去,“可是后来它死了。”

      临冼没有出声,只看着她的背影,握着剑柄的手背开始用力,浮现出青筋,连带着剑身都在轻微颤抖。

      没听到回应,月兰贞的语气有些不耐:“哑巴?”

      哑巴轻叹了声气,颇有默契地接话:“为何?”

      看着院墙外探出的海棠花枝,月兰贞扬起一边唇,似笑非笑,“那只猫死掉的时候,我刚刚及笄,所有人都在安慰我,没人敢在我面前放声大笑,生怕惹了我不悦。”

      可是埋猫那天,她看见了一个男人,笑盈盈地站在前方,朝她挥手。

      那时候她便确信,她的猫,是被人故意弄死的。

      因为,她教了它浮水。

      长公主的东西都要最好,所以她不厌其烦地抱着那只黑球,在浴池学了好几日。

      哑巴又没了动静,月兰贞终于忍不下去,不高兴地转过身,像一个没尝到甜头的小姑娘,不讲道理地逼问:“不好奇是谁?”

      临冼几步走到她面前,抬手遮挡住直射来的光线:“殿下的表情早就告诉我了。”

      迎面而来的日光被那只宽大的手遮住,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娇俏的眸子染上了几分诧异和媚。

      “殿下厌恶景王,恨他,对吗?”

      “我是殿下最忠诚的狗。”

      月兰贞动了动唇,红润的唇瓣轻阖微张。

      “也会是殿下手中,最利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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