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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人指点 ...

  •   北京,东四环。
      八月末。夜。淅沥小雨。
      苏醒把车停在"听雨阁"私人会所门口时,挡风玻璃上已经蒙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他看了眼手表——二十一点四十,比约定时间迟了十分钟。
      "苏总,您可算来了!"李哥撑着把黑伞小跑过来,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一串水花。他今天穿了件暗红色唐装,脖子上挂着的蜜蜡珠子在雨中泛着油腻的光泽。
      苏醒勉强扯出个笑容,任由李哥揽着他的肩膀往会所里带。会所门口立着两尊石貔貅,雨水顺着貔貅张开的嘴巴往下淌,像是某种诡异的涎水。
      "我跟您说,今天这位陈大师可不得了。"李哥压低声音,热气喷在苏醒耳畔,"上个月给老赵家看风水,直接点出他家地下室埋着口古井,您猜怎么着?第二天真挖出来了!"
      苏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李哥身上浓重的檀香味。这半年他见过的"高人"够多了——有号称能通灵的东北大仙,有自称茅山正统的道士,甚至还有个印度来的瑜伽大师。结果呢?张远还是老样子。
      会所内部装修得像个仿古茶楼,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二楼最大的包厢门口挂着"听雨阁"的牌匾,底下还坠着串铜铃,被穿堂风吹得叮当作响。
      推开门,浓重的烟味混着线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苏醒睁不开眼。包厢里或坐或站十几号人,却无一人熟识。众人围成的圆圈中央,坐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白发老者。
      老者身形瘦削得像根枯竹,双手搭在膝盖上,指甲盖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皮耷拉着,却遮不住眼底那抹精光。苏醒莫名想起某些影视剧里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
      "陈大师,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苏总。"李哥弓着腰凑过去,活像古装剧里报信的太监。
      老者缓缓抬头,苏醒这才发现他眉心有颗黄豆大小的肉痣,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就在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掌拍着胸口,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大师您没事吧?"李哥慌忙递上茶杯。
      老者摆摆手,突然用沙哑的嗓音道:"这位施主,你身上带着别人的魂魄。"
      包厢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雨滴砸在芭蕉叶上的声响。苏醒感觉后脖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像是有人对着他吹冷气。
      "大、大师什么意思?"苏醒听见自己的声音变了调。
      老者——现在该叫陈大师了——示意苏醒坐到他旁边的蒲团上。那蒲团是用某种动物皮毛做的,摸上去又冷又滑。陈大师的手搭上苏醒手腕时,他差点跳起来——那根本不像活人的手,冰凉黏腻得像条蛇。
      "寅时三刻,你是不是总醒?"陈大师闭着眼问道,"醒来时口干舌燥,心口像压着块石头?"
      苏醒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事他连张远都没说过。最近一个月,他总在凌晨四点左右惊醒,醒来时浑身冷汗,梦里总有一棵发着幽光的怪树。
      "你朋友丢了一魄。"陈大师突然睁开眼,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琥珀色,"在秦岭深处,有棵千年神树。树底下埋着口青铜钟,钟里锁着游魂野鬼。"
      包厢里有人倒吸凉气。苏醒感觉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衬衫后背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窗外突然炸响个闷雷,仿佛能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大师,这...科学吗?"苏醒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
      陈大师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他右手食指蘸了茶水,在茶几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水迹很快蒸发,却在木头表面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科学?"陈大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朋友是不是经常眼神发直,叫他三四声才有反应?是不是总说听见有人在他耳朵边唱歌?是不是——"他突然压低声音,"左手腕上的伤口总也好不了?"
      苏醒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远这些症状连心理医生都未必完全掌握,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棵树在秦岭什么地方?"苏醒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陈大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慢条斯理地解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已经起了毛边。纸上用暗红色颜料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看着像地图又像符咒。
      "拿着。"陈大师把羊皮纸拍在苏醒手里。接触的瞬间,苏醒感觉有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胳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顺着图上走,能找到神树。但要记住——"
      陈大师突然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天黑前必须离开,不管找没找到都要走。那地方..."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不只有树。"
      包厢里的灯泡突然闪烁几下,在老者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苏醒感觉手里的羊皮纸突然变得滚烫,差点脱手扔出去。
      "大师,这图上画的是..."苏醒低头细看,发现那些暗红色线条组成了个眼睛的形状,瞳孔处标着个扭曲的树形符号。
      "血。"陈大师轻描淡写地说,"朱砂混着黑狗血画的。这图我师父传给我的,据说最早来自个明朝的风水先生。"
      窗外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像是有谁在急促地敲门。苏醒突然想起张远发病时的样子——缩在墙角捂着耳朵尖叫,说有人在他脑子里唱歌。
      "大师,如果我朋友真是...丢了一魄,找到后要怎么收回来?"
      陈大师从袖子里摸出个脏兮兮的布包,解开后露出个铜铃。铃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铃舌却是截森白的骨头。
      "找到树后,摇三下铃,喊三声名字。"陈大师把铜铃塞给苏醒,"但要记住,只能在天亮到正午之间做这事。过了时辰..."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喊回来的可能就不是你朋友了。"
      包厢门突然被风吹开,冷雨裹着落叶卷进来。苏醒恍惚看见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走廊阴影里,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对了。"陈大师往苏醒手里塞了张皱巴巴的符纸,"把这个给你朋友贴身带着,能暂时镇住他体内躁动的魂魄。"
      符纸触手冰凉,上面用暗红色颜料画着个扭曲的符文,看着像个人被树根缠住的图案。苏醒刚要把符纸收好,陈大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最后一句。"老者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进山后,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那些东西...最会学人声。"
      离开会所时雨已经小了。苏醒坐在车里,把羊皮纸和铜铃小心地收进手套箱。后视镜里,会所二楼的窗口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看轮廓像是陈大师在目送他离开。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远发来的消息:"又做噩梦了,睡不着。"
      苏醒深吸一口气,回复道:"马上回去,给你带了安神的东西。"
      车子驶入雨夜,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是某种诡异的低语。苏醒打开雨刷器,恍惚间看见挡风玻璃上浮现出树影的形状。他眨眨眼,那幻影又消失了。
      手套箱里,那张羊皮纸上的树形符号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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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作者是再就业男团的粉丝,尤其喜欢苏醒。写文是因为喜爱,如有冒犯,请点击退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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