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莫小寞

2、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就被鬼来电诡异的电话铃声震了起来。迷迷糊糊俺掉了一次之后第二次依然不依不饶的在那里响。终于我忍不住接起了电话，刚按下接通，一个高分贝的女声就响了起来，吓的我一激灵：“死夏薇你要睡死是不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啦？”嗯，什么日子？我揉了揉太阳穴。啊，拜日！我的妈呀。

　　“恩恩我来了我来了，我都洗好脸要出门了，你等我一会。”我腾的就坐起来了。

　　“洗你个头！嗓子还哑着呢你敢骗你姐姐我！二十分钟之后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你就死无葬身之处了！我就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一鸣挂了电话。

　　这大早上的被这么叫起来真是件惊悚的事情。孙一鸣也是我高中同学，挺好一小姑娘非得起这么个名字。真是名如其声。就照着刚才吼我那劲头，我就知道昨晚她打麻将又输了几百块。那家伙大学学的法律，半年前通过了司法考试。那种不是人考的考试都能被她拿下，我确实挺佩服她的。她成绩一直挺不错，家里也有点关系，本来可以给她弄去偏一点的地方当个检查官什么的，可她妈却偏偏不让，说太远，非得要留在怀里搂着。还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她，干吗跑到某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去当什么检察官。

　　妈的，检察官，多少人的梦想啊。你咋就不去呢。我随便用水抹了两下翘起来的头发，咬牙切齿的穿上了外套。

　　“师傅，您快点开。我赶着去救火。”我咣当关上了车门，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就窝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自从考完司法考之后，一鸣就在家里干呆着。老妈死也不让她去外地上班，在本市还不屑屈居于律师事务所，所以整天无所事事。两个月前那家伙心血来潮说要开店，好结束整天对着电脑看美剧韩剧日剧的日子。纠结了1个礼拜之后她决定开个姊妹店---一个花店一个书店。性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东西，说是姊妹，是因为她租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店铺。左边是花店，右边是书店。中间有门可以互通往来。俩店的名字很让人喷饭。花店叫一三五花店，书店叫二四六书店。顾名思义，花店只在拜一拜三拜五开，书店在拜二拜四拜六开。多了一个拜日就是关门的日子。因为她喜欢创新，所以约定每个拜日都要去别的相关店面观摩一番，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来改善提高自己。而今天，很不幸的，就是拜日。而更不幸的是，昨天因为喝酒我睡过了跟她约好的时间。

　　“你看看你看看，都几点了？！”一鸣穿着黑色风衣豹纹连衣短裙黑色的丝袜，踩着起码有十厘米的高跟皮靴，伸着染了血红指甲的手指指着刚买不久的大盘CK手表形象恶劣的对我说。突然间我很想把已经迈下车的腿收回来，然后告诉司机我来错地方了。还没得逞，就被那个暴力女人拎着领子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

　　这女人上高中时候还没这样呢，挺文静一小姑娘，不会英语题的时候还会跑过来找我讲题，现在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如果不是上大学时候学坏了，就一定是最近在家没正经工作憋的。“咳咳，”我抚了抚衣领，“不就迟到了……仨小时么……”我认真的看了一下手表，说话有点心虚。

　　“说吧，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还是想死？”一鸣掐着腰，胸前一对白白的小兔子在颤动。一个礼拜不见，这女人好像又发福了。

　　“你冷不？”我眨巴着眼睛讨好她“咱去starbucks喝点东西吧。”死女人，都秋天了，你暴露那么多，不怕感冒！

　　“不，我买了门票去看花卉展销会。赶紧走，别耽误时间。”去看花，你穿的这么摩登干啥，也太不搭调了吧。我看着她及腰的长发下面一扭一扭的屁股，不由得撇了撇嘴。这高跟鞋，谁要是被她不小心踩一下那得多悲哀啊。

　　花卉展览，顾名思义的，展览的东西除了花就是花。除了火锅时候我钟爱白菜之外我不对地球上任何一种植物感兴趣。展览在一个小公园里举行，听说还引进了不少荷兰品种。去了之后人还真是不少，满眼晃动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一个个背着手东瞅瞅西看看的，手里还或许拎着个布兜子或者塑料袋。看上眼了就买一些种子或者直接连盆带花一起买回来。我就那么哈欠连天的跟在一鸣身后，完全提不起兴趣。

　　“哎夏薇，你昨天去疗养院了吧，陆函情况咋样了？”一鸣扭在前面，连回头瞅我一眼都不肯。 “你把这个给我捧着。”我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一盆小仙人掌。

　　“你买这个干吗？花店里能卖啊？”我盯着刺球不解的问。

　　“不卖，放我电脑前面。姐的皮肤就指望它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别打岔。”

　　“唉，就那样呗。最近情况还算稳定。上次去的时候还认识大炮他们，没忘。不过人好像更瘦了一点。”

　　“好人都在那里呆完了。我说你赶紧再找一个吧，求你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你人老珠黄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啊。”一鸣扭捏着叹了口气。

　　“去去，姐还年轻呢,你不用为我操心。”我赶苍蝇一样摆摆手。“昨天螃蟹也跟我说了。我最近身边真没有合适的，要有的话我不会拒绝的，你们就别操心了。想想你自己吧。那你到现在不也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么。”

　　“拉倒，姐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鸣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你过的是冬天的花丛吧？”话一刚出口，我遭到了一顿暴打。整个公园就看我俩像耍猴一样满院子撒丫子跑。

　　“我告儿你，都说女人如衣服，姐是他们买不起的品牌！”一鸣气喘吁吁，隔着一个小喷水池对着我喊。然后又继续追我。

　　“别追了，小心崴了脚！”我边跑边回头逗她。

　　其实我觉得挺幸运能在高中的时候结识这些死党。在那些同学们都在奋笔疾书做各种各样的数学物理题的时候我们一群人能在网吧玩网游杀的昏天黑地。比如螃蟹，比如大头。那时候刚流行网游不久，我们兴致冲冲不知疲倦的在网吧砍杀升级。饿了就打包炒面，困了就爬在屏幕前面睡一会。有一次最高纪录就是我们在暑假的时候连着在网吧呆了三天三夜没回家。其后果就是我的人物连升了15级，而我长了一脸青春痘。

　　而一鸣是个例外。她是那种不用每天上课用功读书回家按时完成作业就能考试拿高分的人。整个高中她几乎是玩下来的，偶尔空虚的时候才会去做做题看看书。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的她让老师不好意思拿着空作业本去找她算账。

　　听说在司法考试的前一个月她足不出户的背书这个消息让我震惊了好久。不过她不像我，女孩子家家跟一帮男声称兄道弟的成帮结伙的去网吧混，她这个人的爱好就是上网看各种连续剧，而且一看就是一整天。吃喝拉撒睡全部抱着电脑。这就是为什么她脸上的青春痘此起彼伏，身材也因为长时间不运动而变成了夸张的葫芦形。和她的感情不是建立在网游之上的，而是建立在柯南之上的。一次上体活课，我正拎着本柯南找地方准备窝着看个痛快，没想到老位置被人占了。而这个人就是一鸣。她也正舒服的窝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跟我一样的漫画书。

　　逛了几个小时，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就喝了瓶绿茶，整个人饿的头昏眼花的。一鸣回头看我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就大发善心提议去吃烤肉。我一听立马来精神了，腿也不抖了眼睛也不花了，长腿一迈就上了出租车。以猛虎下山之势吃了3个小时直到食物都到了喉咙再也塞不下去的时候才心满意足的捧着胀的鼓鼓的胃迈着四方步晃悠下了楼梯。

　　“啧啧，长的这么瘦还这么能吃，多浪费食物啊。你看姐姐吃的，全吃脸上去了，这叫壮门面！”一鸣一边对着一辆停在道边的货车的倒车镜剔牙一边对我说。

　　我懒得理她，站在台阶上抻着懒腰。晚上的风太舒服了，尤其是这个季节。突然货车的玻璃被摇了下来，一个农民工的头伸了出来，操着一口山东方言对一鸣说：“大姐，你照够没？照够了俺要开车了！”

　　一鸣吓的往后一蹦，牙签也掉了，拍着胸口。等缓过来之后，立马掐着腰凶巴巴的说：“怎么的，姐姐照你的镜子是给你面子！这么多车呢就专挑你的你应该觉得光荣。再说了，你管谁叫大姐呢，我还年轻呢！”

　　那男的骂了句神经病之后轰的就把车开走了。我左看右看，好在没什么人。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我肯定装作不认识她。丢不起那人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