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狙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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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铮亮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穿木板，木屑飞溅，擦着苏醒耳畔呼啸而过，深深嵌入他身后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咚"声。
苏醒只觉得耳畔一阵灼热，随即是火辣辣的疼痛。他下意识抬手摸去，指尖触到温热的液体——是血。那颗子弹在他的耳垂上留下一道血痕。
"趴下！"陈楚生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将他按倒在地。陈楚生的手掌护在他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已经抽出军刀，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苏醒的视线天旋地转，鼻腔里充斥着地板陈年的霉味和尘土气息。他看见陈楚生的侧脸近在咫尺，下颌线条紧绷如刀削，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只拂过他耳垂的手带着薄茧，触感粗糙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杀手。"陈楚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嘴唇几乎没动，"专业的。"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漆黑的手枪，上膛的"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苏醒的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耳边嗡嗡作响。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那颗子弹如果再偏一厘米，现在他的脑袋就已经开花了。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远...远呢？"苏醒艰难地转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墙角处，王栎鑫和陆虎正用身体护着张远。王栎鑫的黄发在月光下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他动作利落地将两张铁床推倒，形成简易掩体。陆虎圆脸上的憨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严肃，他迅速从背包里抽出一把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远哥没事！"陆虎压低声音回应，同时警惕地扫视着窗户，"但他在发烧，手腕上的伤...变得更糟了。"
苏醒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被陈楚生一把按住肩膀。"别动，"陈楚生的声音像淬了冰，"对面至少三个狙击手。"
俞灏明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电灯开关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按，房间顿时陷入黑暗。月光从木板缝隙中渗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玉扳指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绿光，右手持着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剑，剑身上刻满符文。但在现在这种氛围里，这个短剑颇有些违和。俞灏明想收起来，但是一时手边又找不到趁手的武器。
"不是普通打劫的。"俞灏明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他们知道我们是谁。"
王铮亮已经蹲在房间中央，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若干个纸人、几张黄纸和朱砂。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咬破手指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鲜血滴在黄纸上，迅速画出一道道繁复的符咒。
"纸人替身。"王铮亮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川音特有的韵律，"能争取五分钟。"他轻轻一吹，那些纸人竟诡异地立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门口和窗口移动，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苏醒看得目瞪口呆，心脏跳得更快了。这一切都太超现实了——枪战、符咒、会动的纸人...如果不是耳垂的疼痛如此真实，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窗外又传来几声枪响，子弹穿透木板的"噗噗"声接连不断。一颗子弹击中王铮亮身边的墙壁，飞溅的碎屑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专注地操控着纸人。
纸人攀上窗台，在月光下投下类似人形的阴影。对面屋顶立刻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子弹将窗框打得木屑横飞，几个纸人被击中，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但更多的纸人继续前进，甚至有一个爬出了窗外。
苏醒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铜铃。他颤抖着手摸出那个陈大师给的法器，白骨铃舌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那位陈大师确实警告过不能在晚上摇铃，但眼下还有什么比持枪的杀手更可怕？
"这个...有用吗？"苏醒声音发紧，"但陈大师说晚上不能..."
"摇三下！快！"王铮亮眼睛一亮，打断了苏醒的犹豫。
苏醒深吸一口气，铜铃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想起张远空洞的眼神，想起那道不断恶化的疤痕，想起这半年来的绝望与挣扎。
"叮——"
第一声铃响清脆悠长，在枪声中显得格外突兀。苏醒感觉手中的铜铃突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掌。铃音在空气中荡开，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叮——"
第二声铃响，苏醒的虎口被震得发麻。铜铃上的符文开始发光，血红色的光芒照亮了他苍白的脸。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对面屋顶的枪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叫喊："什么东西？！""后退！后退！""啊——我的眼睛！"
"叮——"
第三声铃响，白骨铃舌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苏醒的手指滴落。一股阴冷的风突然从地板缝隙中升起，卷着灰尘形成一个小型漩涡。苏醒惊恐地发现，那些灰尘组成的形状，隐约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三声铃声，将这个房间，这所旅店里积年的怨灵都唤醒了。
"走！趁现在！"俞灏明一把背起昏迷的张远，动作干净利落。张远苍白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手腕上的疤痕已经变成紫黑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陈楚生一个箭步冲到后窗，军刀挥舞，寒光闪过，钉着木板的钉子应声而断。他抬腿一记猛踹，玻璃连同木板一起飞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后院的杂草丛中。
"下面安全！"王栎鑫第一个跃出窗口，落地时像猫一样轻盈。他仰头伸手，接应着被俞灏明小心翼翼放下的张远。
陆虎紧随其后，圆脸上满是汗珠。他接过张远，迅速检查他的脉搏，然后对窗口比了个"OK"的手势。
苏醒刚要跟上，却被陈楚生一把拉住。那只手温暖而有力，掌心的茧子摩擦着苏醒的手腕，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等等。"陈楚生贴近他耳边低语，呼吸拂过苏醒还在渗血的耳垂，"我先下去。"
不等苏醒回应，陈楚生已经翻身跃出窗口，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军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确认安全后才抬头示意。
苏醒笨拙地爬出窗口，夜风扑面而来，带着秦岭特有的草木清香。他的双腿发软，差点直接栽下去，幸好陈楚生及时伸手接住了他。那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他的腰，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两人近在咫尺，苏醒能闻到陈楚生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和松木气息。
"小心。"陈楚生的声音很轻，却让苏醒的心脏漏跳一拍。
王铮亮最后一个翻出窗口，落地时金丝眼镜歪到了一边。他迅速调整好眼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沿着他们的足迹撒下一路白色粉末。
"朱砂混着香灰，"他解释道，"能掩盖我们的气息。"
楼上突然传来房门被撞开的巨响，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咒骂。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搜！他们跑不远！"
苏醒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向背着张远的俞灏明，发现王栎鑫已经抽出一把短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陆虎则紧紧跟在俞灏明身边，随时准备接手张远。
"你们先走！"陈楚生突然说道，声音不容置疑。他站在窗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轮廓锋利如刀刻。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直直看向苏醒，"先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苏醒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知道陈楚生要做什么——他要独自留下面对那些杀手。这个认知让苏醒胃部绞痛，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楚生也是这样，把他推上出租车，然后转身走向黑暗...
"不！"苏醒一把抓住陈楚生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后者微微挑眉，"我们一起走！"
陈楚生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冷峻。他轻轻掰开苏醒的手指，动作坚决却不失温柔："Allen，不要担心，保护好自己。"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只有苏醒能听见，"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等十年。"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苏醒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王铮亮返回到苏醒身边，一边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向围墙方向，一边向陈楚生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相信我。"陈楚生最后看了苏醒一眼，转身攀上窗台，矫健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黑暗的窗口。
苏醒被王铮亮半拖半拽地拉向围墙，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窗口。他的耳畔回响着陈楚生的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围墙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堆满杂物和垃圾。王铮亮打头阵，俞灏明背着张远居中，陆虎和王栎鑫断后。苏醒机械地跟着他们，脑海中全是陈楚生消失在窗口的画面。
他们刚转过一个拐角，旅社方向就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苏醒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
"他会没事的。"王铮亮按住苏醒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小子不是普通人。"
苏醒艰难地点头，强迫自己继续前进。但他的耳朵捕捉着身后的每一个声响，每一次枪响都像打在他的心脏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