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83、痴龄官苦情绝红尘 贾宝玉入宫奇事多

　　老妈要入宫，宝玉这个大孝子自然要一路护送，况且他也希望再次见到元春，顺便看看宫里的风向。
　　宝玉现在的身份很微妙，说起来他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却又是当朝绝版正牌的国舅，地位显赫，还是手握实权的领军将军，手里的宁荣铁骑一旦成型，在京师这个地盘上也是一股很强大的武装力量，朝廷任何势力想风吹草动都不得不考虑到他的存在。虽然他自己目前依然还是懵懵懂懂的在人前装糊涂，心里也明白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势力角逐的角斗场，即使心里没什么野心，想要自保的话情报还是很重要的。
　　当家主妇出门，又是要往宫里去住，排场自然不会小。
　　黛玉平时再低调，这会子也不能再在一旁当没事，亲自带了手下八大丫鬟在二门里现场坐镇，王夫人的衣食住行起卧寝具素日所好都先由负责大丫鬟拣选好，再送到她面前一一过目，然后才能封箱放行。
　　王夫人素日里每□□拜的观音堂几乎被搬走一空，除了她常拜的千手观音像；贾母又特意将自己珍藏的送子观音像送了过来，据说那还是远嫁暹罗国为妃的甄府小姐从那个佛国远道送来，是当年王夫人怀宝玉的时候，贾母每日朝拜的佛像。
　　宝玉本来不相信这些个东西，有了这番经历心里却也有了些期盼：这佛像既然能把身怀宝玉的自己带来，却不知道能给那位本来不会出生的小皇子带来什么。
　　既然家里有佛事活动，又是观音像启动，少不得要有栊翠庵的姑子护持，那儿本来就是特意为元春祈福准备的家庙，这会还要到宫里持续做佛事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开光。
　　妙玉已经还俗，又要参与接下来的才选，这次自然不能成行，便由达摩庵里选出的女尼妙龄出面顶替。
　　宝玉听到唱号的时候本来就觉得奇怪，这法号起得甚是古怪，却又忽然听到身边的芳官在旁忽然哭出声来，再瞧瞧远处闻风跑来的贾蔷，隐约也就明白了几分。
　　果不其然，这妙龄一亮相，那般酷似黛玉的容貌立马让人想起她的本名，其实也是艺名龄官，却不知怎么着没和贾蔷成双成对，却在这达摩庵里出了家。
　　因为事起仓促，王夫人来不及到各处一一道别，所以大家都一遭里前来相送，宁荣两府的主子和有脸面的管家管事也都巴巴的赶过来，一方面是为老主子送行，一方面也是要在黛玉这个新的当家主妇面前露个脸。黛玉目前还没有跟宝玉正式成亲，本身又是个好静不好动的主，便是府里的大管家想要见她一面也要通过专管大丫鬟的层层通报，这种由她亲自出面打点的活动可是极为罕见的。
　　大观园的众家姐妹名义上都是托庇在王夫人之下，这会子自然全部到齐相送，薛姨妈更是头一个出现在现场，身边伴着仍然有些不好意思见宝玉的宝钗。
　　其实不要说黛玉，就是宝玉自己现在都不敢说不对宝钗负起责任，真要较起真来，宝钗的嘴唇他吻过，宝钗的前胸他摸过，而且还是两次，现如今每天挂在他脖子上的通灵宝玉还深藏在宝钗胸前贴身的位置；别说极其重视贞洁传统的古代，就是现代人做到这个份上，男方要是不给个什么说法都说不过去。
　　只是这些个事情确实都是事出有因，更是几次关系到宝钗的生死，如今宝钗又有了好的亲事，家事又都依赖着贾家，所以大家还能勉强装糊涂，可也说明他们两个的缘分的确不浅。按照现今流行的说法，他们两个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如今宝玉强着要改天逆命，就是他自己现在也有了几分不确定；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宝钗通过这次渡情，明白跟宝玉的感情实在勉强不来自动退缩。
　　这种寄望于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毕竟宝钗现在对宝玉的感情也是真心的，有时想来这命运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到逆天，你越是想方设法的摆脱它，它却始终不依不饶的缠着你。
　　宝钗不好意思，不代表别人也不会计较，湘云宝琴两个在王夫人那边插不上嘴，一经里三转两转的跑到宝玉跟前。
　　宝琴还好，只是大有深意的瞧着他不说话，湘云可是跟宝玉没什么顾忌，一遭里靠上来抓住他的手道：“可算是让我逮住你了，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宝姐姐可是冰清玉洁的绝代佳人，你都那样子对她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以往大家还小，混闹些还没什么，如今你现在都已经是当朝国舅，领兵的将军，自个做过的事情不会不认账吧！”
　　宝玉知她向来说话没有忌讳，早就远远的躲开人群，这会子身边只有跟班的芳官和二红两个，大红却是已经给了黛玉使唤。湘云这么直冲冲的劈头就问，倒也让他一时无语，加上着实有些个心虚，说起话来自然就有些中气不足道：“还说呢！要不是你在其中混闹，那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你自己不去好好反省自己，如今倒跑来跟我叫唤个什么劲？”
　　湘云冷笑一声道：“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呢？就算是没有今天的事情，你，你都摸过宝姐姐那里两次了，你敢说你自己心里就不对宝姐姐愧疚。宝姐姐是大度没错，可是那也不能任由着你这么欺负她呀！我不管了，你要是再不给个说法，我就当众将你对宝姐姐做的那些个事情说给大伙儿听听，让大家一起都来评评理，听听我前面说的那些话该是不该？”
　　宝玉大囧，他还真怕湘云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一下子就喊了出来，急切之下急忙上前一把将湘云抓了过来，伸手捂住她的嘴道：“我说你悠着点好不好，我的小姑奶奶！你要是这样子喊出去了，大家以后也都不要做人了。我是个男人还好说，你让你宝姐姐以后可怎么活？”
　　湘云身材高大，女孩子向来又是发育得早，总不过也就矮了宝玉小半头，宝玉这么抱着她的身子，手又捂着她的嘴，两人说不得就是全身相贴。以往大家都没说开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湘云也是待嫁之身，自然经过年老嬷嬷的婚前指导，对男女之事不再懵懂无知，心里又对宝玉有情，宝玉这一抓她，禁不住全身骨头几乎都要软了，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急切之下又挣他不开，一下子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宝玉向来跟她混闹惯了，以前仅有的一些情分这段时间也都化成了兄妹间的亲情，一时却也想不到那些上去，只道自己一个不慎可能弄疼了她哪里，自责之余赶忙连声道歉，上上下下的摸索着看看伤到哪里没有，这下弄得湘云更是不堪，一经里呻吟出来，听得宝玉更是心急，忙转回头叫了二红去请大夫。
　　二红是个鬼灵精，这会子一早就在心里偷笑这个傻二爷的呆气，如今见他又要把小事闹大，禁不住上前接过湘云的身子，一把推开宝玉道：“二爷不用紧张，表姑娘这是女儿家的害羞，没什么大碍。你现在只管放开了她，剩下的事情奴婢自会处理。”
　　宝琴这会子也有些明白过来，少不得白了宝玉一眼，匆匆将湘云拉到一边整理钗环，一时间跟湘云二红三个叽叽咕咕的说了好一会话，这才扶着表情仍有些不太自然的湘云走了出来。
　　宝玉见湘云无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少不得又上前打躬作揖的陪尽小心。湘云经过这么一闹，再也没有勇气在宝玉跟前提起那些羞人的事体，只心头的羞意难解，便借了羞意蒙脸，觑着宝玉的软肉处狠狠的扭了几下方才解恨。
　　宝玉自知理亏，只好咬牙忍着，好在这么一闹他跟湘云的孽缘总算是划了个等号，这以后大家也能真正做回亲戚，少了一个人在黛玉眼面前上眼药总是好的。
　　这会子龄官起头，已经就着荣庆堂现成的香烛请了观音像出来，竟是一块完好的上等美玉雕就，做工精微宝光湛然，果然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龄官显见得也是刚出家不久，聪明伶俐有余佛学基础不足，比起妙玉当年那种舒展大方庄严肃穆来，举手投足不免仍带些当初学戏时的风流婀娜，却也是一板一眼，足见她原也是有些天分的。
　　她本是个学小旦的，生得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走起路来一如娇花照水，弱柳随风，跟黛玉当年相比，不仅貌似 ，竟也有些神似。众人眼里看着她，脑海里却不自禁的记起黛玉当年的模样，这一转眼一个月不到，黛玉的命运已经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弱质，晋身为当今荣国府里的当家主妇管家奶奶，从一个任人摆布的闺阁弱女，成长为大权在握，可以左右几百上千人生死的豪门主妇，这种变化就是再大胆的人也是想象不到。
　　再看如今的黛玉，眼角眉梢已经少了许多闲愁旧恨，举止端庄大方一如宝钗当年，隐隐然有了一种让人难以侵犯的庄重之气，身上也不再是大家印象中终年不改的孝服，虽不见得比当年凤姐奢华艳丽，却也是彩绣辉煌玉带绣招。整个人一如头上的累金凤钗昂首欲鸣，全身上下焕发出一股勃然的生气，哪里还有半点龄官身上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宝琴瞧着宝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下一疼禁不住道：“现今可是如了宝哥哥你的意了。看看现在的林姐姐，再看看跟她当年相似的龄官，我倒真想知道，哪个才是宝哥哥心里真正喜欢的样子？”
　　宝玉正看得心潮起伏，听了这话顺口回答道：“都不是。我心中的林妹妹，一定要有她本来的真情真意七窍玲珑，还要胜出你们姐妹的仙姿玉貌，不下于湘云妹妹的刚健婀娜，妙玉姐姐和岫烟姐姐的淡漠超脱，凤姐姐平姐姐一样的精明干练。总之我要一心一意打造出来一个既聪明灵慧，又健康活泼，还能和我一起指点江山笑看风云的林妹妹，那样子我才终生无憾！”
　　宝琴听他夸赞自己美貌尚有些欢喜，再听到他后面的一席话不仅一呆，细想一下禁不住脸上一红，忍不住啐他一口道：“你又在浑说什么胡话，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儿？我们听着你这是痴心妄想，叫别人听着不知又要生出什么鬼话；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喜欢林姐姐，活脱一个登徒浪子的胡话！”
　　湘云在一旁撇撇嘴道：“这会可不是我说的不是，爱哥哥就是个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一早就是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样子，亏你们还把他当作一个正经人来看。这会你可死心了吧！”
　　宝琴大羞，一遭里蒙了脸躲开宝玉的目光，恼得伸手就去撕湘云的嘴道：“我饶不了你这个胡说八道的野丫头，这种话也是你能乱说的？哪个对他不死心来着，你自己不甘心，可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两个正闹个不可开交，宝钗一边走过来道：“你们两个还在这里闹什么，迟了给太太送行不说，也让宝兄弟分心不是。”
　　她这会子已经恢复常态，像往常一样跟宝玉打过招呼，一手拉了一个径往人群处去了，剩下宝玉呆在原处，一时间心里有些模糊。
　　他自来从未怀疑过对黛玉的感情，从黛玉的反应看也应该是体会到了他的真心，可是宝琴的话却让他不由得产生一丝怀疑：难道自己爱着的一直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黛玉，眼前真实的黛玉反倒是个替身，不然自己怎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念头？真要是那么改造下来，黛玉还能是原来的黛玉吗？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