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16、花袭人情迷贾宝玉 史湘云泪洒相思水

　　一进碧纱橱，宝玉便吩咐大红二红两个在外面守着，除了黛玉别人都不要放进来。
　　这两个只是跟班丫头，一般是不能进内房的，后面自有袭人巴巴的跟过来，温柔的挑了香纱帐，侍奉着他更衣整装。
　　对于袭人，宝玉一直不敢面对，毕竟袭人对他的喜好起居，包括他的身体在内实在太熟悉了，哪怕一点点变化都会觉察出来。
　　在没有完全获得王夫人相信，接手部分权力的前提下，宝玉实在不敢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这个王夫人的亲信眼线。
　　好在宝玉的事情本来就有瞒着她的部分，袭人自己也知道自从晴雯出事后宝玉对自己的变化，现在也老实了不少，每次都只是尽心的服侍，两下里倒也风平浪静。
　　看着在眼前不住晃动的芙蓉俏脸，带着一点委屈一丝哀怨万分小心，我见犹怜的样子真是很难让人狠下心来不理她。
　　可是宝玉也明白，这个女孩绝不简单，她只是一棵攀附富贵的藤萝，一旦自己倒下就会另寻高枝。对于男人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女人，是那种平时绝对忠诚，关键时刻随时会反咬一口的美女蛇，是人性体现得最明显的一类人。
　　这种人最麻烦的地方就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露出心底的算计，平时又忠心耿耿，全心全意的一心为你，好起来比起你的亲生父母都要体贴知心；她会逐步走进你的心，在距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隐藏起来，默默的守候着她的利益。
　　袭人的美也是显而易见的，精致的瓜子脸蛋，清秀的五官搭配，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温柔妩媚，鼻腻鹅脂，腮凝新荔，一团散开的红晕浸染在雪腻的肌肤上，似有还无娇羞脉脉，比起黛玉晴雯这些青涩的少女来，其诱惑指数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宝玉看到她这副样子，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两人以前的种种温柔缱惓，心头突然升起一股火来，脸颊变得通红，粗重的呼吸无法自抑，猛的一把抱住袭人，嘴唇不由自主的印了上去。
　　袭人嘤咛一声，火热的娇躯趁势揉进了宝玉的怀中，双臂紧紧的搂住宝玉的脖子，身体一软缀着宝玉的身体歪倒在床上，象一朵完全绽放的桃花准备迎接宝玉的撞击、摧折。
　　眼见得宝玉要将自己的裙衫褪掉，袭人唬得急忙制止，她不过是想要找回宝玉对自己的眷恋，哪里就敢在这里销魂；却不料惹火烧身，宝玉一反以往的温柔体贴，隐隐有以往发狂的迹象。
　　只是可怜她向来跟宝玉都是和风细雨，欢好如戏，如今这番体验却让她如醉如痴，脑海中竟然出现了“就这样死了也心甘”的念头，全身不仅放弃了挣扎，更加热烈的逢迎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湘云特有的大嗓门：“爱哥哥，你在里面吗？我今天好不容易来看你，为什么她们说你不让我们进去？”
　　宝玉悚然一惊，急的在舌尖上咬了一口，一个激灵从袭人身上跳起来，忙不迭拉起袭人,大着舌头对外面道：“湘云美眉，你先等一会，袭人帮我换小衣呢。”
　　就听湘云气哼哼的道：“刚刚宝琴妹妹还说你变得稳重多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大白天的换小衣，比我们女人事情都多，哼！”
　　宝玉哪有时间跟她斗嘴，配合着醒过神来的袭人赶紧收拾好衣服，重点帮着袭人重新盘了头发化了淡妆。
　　幸好两人向来配合默契，房间里又东西齐备，不多时一个清新妩媚的袭人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菱花镜中，瞧得宝玉直发愣，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么精致的妆容，这么高超的技艺，竟然全是出自他手。
　　袭人却早就习惯他的手艺，丝毫不感觉惊讶，还以为他被自己的容貌惊呆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怕是又想到什么坏地方去了吧。”
　　宝玉无语，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扭头对外面道：“湘云妹妹快进来吧。给我说说还有谁在背后说我了。”
　　帘笼掀起，湘云一阵风一样冲进来，后面宝琴携迎春惜春两个联袂而来，瞧着宝玉手里的木梳叹道：“也不知道哪个有造化的姐妹，能有幸嫁给宝哥哥这么温柔的男子。就是袭人姐姐这样，我都看着羡慕。”
　　宝琴向来单纯善良见多识广，说话往往娇憨可爱，如今竟带了淡淡的哀愁，想来王夫人说的梅翰林家的事情是真的了。
　　其实岂止宝琴，湘云、迎春两个眉间也是郁郁，只有惜春没头没脑的道：“依我看来，嫁人有什么好的。就是遇上了宝哥哥这样的，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罢了，想想实在没意思的很。”
　　湘云抢白道：“那都像你说的这样，大家都去做了和尚尼姑，阴阳相隔老死不通，那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世上只怕就没什么人了。阴阳相生本来就是天地至理，男欢女爱也是人伦大道，哪里就会空了？”
　　宝玉听得刺耳，干笑道：“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人伦大道？”
　　湘云歪了脑袋，伸手在他耳边掏出一块胭脂，做状羞他道：“没有人伦大道，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袭人大羞，起身掩了镜面道：“你们在这里说些大道理，为什么又要扯上我这个下人。姑娘们且坐好了，我去取些茶来。”说罢起身就走。
　　湘云扭过头去，朝着她背影道：“我可没那福分受了你的茶，倒是你今天要瞧清楚了，你——你那茶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受得起的。”声音里已经隐有戚声。
　　宝玉在后面没有听出来，却也感到大为尴尬，有心再责备她不分场合乱说，忽然瞧见湘云侧面的脸上泪光隐隐，心头一疼，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迎春几个急忙收了自家心思，上前围了湘云劝解。湘云本来也没什么的，只是觉得心里不吐不快就顺口说了，中间勾起心事，难免带出些情绪。
　　只她本就是个心大的人，如果没人劝解，说不定她转身也就忘了，可是迎春等人一劝，反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越想越委屈，索性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
　　宝玉等人禁她不住，外间老太太也打发了鸳鸯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黛玉宝钗等人也过来安慰，湘云这才渐渐止住悲声，伏在宝钗怀里呜呜咽咽的，竟像是到了自己的亲娘怀里。
　　黛玉白了宝玉一眼，跟鸳鸯道：“你且回了老太太，湘丫头盼嫁，哭嫁都哭到老祖宗这里来了。指望着老祖宗多疼她，也能多赏些陪嫁银子。你快回了老祖宗答应了，不然，她这么哭下去，只怕湘江的水都要被她哭干了！”众人哄堂大笑，气得湘云也不哭了，跳了起来追着黛玉要撕她的嘴。
　　那黛玉却也乖巧的很，只往宝玉身后一躲，指着他道：“俗话说：解铃还许系铃人。你爱哥哥招惹了你，你自然要找了他出气。我听说卫公子也是文武双全，你只要快些嫁过去，多少仇不够你报的。”
　　湘云却攀了宝玉的臂膀，下了死手狠命扭道：“他的仇我现在就报，连你的帐也要他一并还了。你们两个且记着：你们——是欠了我了的。”
　　宝玉疼得呲牙咧嘴，肩膀上却分明感到湘云的泪水，软了心肠低声道：“湘云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反正我们两个也是有缘分的。”
　　湘云一呆，手上不觉失了力气，宝玉趁机脱开手去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谁能预料得到呢？倘若那卫公子对你是个好的，我自然替你开心；如果你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我是断然不肯罢休的。这一生一世，我都会爱护妹妹，尽我所能不让妹妹受到委屈。这句话妹妹你只要好好记住了，即使我们不能天天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话宝玉没有故意低声，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的各人耳中，众人细细品尝着其中包含的情意，一时间都是痴了。
　　湘云瞪大眼睛，毫不掩饰的痴痴看着她的爱哥哥，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又猛的挥袖擦去道：“爱哥哥你放心，湘云虽然年纪还小，也还懂得哥哥一向对我的情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早就没有你我之分，你过得好就是我过得好；如今听了哥哥这番话，知道哥哥对我也是一样的，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觉得这辈子没白活。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看过，说我性子强命也硬，这辈子只有哭三次的命。爹娘死了我哭了一次，今天是第二次，在第三次没哭之前是死不了的，爱哥哥你只管放心，只要湘江的水还没有干，我没看到爱哥哥幸福，我是不会死的。”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连老太太也没回，带了翠缕竟直接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没玉的宝玉就是个俗人啊
世人皆知美女蛇可怕，又有几人真正抵挡得了美女蛇的诱惑呢？
湘云判词里的湘江应该是湘云的眼泪，太多人见文起意了。另：湘江也有相思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