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82、贾王氏奉宣入宫闱 林黛玉接掌荣国府

　　两个正在一起有些痴傻的相对而泣，紫鹃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道：“二爷，我们姑娘这会子可好些了？老太太那边传过话来，问这边你和姑娘又怎么了，说是待会要你们一起去她那里有要事相商。还有姑娘今儿本是要跟家里的管事媳妇们交代接下来的才选事情的，这会子看来午饭前是不行了，可是要她们午饭后在议事厅等着，还请姑娘示下。”
　　宝玉听了，伸手取出自己的手绢，一边给黛玉拭泪一边道：“对不起林妹妹，我本来是要逗你开心的，想不到反倒把你弄哭了。这会子你心情不好，等我替你补好了妆再一起去老祖宗那里；家里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操劳了，有事明儿再说吧，也不争这一时半会的。”
　　黛玉见他拿出的仍是自己的那块帕子，却是显见得已经旧了不少，忍不住接过来啐道：“你也知道都把我弄哭了，还拿这破旧的东西来哄我，难不成就因为我管家不好，连带着你连个簇新的帕子都用不起了不成？你说这些故事我虽然听了伤心，却是觉得比起你往日那些甜言蜜语的强多了。只是听你语气，这石兄和绛珠仙子到头来难道还是悲剧一场，难道这世上的真情真的就比不过虚情假意吗？”
　　宝玉正容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个故事的缘故。好妹妹，人有真情真意原是没错，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终日活在虚情假意里，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这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何况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心？人无伤虎意，虎却难说没有害人心。你和宝姐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看来已经产生了真感情，我看着也是替你们开心，便是我日后出征在外，想必宝姐姐也能帮上你一二。只是你们姐妹感情再好，却也不能好过我们两个去不是？没来由因为她也喜欢我你就想让。你这样做可有想过我的感受？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重要，是可以随意让来让去的人吗？你只想着不愿意伤害宝姐姐，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了，到头来受到最大伤害的人却是我！”
　　黛玉被他说中心事，禁不住低下头来；她是个直爽的性子，意识到自己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像宝玉那样砌词辩解，可怜兮兮的垂了小脑袋，小手怯怯的去拉宝玉的手道：“好哥哥，这原是我一时糊涂，我以后就不这样了还不行？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宝玉瞧着好笑，难得黛玉肯对他低头认错，却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依旧摆了面孔道：“为了让你好好长个记性，我这次是一定不会轻轻放过你的。你自己先说说，这回要拿什么东西补偿我才是？”
　　黛玉瞧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有心反驳却又觉得理亏，想来想去自己除了这个清清白白的身子以外已是身无长物，这样一想不免又有些自伤，兀自低头不语。
　　宝玉瞧得不忍，一经里把她拉入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晶莹的小耳珠，贴在上面道：“傻瓜，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会要你拿什么赔我？我只要你生生世世做我的爱人，能让有我怜你爱你的机会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可不要胡思乱想的。只是你千万记得：我，不允许你再有一点把我让给别人的想法；我已经把心都送给你了，绝对不允许你退货！”
　　黛玉大羞，闭了眼睛，细细体味着宝玉这些话里的深情，越想越羞，忍不住反驳道：“人家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错误，你就这样子的霸道。我这一世补偿你也就够了，怎么连人家的生生世世都要赔进去，天下哪里会有这样的道理？”
　　宝玉见她说话的语气已经跟一般女孩子没什么区别，这才放心松开她，牵过她的手，尾指紧紧相缠笑道：“刚刚我已经在你额头上盖了章，现在又拉手订了约，你便是想赖都赖不掉了，你就乖乖的从了吧，呵呵——”
　　黛玉白了他一眼，起身到了菱花镜前端坐好道：“罢罢罢，谁让我遇上了你这个命中的妖魔星，真是拿你没办法。且先随你闹去，还不快过来替我整妆，一会老太太着急起来可有你好看的。”
　　两个人收拾停当，宝玉又强拉了黛玉的手一经里走出门去，看得外面等候的丫鬟婆子们目瞪口呆：这才多会的功夫，两个还在鸡生鹅斗的冤家就这么着手牵手的甜甜蜜蜜的又走了回来。
　　黛玉还有些不好意思，宝玉却是洋洋得意的走在前面，恨得黛玉巴不得狠狠掐他一顿，想想又有些害怕：这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要搭上自己的生生世世，要是再被他抓住什么把柄，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才好？
　　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黛玉其实是个很好哄的女孩子。她的思想更近乎道，只要是合理的自然的，或者你能说服她的，她都能试着理解和接受，至于合不合乎伦理规范，是否被人看得入眼，这些倒是其次的了。
　　这样的女子，其实就是男人心目中的最理想的妻子，抛却生理上的冲动，绝大多数男子都会愿意将心交给她，外面再多的桃花说来也都是些逢场作戏。黛玉这种倾心相付看起来有些傻，实际上比起历来女子发明的那些严防死守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只可惜大部分女子难能意识到这一点。
　　黛玉现在是管家奶奶，外面随时随地都有要请示她的事情。只这么一会子功夫，潇湘馆外面已经积累了一大群人，却也知道黛玉爱静的习惯，不仅没人敢跑进去撒野，就是稍微大点声的都被紫鹃呵斥了去。
　　瞧着大家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黛玉自己倒先有些不好意思，撇开宝玉先就要紧的几件事处理了。
　　好在紫鹃很会来事，事情的来龙去脉点点滴滴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黛玉要做的不过就是最后的决策罢了；她又是个爽利的作风，依旧发挥她快刀斩乱麻的风格，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事情交代了下去，瞧得宝玉点头不已：这林妹妹要是到了现代，肯定在事业上也会有一番作为，其果断果决雷厉风行的作风丝毫不比凤姐差，却还不是以权压人，几句话就能找出问题的关键，三言两语就能既交待了善后处理，又能连带着处理好下面的平衡关系，那直觉仿若天生的一般。
　　你说什么？会不会有什么旧例记不住还要去查？拜托，不说紫鹃这个万能记事本早就把话说得一清二楚，就是哪位管家今天出了什么纰漏，哪个丫头婆子得空偷了个懒，又或者谁又私底下悄悄在底下打了什么小算盘，咱们这位新宝二奶奶心里可是门清的很。差使办砸了自然是决不轻饶，就是事情办好了，想要办你，咱们林姑娘鸡蛋里也能给你挑出骨头来。
　　宝玉也是头一次看到处理感情问题之外的黛玉。
　　这会子的她，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柔弱无助和思前想后，面对纷杂的事理，总能尽快从蛛丝马迹中找出问题的发端和后面包藏的私心伎俩，面对府里方方面面大小不等的利益群体和关联，她也总能于不动声色之中处理得妥妥帖帖，让人丝毫挑不出理来,叫人深深体会到彼此之间智商上的巨大差距。当然这并非黛玉有意的，而是自然而然生发出的一种自信和威势罢了。
　　这中间一部分可能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敏锐，大部分的还是素日的小心谨慎和心细如发体会出来的。按照宝钗的话说，这林妹妹看人，那是把人都看到骨头缝里去了，一看一个准。人常说大奸若忠，关键就在于一般人看人是观其言察其行,左不过都有些可以遮盖隐藏的地方；可我们这位林妹妹看人却是直接问心，她不看你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她要看的是你做事的态度和说话的起承转合，这种在细节上的极为关注和对于语言文字的天赋感知能力，贾府上下无人能及。
　　以前的宝玉总是不明白黛玉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生气闹脾气，其实事情的起源都不是事情或者说话本身的内容，黛玉在乎的是包藏在这件事情后面的用心和无意识的私心表露。当年周瑞家的送宫花，还有湘云拿戏子比她的事情都是如此。
　　可能事情或者语言本身都没什么问题，黛玉要的就是那份最低限度的尊重，哪怕是表面上的也好；只可惜很少人能读懂她的心思，就连以前的宝玉也不能，反而被人说成小心眼没度量。
　　“要说这大姑娘管家的本事，媳妇还真是挑不出任何纰漏来。左右都是老祖宗调@教出来的，这个家交给她我是真放心。”
　　能让一向瞧黛玉不顺眼的王夫人说出这两句话，就是贾母听了都是与有荣焉；只是她人老成精，自然更在乎王夫人下面跟着的那个可是。
　　“那可是呢？你这次进宫可是要全心全意的守着娘娘养胎，可不要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闷在心里。她现在首先是你的媳妇，接下来才是我的外孙女，你有什么话不用藏着掖着，就是话轻话重的她还敢挑你的理不成？”
　　不能不说黛玉跟贾母还真是一脉相承，这说起话来总是一针见血，把个笨嘴拙舌的王夫人噎得接连咳了几声才道：“老太太又在笑话媳妇了。就媳妇这张嘴，哪里敢去说她，一个不小心说轻说重了，我们家那两个老的小的还不把我给吃了。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我跟老爷这都处了一辈子的夫妻，宝玉又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只要是什么事情一牵扯到大姑娘身上，这老的不稳重了，这小的更是疯的厉害；如今她又做了我的媳妇，我现在是像当年对她妈妈那样菩萨一样的供着呢。”
　　她这话里话外的酸气怨气，贾母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不想挑开了说，便也顺着她的话装糊涂道：“说来这也是难为了你，当年敏儿那丫头没出嫁前的脾气，比起现在的黛玉可是差远了。这都怪我当年把她宠得没了边，有时不注意冲撞了你也是有的，她现在人都去了你就多担待些吧。倒是黛玉这孩子从小没了父母让人瞧着可怜，虽说也是在我眼面前长大，她娘的那些个骄纵性子倒是半点全无，这也是你教导有方的缘故。我老了，你们现在又有了婆媳的缘分，就算看在我的老脸上，你凡事多教导她就是了，千万不要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才是。”
　　到底是人老成精，她这话不仅里子面子都给了，也隐隐约约不大不小的拍了王夫人一个马屁，却也暗中不无警示，听得王夫人赶紧站起身来连称不敢，全了礼才坐下来道：“不说这大姑娘的人品学问那是一等一的好，便是她能将宝玉这个魔王扶上正路，我就一辈子的感激她。只是老太太您也知道，这大姑娘千好万好，就是一个身子骨不争气，打小里我们费了多大的心思调理，到现在也没见有多大起色。眼见得她现在跟宝玉订了亲事，宝玉又走上了正路，我这心里也就放下了大半，剩下的也就是想到他们的子嗣问题了。这关系到咱们家几个爵位的传承，还有老祖宗您的福祚延绵，由不得媳妇不悬着心。眼下我要进宫，甄家早先送来的两个姑娘，还有北静王前些时送来的那两个孩子我看着都好，还有我和老爷选的几个好孩子，到如今还都在我和老太太这里放着。按说她们也都该送到宝玉房里添喜了，可是袭人的事情在前，您让媳妇我怎么不担着这个心思进宫啊！”
　　说起来王夫人这婆婆当得多少也有点窝心，头一桩这黛玉就是顶头婆婆的外孙女，又是她向来看不顺眼的小姑子的女儿，接下来自己房里的两个男人都对黛玉喜欢的不行，那宝玉简直就拿她当命根子一样的供着；这事别说一贯内向的王夫人，就是换到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那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情，自个都禁不住自个从里往外的冒酸水，王夫人能够忍了黛玉这么多年，就连贾母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隐忍功夫。
　　如今可倒好，这位千金大小姐又成了他们家的媳妇，无论从亲情还是家族地位上又都走进了贾家的核心主子行列；如今王家又失了势，只要贾母还在世，这王夫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只有巴结黛玉的份儿，这也是她前些时能够忍下宝黛那么对待袭人的原因。
　　好在黛玉这丫头还算很识实务，打从订亲到现在面子上的活干得还不赖，也挺能给王夫人长脸立威风，可是丈夫儿子都被夺去的感觉对于哪个女人来说都是一根难以忍受的刺，时不时的就能扎得人血肉模糊的。
　　婆媳两个正说到袭人，袭人就从外面走进来，低眉顺眼的道：“老太太太太，二爷跟林姑娘来了。”
　　贾母止住话题，招手要袭人过来，抚着她葱嫩的脸蛋道：“好孩子，这些天委屈你了，你是打我这里出去的人，我是断然不会让宝玉那个魔头这么胡闹下去的。今儿你也不要跟着太太进宫去了，今晚我就亲自给你开脸，我倒要看看他孙猴儿有几两几钱，竟敢欺负起我的人来了！”
　　袭人急忙跪下道：“奴婢谢谢老太□□典，也知道老太太一定能给我做主。只是这二爷跟林姑娘刚订亲，又都是刚刚稳定下来的性子，这一闹，真不知会闹出怎么个缘故来，这让我怎么担当得起？我个人的事小，一时半会的也没什么委屈，倒是太太眼面前没有得用的人，如今进宫要是耽误了家里的大事，奴婢那可是百罪莫赎了；还请老太太可怜，先让我在太太眼面前尽了忠，跟二爷的事情，等回来了再说也不迟。”
　　她这话说得可真叫个四角俱全，不愧是宝钗一手调@教出来的活络人儿，一席话听得贾母王夫人都频频点头，贾母更是起了心，一经里挥手让她起来道：“难得你小小人儿竟这么懂得分寸，要你跟了太太进宫我也就放宽了心。只是你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委屈了你，你且在一旁站着，今儿老太婆我是一定要跟你讨个实诚话出来好让你放心。”
　　这头正说着，宝黛两个手拉手的就走了进来，身后丫鬟婆子的列了小半个厅堂，这不声不响的气派竟是比起凤姐当年有增无减。
　　想来也是，凤姐一贯的是下面人干活，自己出风头，大事小事的都喜欢幕后操作，老太太面前那是曲意逢迎，不像黛玉就是个随意的性子，有什么决断处理什么事情都是即来即去现场办公。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帮凤姐办事的人千方百计的躲着藏着，巴不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下阴手使绊子以幕后对幕后；可帮黛玉办事的人则唯恐她手下的大丫鬟说自己的坏话，什么事情做好了也尽量自己亲自过来回，毕竟就是你私下有什么猫腻也一样躲不过黛玉的眼线。
　　其实这就是管理学上的不管为管，抓大放小的原理，只不过这会子没人帮着她总结罢了。
　　宝黛两个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活宝贝，他们这一来，别说袭人，就是王夫人这个当家主妇都得靠后，两人一遭儿涌上去，老祖宗老祖宗的喊得贾母心里脸上蜜甜蜜甜的，那勉强板起的脸面撑不了一时半刻就垮下来了，一手搂了一个满脸无奈的道：“你们这两个小冤家啊，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却又最会讨我老人家的欢喜，真是让人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刚还听说你们两个又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会子又一起跑到我眼面前撒娇，你们这都是演的哪一出啊！”
　　宝玉嘻嘻笑道：“古人可以斑衣戏彩以尽孝道，我们两个就是做了老祖宗的开心果子又如何？只要老祖宗天天开心长命百岁，要我跟林妹妹两个给你唱一段凤求凰也不是不行。”
　　黛玉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被他闹得大羞，扭股糖一般钻在贾母怀里只做不依道：“老祖宗你听听，这宝哥哥就会欺负我，满嘴里净说些疯言疯语的胡话，您可得给我做主才行！”
　　贾母笑得合不拢嘴，扶着鸳鸯的肩膀笑着道：“好好好，那我就给你做主，这凤求凰咱们已经唱过了，接下来我老人家就想听听你们什么时候唱一出满床笏来听，也算是你们孝顺了。”
　　黛玉听了更是羞得不行，只躲进贾母怀里撒娇不依，倒是宝玉一本正经的道：“老祖宗你先别急，咱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是？林妹妹现在身子太弱，我最近正忙着帮她配制药丸，逐步的调理；等来年她身上的病没了，人也水灵了，我们的好日子也到了，老祖宗你就等着一个一个的抱重孙子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笨手笨脚的学着贾母抱了好几个孩子，不堪其重的模样，看得大伙儿哄堂大笑，贾母气得一手点了他脑门笑骂道：“刚走了凤丫头那个油嘴，又换了你来眼面前排揎，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是，竟敢拿我取笑，我看你是越大越没个正经样了。你林妹妹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就容易这么好了？这女人生孩子有多难你哪里晓得，巴巴的还每日里惹你娘生气；便是你林妹妹身子好了，一时半会的也不能要她冒这个风险，我看你趁早确定几个屋里人是正经。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外面送来的那些个姑娘，袭人紫鹃她们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人，你趁早的收了她们进房，就是府里这些可心的孩子，你若是喜欢哪个，尽可以跟你娘和你媳妇说了，早早的定了下也免得日后后悔不是？”
　　说着一手拉过鸳鸯道：“便是这个鸳丫头，你大伯要我都舍不得给他，如今闹得也只有你能娶她；我先在身边留几年用着，等到找到合适人选，也要一遭里送了你的。”
　　鸳鸯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明白，只要贾赦活着，这敢娶她的人也就只有宝玉。别看鸳鸯当时话说得那么绝，其实就是拿了宝玉的名头来压贾赦，所以这会子贾母这么说了，鸳鸯在一旁也是一直不语，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自明。
　　宝玉也知道活在这个大家族，这种事情自然是个免不掉的话题，好在他心里也已经早有计较，自顾笑眯眯的道：“收是自然要收了的，这也是老太太太太的一番好意不是？只是这收人进房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除了要争得林妹妹同意之外，我可是还要跟她们一个个好好谈谈的，咱们这府里向来对下人仁慈，总归不好强了人家的意思不是？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凡是老太太太太看得入眼的，就都先派在林妹妹眼面前使唤；日子长了，她们谁好谁坏林妹妹自然一清二楚，我再亲自问过确实是愿意进来的，日后我们也能情投意合不是？”
　　他既然这么说了，里面又夹杂了大义的情分，贾母王夫人也就不好相强，下面的人有能听出宝玉意思的自然明白他这是推搪，更有替黛玉招兵买马的意思在里面，一时人人各怀心腹事，话题自然就搁置下了，接着说起王夫人进宫的事情。
　　早先太医院传话过来，元春现在妊娠反应剧烈，看样子应该是个男胎，按例椒房眷属要有人进宫陪伴养胎，这第一号的人选自然就是娘娘的亲生母亲，王夫人也已经做好了进宫的准备，这会子把宝黛两个叫来，就是要将家事相托的意思。
　　其实自从宝玉务了正业，接下来又跟黛玉订了亲事，王夫人的注意力就已经几乎全部扑在元春身上，隔三差五的就去进宫请安，府里的大事小事先还请凤姐照看些，现在看黛玉举重若轻的模样，终于下定决心全盘相托，自己带了袭人进宫，一心一意的照顾元春养胎。
　　这当家主妇却又跟管家奶奶不同，大小都代表着整个府里的体面，说话也是一言九鼎很难更改的，原是要稳重妥当的人来当；可是又王夫人断然不会将这个操持了大半辈子的家交给邢夫人那边，好在黛玉这小丫头人小大人样，做事分寸拿捏得有时候叫她都不由得不私下佩服，又是个一早就准备着接班的，现在家里又有贾母在旁看着，现在提前历练一下倒也合适。
　　这些个事情宝玉都不关心，只是心疼黛玉小小年纪就要担当大任，只私底下嘱咐紫鹃鸳鸯两个多将那些多得吓人的大串钥匙分担了去。
　　可怜的林妹妹，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写诗作画，想想也是一种才能的浪费不是？
　　鸳鸯紫鹃两个懒得理他胡言乱语，却也认认真真的帮着黛玉管家，她们多少是了解黛玉几分的，知道若是黛玉发了话，这位呆二爷的态度也就不那么重要，能跟黛玉一起共事生活，那可是府里多少姑娘丫鬟期盼着的事情呢。

作者有话说

　　话说王夫人不喜欢黛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放哪个女人身上都一样不是:-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