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17、针锋对黛钗说心事 见时机宝玉早谋划

　　湘云这一甩手离开，众人一时也都没了声音。良久宝钗方叹道：“十年教化之功，一朝毁于一旦。颦儿你误人误己，何苦惹这闲愁？”
　　黛玉却道：“宝姐姐说的哪里话。云儿积年相思，一片赤诚，今朝能得解脱，二哥哥功不可没。若是他惺惺作态不解风情，我这一辈子都会看不起他。”
　　宝玉暗中抹了把汗，心中暗叫惭愧，有些讪讪道：“都是小时候的一些荒唐话惹得，哪想到云儿妹妹都记到了今天。人总是要长大的，有些情分该整理的就要整理，否则一直记在心里，保不齐什么时候会生出一些变化来。”
　　黛玉白了他一眼道：“情之一字，本无对错，只论真假；只要是真情真意，便是荒唐，也值得珍惜。不只云儿对你，就是园里其他姐妹对你的情意，你也一样要真心珍惜；今日云儿能得你这几句话放开心胸，那是她的造化，日后即便有什么风霜劳碌的，也伤不到她的心了。”
　　说着又看了宝钗一眼道：“只可惜有的人，平日里总说别人糊涂，自己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却仍不能自悟。”
　　宝钗听得心头一痛，抚胸咳了几下，忍不住回道：“明白又如何？糊涂又怎样？颦儿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你且说个主意能治得了姐姐这病，姐姐一辈子都念着你的好。”
　　黛玉起身走到她身边，心疼的看着咳得脸红的宝钗，抱住她泣道：“宝姐姐你这是何苦？我们两个这又是何苦？我为了这块玉弄了一身的病还没有好，姐姐你现在又一脚踏了进去，你我虽然不是亲姐妹，却也能称得上有几分知心，都这么久了，姐姐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
　　宝钗捂了双耳，闭起双眼，死死的忍住悬在眼里的泪花，只扬了脸儿一言不发。
　　众人听了半天，却是越听越糊涂，怎么说着说着湘云的事情，她们两个倒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欲待赶着过来劝解，却被宝玉拦了回去道：“她们两个先前有些误会，如今难得真情流露，我们何苦做那讨嫌之人？不如我们都先出去，让她们尽管放开了说些体己话。”
　　正好老太太又派了人来叫大家过去，大家便一起出了碧纱橱；宝玉临走前看时，宝钗已经弃了矜持，跟黛玉两个抱在一起边哭边说起话来。
　　荣庆堂上繁华依旧，少了年轻姑娘们在场，那些豪门主妇们不再顾忌面皮，互相之间开始了拉郎配，私下计较得差不多了，便一起到贾母面前讨个口信。这么会子功夫贾府三春、李家姐妹每人都有了几个意向得到贾母首肯，只是甄贾宝玉、薛家姐妹和黛玉的事情老太太都含糊其辞，大家心里也渐渐有了底：看来未来的甄家主妇和贾府当家恐怕要从那三位姑娘里面出了。如今再看到出来的姑娘里面唯独少了薛林两位，大家便不约而同的互相点了下头，这个信息要赶紧传了出去，外面的爷们还等着这边的消息下菜呢！
　　凤姐虽然口舌生风脚不点地的忙得脚打后脑勺，却也没忘记关注碧纱橱这边，看到宝玉出来，忙扯了缠着她不放的甄宝玉过来气道：“瞧你这个主人家当的！只顾着你那些姐姐妹妹了，仔细怠慢了客人。”
　　甄宝玉一旁笑道：“风姐姐见外了。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哪里还有什么怠慢之说？我只恨自己跟姐姐妹妹的相逢得晚，生怕唐突了她们，不然我哪里受得了那些庸脂俗粉，没得污了我的眼睛耳朵——”
　　凤姐瞪了眼睛道：“姑娘们冰清玉洁，我们都是庸脂俗粉，那你还这么缠着我干嘛？看起来倒是个大家公子的，说话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甄宝玉急忙陪了笑脸道：“这都是我嘴巴笨的罪过了，这里面哪里就有了风姐姐您，风姐姐要是庸脂俗粉，那天上的仙女不成端茶的侍女了。”
　　风姐姐转了笑脸道：“既然有了罪过，那你就要认罚。我刚巧想要我们家宝玉打听几个人去，这下子你正好撞在枪口上，这事就交给你去好了。”说着拿了一张纸头出来给两人看道，“这几个人只怕都在前面的厅上，你们且去好好的陪他们喝上几杯，把他们那些个汗巾子上的事情打听仔细了，可不许随便糊弄我。”
　　甄宝玉苦了脸子，瞧瞧满厅里的姹紫嫣红，再瞧瞧凤姐近在咫尺的俏脸，咬咬牙接过来道：“既然是风姐姐的吩咐，少不得我去找几个厉害些的过来，风姐姐也要行个方便。”
　　宝玉见那纸头上有卫若兰和孙绍祖的名字，其余几个都是新添上的，知道这些应该就是贾府的娇客人选了，心里一动接口道：“既然想要打探清楚，那就不能只看酒桌上的本事，不如今天先摸个底，改天一道请了来，少不得要试试他们的本事。”
　　甄宝玉听得眼睛放光道：“二弟说得很对！我早就听说咱们家省亲别墅里有个凸碧山庄，里面风景壮美，是个游园射圃的绝佳所在，不如就选在那里好了。”
　　宝玉心中叫好，嘴里却不无担忧的对凤姐道：“园子里住了那么多姐妹，一下子进去那么多外男不好吧。”
　　凤姐无所谓的道：“那有什么关系！老祖宗这边我去说，只要你们两个讨得老爷同意，到那天我让姑娘们都不出来不就行了。再说了，以前也来过几波栽花的种草的，就是老爷不也经常带了客人进去逛吗？到时候多注意点就是了。”
　　宝玉道：“既然大张旗鼓的，不如我们趁了这个机会，也给娘娘挣个面子，给这事起个由头。我素日里经常见到北静王找了许多才智之士纵论天下，不如由我请了他来主持，也算是为国选拔贤才，岂不两全齐美？”
　　凤姐惊奇的看了宝玉一眼，抽了帕子试着眼角道：“宝兄弟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给宫里娘娘着想了。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大事，但就这么听着就知道是给我们家长脸的大好事，一定要好好筹备，大办特办。你们兄弟俩先去摸个底，千万不能放些不三不四的家伙进来坏事，我这就去回了老祖宗；趁着今天人来的齐全，要先定个基调的好。”
　　一番话说得甄宝玉也心动起来，他千方百计想要打进大观园虽然也有别的重要目的，目前这件事却是一个更好的机会。当下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当下辞了凤姐，和宝玉两个一道往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