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okita

10、十．在我身边

　　偌大的湖边只有一个仆从。高树入云端，繁花掩映了日光，湖水的粼粼波光上就多了班驳的影子。
　　已是夕阳时分，唯一被阳光照射到的东墙上，染了一片橙红。
　　这橙红也染在光的额发上。
　　“少主，使者说了，必须亲口告诉您。”
　　“那么，带我过去吧。”

　　人类的使者，不知好歹地闯了进来。难道他不知道，进入精灵城是需要许可的吗？
　　要不是自己正好赶回来听到他的话，恐怕要有一场争执。

　　高可三丈有余的正厅，巨大的门带着轰响推开，在夕阳下反射出一片光彩。
　　使者拿着的是人类领主的徽章金印。光走进正厅，看到使者已经坦然安坐在客座上。
　　“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吗。”光刻意强调的是“我”字。使者看起来有些为他的神情所动，扬起了头。光环视厅中，亮不在，一定是送虹儿回山去了。
　　“这是伊角殿下的命令。”使者亮出了徽章，金底阳刻，一点也没错。“伊角殿下是南边沿海一带的新领主。”
　　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仆从们恭恭敬敬立在大厅的两旁，青铜盔甲边带家徽的盾牌被擦得雪亮，能映出人影。这是每次来了贵客必然的清扫。人类的使者正式来访，这也是不多的事。
　　“伊角殿下近日下榻于飞天城。飞天的少夫人，也就是令姐，听说是人马族的‘神母’是吗？”
　　光没说话，算是默认。
　　“近日由于此事，弄的沸沸扬扬，想必光大人也知道了。”
　　“当然。”光一笑，“只是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
　　使者顿了一下，“因为神母不能生育其他族的孩子，所以，飞天的城主大人，想要请光大人帮助处置明夫人的女儿。”
　　光冷冷地笑着，“我为什么要做？”
　　“因为，明夫人是您的亲生姐姐，……”话没说完，使者突然把下半句咽了下去。面前的门被几位使女恭敬地拉开，亮穿着玄色的长袍出现在门口。话再说下去就有点胁迫的意味了，使者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亮的脸上笑意盈盈，看到使者，不解地望了光一眼。
　　“你们下去。亮，你不要走。”光向着仆从挥挥手。
　　“为什么不是飞天的人来拜托我，而是你们人类？”向亮解释了事件，光问使者。
　　“因为佑辉少主对明夫人情深意笃，他不肯派人前来，伊角殿下只好受了城主大人的委托，越俎代庖。”使者答得明白流畅。
　　“是谁告诉城主大人，明姐姐是神母的事？”亮追问道。
　　“这种事，我不清楚。”使者转向亮，不卑不亢。
　　“如果我不答应呢？”光站了起来，背对着使者，反问加追问地说。
　　“……那么，伊角殿下会亲自发兵，到这里来追捕那位人马族的女子。”
　　！！！
　　自己当然不会杀死虹儿，伊角就是要借这个理由，对自己出兵。
　　然后，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么，我会告诉她，永远不要出现在深山外。这样，你们会怎么做？围攻我的城池，杀死我和——他——吗？”光回头问。他居然在笑！
　　“是的。”使者被光的气势所迫，不得不站了起来。
　　光大笑起来，笑得亮感觉到了寒气。“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你们不过是冲着亮来的。对不对！”
　　他明明白白地说。
　　“我不会答应杀死虹儿，也不会答应交出纯子，更不会逃跑。
　　“你们要出兵，请便，要暗杀，也请便。
　　“只有一件事，你们要记住的——是我和人马一族有着联系，不是我的姐姐。
　　“只有一种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亮和我在一起。”
　　决绝地说完，拍了三下手，“来人，送客。”
　　亮一直在一边看着光的神色，眼神从愤怒转向心痛，几乎是和大门关上的同一刻，他站起来，狠狠地举手，要给光一巴掌，只是这个动作，在半路被光挡了下来。
　　“你不可以对人类宣战。你忘了，你是精灵，杀死人类的话，是要遭天谴的啊！”
　　——精灵一族古训，不可猎杀人类……违者，必遭天怒。
　　光抓住他的手，无奈地微笑着。
　　“……我也不想啊。但是你要我怎么办？”
　　牺牲你或者虹儿吗？
　　“……不要出手，让我逃跑，我会保护自己的。”
　　被光拉到身边，亮低着头，咬着下唇，狠狠地说。
　　“你不能离开我，你要是死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光轻声说。“我相信佑辉君不会无动于衷，我们能找到生存的方法。”
　　亮跪了下来，强行忍住冲口而出的哽咽。
　　我们的未来……因为你是光，所以我的未来……在你一起。
　　夜色降临，一片浓墨重彩。

　　飞天城内气氛森严。少主佑辉的护卫军已经全副装备，一有不测，即刻准备挟持老城主，辅佐三谷佑辉成为新的城主。
　　是伊角通报了明明的秘密.因此他掌握了主导权,父亲竟然连出兵之事也交给他负责.
　　三谷在父母要求杀死虹儿时,与父母起了冲突,在城内掀起轩然大波.
　　要控制局势,只有先控制父亲.三谷早已做了决定.如果能让进藤光不用杀死虹儿,那一切的理
　　由,就会随之消灭.

　　人类算是什么？没有飞天震山坼地的魔力，没有异人千千百百年寿命，没有白鳞不染纤尘的超凡，没有精灵世世代代的英勇！
　　但正是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马上就要取得多少年以来没有人能取得的神药！
　　天一定是知道的吧，才给世间各族以限制，不可以滥杀毫无抵抗力的人类！
　　伊角的影子被从三面窗户射进的白光淡化到了快要消失的程度。他在冷笑自己居然要为取一份骨，作践到利用自身的地步！
　　但是面前的床上睡着那个他不能放手的人儿。年轻的眼阖着，连一丝的颤动都难以寻到。从未昏睡这么久，也许，下次他会一睡便不再醒。
　　轻轻在床前半跪下来，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不用多少天，我就可以让你醒来……”

　　“领主殿下，进藤光拒绝了杀死女孩子的要求。”
　　“领主殿下，进藤光说，即使您要出兵，他也恭……恭候光临……”
　　“领主殿下，进藤光说，他不可能乖乖听从交出纯子的请求。”
　　伊角听着不停的回报，有些想笑。这就是他所要的。
　　一旦进藤光拒绝杀死虹儿，就是与飞天城敌对，伊角就可以借飞天城主的命令出兵。精灵不可杀害人类，只要自己出兵，就一定会取得胜利。满城弓箭强弩，个个英勇无敌又怎么样，精灵与人类作战，还不是只能束手就擒！
　　若是真的造成两军对峙的局面，那必然是两败俱伤，进藤光也会落得个与高永夏王一样的祸国殃民的骂名。
　　……可是，怎么能坦然呢。
　　想必，上天不造出纯子，世间会落得平静。每次想到这里，伊角便有阵阵心悸，让他不能想下去。为什么纯子总是不得生存，下辈子，还有谁敢于带纯子脱离深山？
　　也许，造物就是要让纯子出山，令那些为了社稷，为了红颜，为了性命的人们互相残杀！
　　“通知城主大人，进藤光拒绝杀死虹儿。”
　　“再通知东边的驻军，准备包围精灵城。”
　　既然天意如此，进藤光，我就与你相争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