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51、明因果元春大封后 大观园才选锣声起

　　第二天一早，宝黛两个还在用饭，前来道喜的人就挤破了门槛。
　　最先过来的依然还是薛姨妈母女两个，她们离得最近，又是专程前来道谢宝玉提携薛蟠的事情，自然是早些来好。
　　宝玉昨晚跟妙玉只是盘桓一会，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也就回来了，今儿一大早的又跑到潇湘馆将喜欢赖床的黛玉揪起来，带她足足绕了大观园一圈才回来，把个黛玉累得出了一身的香汗，回到潇湘馆重新洗了澡，又被宝玉拖着回到怡红院。
　　两人进去的时候，宝钗跟母亲已经喝过半盅茶，看到宝玉牵着一脸无奈的黛玉进来，气色却是从来没有的好，忍不住调笑道：“宝兄弟这是给林妹妹吃了什么仙丹，这才一晚上没见，我怎么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昨儿个我哥哥是那样，今儿林妹妹又是这样，宝兄弟什么时候也给我一颗，姐姐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如今已经跟宝玉订了亲，黛玉见到宝钗心里还是有点子不舒服，主动握了宝玉的手过去道：“姐姐现在可是后悔了？当年二哥哥跟你说起的时候，你还说不要，现在再想要的话却是已经没了。若要再做，二哥哥那仙丹可是要费上几年功夫呢，宝姐姐你可等得？”
　　薛姨妈不知根底，在一旁听了忙道：“等得等得，能让我那个孽障改好，又能将林妹妹的病治好，能有这样的仙丹，再多几年等也是值得。”
　　黛玉随着宝玉给她见了礼方道：“姨妈不知道。二哥哥这仙丹当年可是先要送给宝姐姐的，宝姐姐不要这才给的我。如今姨妈再要了去给宝姐姐，侄女这病可就难好了。”
　　宝钗气得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好你个颦儿，姐姐这里真心恭喜你，你倒拿我说嘴，看我不拧了你的毒牙，省得宝兄弟以后被你欺负。”
　　黛玉懒懒的偎在宝钗怀里，嗅了一下宝钗身上的香气道：“姐姐又是糊涂了。你瞧刚才我们进来的样子，像是我欺负你宝兄弟的样子吗？姐姐若是真心恭喜我，就把身上的仙气传了给我，省得有人成天的惦记，姐姐也好心安不是。”
　　宝钗被她闹得无可奈何，扶了她坐在宝玉身边道：“你还是放心跟你的二哥哥用饭去吧。这都订了亲的人了，还没个时辰规矩，没事就跟姐姐撒娇，哪里有半分管家奶奶的样子。若是你以后当真嫁了，还要姨妈那边一直等着你不成？”
　　一旁宝玉凑趣道：“我们家这个颦儿，平时都把精神用到一张嘴上了，既不用心吃饭，也不用心说话。我这一早上的不过带她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她就累得什么似的，偏偏这会子斗嘴又来劲了。既然你都这么有精神了，那就把这一碗燕窝粥都喝下去吧。”
　　黛玉低头一看，心道苦也，这宝玉不知什么时候将桌上的碗碟都换成了大号的，眼前这一碗的分量倒有以前两碗的分量，你让她那点子小胃口怎么吃得下去。大家里的规矩是吃多少取多少，她这当家奶奶怎么可能剩下，也只有在肚子里腹诽宝玉几下，乖乖的去吃。
　　宝钗看着心里一边好笑一边又有些神伤，这宝玉疼黛玉怕是真的疼到骨子里去了；好在她向来心智不同于一般人，抹了一把黛玉的小苦瓜脸，笑着转身回去坐着去了。
　　薛姨妈这边也还糊涂着，只是没口子谢了宝玉对薛蟠的提携，还要宝玉以后多多照顾之类的。这薛蟠真要以后跟着宝玉混，明眼人都清楚自然是前途无量，到时候真要封侯拜将的，薛家也就有了依靠，不用这么巴巴的猴着贾家不放，就是联盟也有了底气。
　　宝玉跟宝钗两个心照不宣，大家既有那么点子暧昧情绪，又有切身相关的利益牵连，插科打诨中只要注意不要刺激到黛玉，几个人在一起谈谈笑笑倒也温馨和睦，很有一家人的感觉。就是黛玉不知不觉中，那碗里的燕窝粥也喝下了大半，小打着饱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惹得大家纷纷笑她。
　　一时间用饭过了，下人张罗着去了饭桌，紫鹃袭人早就奉上各自准备的茶来，正说笑着三春姐妹跟湘云宝琴也都一经里到了，宝钗说起黛玉刚才的样儿，又得大家一阵大笑。
　　不一会李纨带着两个妹妹也到了，大家这才一起给宝黛两个贺了喜，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一送上，间中不免给黛玉换了称呼，一时间嫂子弟妹的此起彼伏，把个黛玉羞得无处藏身，只把脸儿埋在宝钗怀里死活不出来。
　　别人倒还好说，那个湘云却是个人来疯，一经里联合了宝琴几个，把个黛玉从宝钗怀里拉了出来，到了里间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不时传来一阵阵大笑。
　　在场的都是小姐妹一辈的，薛姨妈稍坐了会就告辞走了，剩下宝玉宝钗李纨探春几个管事的，又议论了一会才选大会的事情，直到老太太那边派了小丫头过来，大家这才止了干系，一经里闹嚷嚷着赶去贾母花厅汇合。
　　贾母昨天高兴多喝了几杯，今儿也是起得晚，只是记挂着昨天宝玉说的元春封后的话，一起来就让人将大家叫了去，也能缓缓心里的紧张情绪。
　　说起来当今这位皇帝，如今也是登基快有十年的光景，鉴于前朝夺嫡的前例，自从先皇后死后就没有再立皇后，单单设了一个凤藻宫尚书的衔儿给后宫贵妃，专司掌管后宫一应事宜。如今元春执掌凤藻宫已经有年，皇帝又是个时局动荡依靠贾府威望的境况，依了他那个喜怒无常不按常理的性子，元春封后倒是很有希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元春目前还没有子嗣，虽说从来没有无子不封后的说法，这继任皇后一般来讲却是最好能有自己的亲子。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和宝玉关于元春越来越慵懒的说法，元春有孕基本上有七八分把握，只是到如今还没个准信罢了。
　　这个担忧到了中午化成了喜悦，内务府报喜的宗人刚走，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便亲自带来了元春封后的圣旨。
　　这一切其实都在宝玉意料之中。
　　除了元春有孕的确切消息，元春封后只不过是为了遮掩函谷关大战的烽烟和寻找一个封赏他们这些有功之臣的时机罢了，毕竟元春早几年就已经是等同皇后的地位了，差的就是这么个名分而已。
　　如今元春怀了龙种，时局又是大势所趋，水晨要是这点子恩典都不给，怕是贾家一翻盘，他这个皇位归了谁还说不定呢。
　　元春有孕和封后都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也是水晨水溶父子两个前段时间大博弈的直接结果，一个被迫重新依靠当年的元勋忠臣，迎接来自自己儿子和皇家宗室两方面越来越严重的挑战，一个多年闲散王爷实权皇子的面目被揭穿，其夺嫡争位的野心遭到其父最严厉的警告：别以为先皇看重你我也器重你，你就以为皇权在握，不把老爸放在眼里，你做得那些个事情老子看得清楚着呢。
　　从表面看，众多权贵重臣都心里清楚这是皇帝父子的一次激烈对抗，只有宝玉心里明白，其实还有一家隐藏在背后的大鳄——南安郡王所代表的皇家嫡宗一脉，其实力并不在前两者之下。
　　如果按照原本脉络，水晨这个当爹的最终将死在儿子水溶手里，水溶趁乱登基后将首先剪除元春这个皇后以及她身后的贾家一党，凝聚力量后才彻底剿灭了南安郡王一脉，这是历史已经证明的结局。
　　只是如今的贾宝玉已经觉醒，元春封后也提前了足足三年，贾家的势力正值一个新的巅峰，他还能称心如意吗？
　　如果只是贾家的覆灭，宝玉也并不觉得有多心疼，只是这三年中为了贾家生存冲锋陷阵且为之身亡的却是他最为关心的三个人：元春、贾母、黛玉，你让他如何轻易抽身？况且这三个人都是深陷这些政治漩涡中心的人物，天下之大，就是想躲开都找不到地方。
　　因而下面的事情就很清楚了，要想挽救红楼儿女，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水溶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长期战争，并必须赢得这场战争。
　　两个当世最强者，将难以避免也避无可避的走上最终的对决，这或许就是强者的宿命？！
　　不过宝玉目前还不用担心跟水溶直接冲突。
　　不仅如此，在一段时间内，两人还将是合作愉快的好搭档，既有目前共同的敌人忠顺王，也有眼前事关重大的才选大会。
　　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还有待理清，目前相互之间还有互利关系，这也是水溶之前一直交好宝玉的用意之一。
　　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现在的水溶都必须暂时放下对他老爹的怨恨，还必须站在他老爹这边共同应对眼前的皇权危机，那就是来自西北军系，其实就是南安郡王一脉的挑战，以保证他们家皇权的稳固。
　　宝玉自己这边的麻烦更多。首先为了巩固元春的地位，他将别无选择的进入这场政治大搏杀，每天在自己讨厌的勾心斗角中生存挣扎，这是保证一切的必须前提。更多的是他还必须保证黛玉在贾府的地位逐步稳固，只有贾母跟黛玉联手才能抵御住各种外来的侵扰，若是单凭了他老妈的那份狠毒，恐怕就是长房那一家她都斗不过。查抄大观园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
　　好在水晨那家伙还算明白，知道贾府里面的斗争比起朝廷斗争，其复杂程度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次封赏中重重加大了对荣府二房的力度。
　　贾母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已经封无可封，水晨便赐她免死金牌一面，龙头拐杖一副，王公以下妄臣皆可击打；另有面圣免跪，可自由出入宫中，无需椒房待诏的待遇。
　　贾政以国丈身份升太常寺卿，入三公九卿之列，掌皇家礼仪，授三等富贵伯爵号；其妻王氏授三品诰命，赐免死金牌一面；嫡子贾瑛授三等虎威将军，配甲寅虎符掌宁荣铁骑，一等子爵号，一门双爵世袭罔替；庶子贾环蒙恩入太学为皇子伴读；养女秦妙玉升四品武职，与庶女探春同国公小姐例，身份超过了迎春惜春；就是李纨也授了五品的诰命。
　　荣府二房称得上是鸡犬升天，荣耀无比。
　　相对而言，宁府贾珍和荣府长房贾赦蒙恩世职不变，爵位沿袭一年，就是说贾蓉贾琏也将袭得跟其父一样的爵位，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这个封赏最重要自然还是宝玉的三等虎威将军，这是他的祖父贾代善曾经担任过的实职将军。有了这个职衔，宝玉不仅这次主持才选名正言顺，就是以后有什么乱子出了，他都随时可以独领五万人以下的一支军队力挽狂澜，也是贾家自宝玉爷爷贾代善之后，实权最重的军职，远非贾赦贾珍那些神字号的虚职将军可比。
　　封后圣旨之后又有一道圣旨，特意将这次才选正式作为国家武职特科。也就是说，只要在其中表现优异者，都可能获得□□正式认可的功名，实际上却是为贾氏军系的重新崛起开了绿灯。
　　鉴于后天就是才选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再加上老太妃的孝礼，贾府不准备大肆庆祝。
　　除了贾政父子前往宫中谢恩，家里只准备了家宴，阖族上百名主子当家在贾母带领下前往家庙祭告祖宗，一埃元春封后大典后再行大肆庆祝。
　　祭告完毕后，贾母特意叫了贾赦贾珍在房内议了半天事，出来后贾赦即讨了小红回家，即日开脸做了姨娘，份同邢夫人例，只是在名分上差了一筹。贾珍出来后则唤了贾蓉贾蔷两个，让他们放下手头的差使和那些荒唐事，准备参加后日举行的才选。
　　至于黛玉正式接替凤姐开始理家，袭人从今升为宝玉房里的通房大丫头，紫鹃升为家里的管事大丫头都是应有之义，这里不再多提。
　　至晚间回府的时候，宝玉又得到一个好消息：函谷关大战进入尾声，十万北狄轻骑灰飞烟灭，宁荣铁骑正式回军布防，柳湘莲更是连夜赶回，估计在才选大会前大家就能再聚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进入高潮部分了，这口气还真是憋得辛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