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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上任在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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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在置疑辟星十二卫时,一名年约廿余的年青人正手握精致的翡翠鼻烟壶,站在宫中皇榜的另一头一直浅笑着。
皇榜上的榜文内容不多,主要说的还是星卫,年青人的目光只落在十二星卫的侍主上。
除随皇上数年的“降娄”浅流鹰之外,余十一星所从有更,今明诏如下
星号,大火,媚芊箜,侍皇后薜氏
星号,鹑尾,上官逆思,侍太子天胤
星号,鹑首,免迢钧,侍三皇子天桓
星号,玄枵,司寇狮涯,侍四皇子天纵
星号,实沉,舒聆闲,侍七皇子天飒
星号,鹑火,左逸凡,侍九皇子天泓
星号,寿星,应敛寒,侍十一皇子天赅
星号,析木,伏迹辞,侍十三皇子天哲
星号,娵訾,巫观雪,侍淑妃翦氏
星号,星纪,花星辰,侍右丞相司寇祥河
星号,大梁,易铮希,侍左丞相靳珞杰
身后有名内侍监递过茶盏一脸的谄媚:“四皇子殿下,皇上果然应承了殿下的要求,今日新的十二星卫已到中德殿接受任命。这个结果,殿下还满意吧?”
容川天纵不以为然:“需子时才能见到本人,满不满意也得留待日后方可议定。”星卫的到任素来安排在子时,子时,也是星斗汇合,璀璨满天的时辰。
内侍监奉承道:“俗话说‘路遥知马力’,还是殿下有远见。”
容川天纵端起茶盏,低眉问:“张德子,事情可都安排妥当?”
张德向前迈了一步小声回道:“一切按殿下的吩咐,开初锦茵坊的大掌柜,就是司寇九小姐以‘花朝’日近,生意繁忙为由推脱。后经礼部尚书司寇大人调协,碧淑妃花朝节要着的宫服已由仪服司转至锦茵坊制作,规饰司有关的工作也一并转交至锦茵坊。”
容川天纵赞许地点点头:“还有两日就是花朝盛典,可别出什么纰漏。这事做好了,本殿下自有重赏。”
张德顿时受宠若惊道:“能为殿下效劳是奴才的荣幸,不敢求任何赏赐。”
容川天纵笑了,朗朗说道:“给你的你就收吧,不是你的你也求不来。”
“是是,奴才在此先谢过殿下。”张德躬身谢恩,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说道,“殿下,这是奴才故乡产的一点烟丝,昨日刚由同乡带入宫来,还请殿下纾尊一试。”
容川天纵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鼻烟壶,笑道:“张德子的故乡桑州可是烟草宝地,‘纾尊’一词说得有些过了。这鼻烟壶只是近日我觉得手中无物不大习惯才把着,并不作吸纳之用。”
张德一拍自己的额头,陪笑道:“殿下向来不喜烟味,是奴才的疏忽,一直没发现殿下是在鹤白坠玉扇遗失后才持的鼻烟壶,奴才该死,奴才一定加派人手在宫中各处搜寻。”
“好了好了,扇子不掉也掉了,过段时间习惯过来就好。”容川天纵摆了摆手,“随我到凰芷宫向母后请安吧。”
此时的司寇狮涯正在冉狮居里想事情想出了神,完全没留意在收拾衣物的清月。
三日前刚从束风馆回来,便有家丁好心地提醒宫里来人了。
司寇狮涯不再刻意地绕开会客厅,刚到门口抬眼便看到常常忙得不可开交很少留守在家的姐姐,连平时痴狂于草药之间的七妹也站在一侧,见是自己进来,还规规矩矩地唤了声:“四哥。”
“三三姐,七七。”此时的气氛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至于所为何事,司寇狮涯在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心中有愧之余话语中不由得带了些怯意。
司寇如霰没有斥责,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问:“圣旨均由右丞所拟,就是说一河哥也知晓?”
“嗯,海选初时是我托二泉哥报的名,我还要求二位哥哥替我保密。”面对一反常态的姐姐,司寇狮涯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将内情全盘托出。
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唯恐二位兄长也受连累,忙接着说道:“我完全没有不把三三姐放在眼里的意思,我只是……”
“怕我不让你去?”司寇如霰接下话头替他说完。
“嗯。”老实地点了点头。
“将侍何人?”
“初时同僚们打听到是十一皇子,但今日在殿前听封,是四皇子。”
“四皇子容川天纵,与你同龄,性子与你倒也有几分相像,放浪形骸,直爽不羁,钟情玩乐,即使是以严格著称的老太傅符丹置亦难令其受制,常以各种借口出宫多次出没于赌坊,亦是逢赌必输,是个爱惹事儿的主。”司寇如霰朗声细数道。
司寇狮涯觉得这话仿佛是在数落自己,不由得把头压得更低。
司寇如霰接着却来了个转折:“这些仅为宫人所传,你二泉哥对此人倒是赞赏有加。说他聪颖好学,抱负极深,对政事见解独到。还说,此皇子虽为庶妃所出却深受皇上宠爱,名字取自‘上天亦纵容的宠儿’之意,足见皇上对其的重视。至今未封为王仍居大内,皆因皇上有意思罢黜体弱的太子天胤,立他为储君。”
这番话听得司寇狮涯心惊肉跳——虽说这些事自己多少知晓些,但被作为提醒似地着重说出来,还是觉得颇为沉重。
司寇如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经‘莲花浮碑咒铭’一事,皇宫定会全城戒严,届时星卫必随侍左右。四伢子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回家,听封后让清月给你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再入宫吧。”莲花浮碑咒铭一事还是她从长兄司寇祥河处听说的,据说月前颜城连绵春雨,眼见着雨势渐失要放晴了,天空却在夜里陡地劈了初春第一个响雷,次日一早,有近侍监在御花园的国花蓝紫鸢尾丛处看到了烧焦的零落的花叶,还有一块半露的玄黑石碑。本来这事就蹊跷,更诡异的还在后头。石碑上方是一朵绽放的莲花状浮刻,碑文上则是一段预示颜明将倾朝覆灭之类的诅咒,且详列了几名受咒者名讳,殊顺帝,还有几名皇室血亲。而在这之前,太子容川天胤及太子妃巡游遭袭,和之后星卫急征,也不得不说朝中上下的确因此事惶恐。
司寇狮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三姐的意思是,让我去?”
“虽未正式上任,但也是过了甄选,圣旨已下,若我不让你去不是犯下抗旨不遵之罪?再说了。”话到这里,司寇如霰停了一下。
司寇狮涯以为接下来会出现诸如“你也不小了,要受一下历练”之类的话,但真真切切传入耳朵的却是:
“入宫总比在外给我闯祸好,而且,星卫的俸禄可不低啊……”
顿感被挫败的司寇狮涯灰败着脸答道:“是。”
一旁的司寇悠祈差点笑了出来,她刚想说“三三姐才不是稀罕你那几个钱”即被司寇如霰用眼神制止住,只有忍了笑噤了声。
“不管这四皇子为人如何,切不可忘了君臣之礼。”司寇如霰叮咛道。
“谨遵三三姐教诲。”
思绪伴着房内整理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被拉了回来,司寇狮涯幽幽地叹了口气。
“清月,现在三三姐身边有几人侍着?”他突然问。
清月并没有停下动作,答道:“杏月姐姐负责当家的饮食起居,外出时都是蒲月哥哥随行,多数时候七小姐也伴行。”
“那我入宫后,你会遣去跟谁?”
“这还得听当家的安排。”
“哦……”答应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清月看了看没有作声的主子,问道:“恕清月无礼,四少爷为什么突然想成为星卫呢?”
没等司寇狮涯回话,清月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听外头的人传多了,星卫的事清月也知道些。它不同于我们十二月仆,我们十二人都是瘟疫后残存的孤儿,当年若不是老爷仁慈收留我们,只怕我们早成了街头饿殍。老爷还让我们自小侍于少爷小姐身侧充当伴学,习文练武。虽然我们被称为‘仆’,也各自在心中立下重誓,甘做牛马为奴为仆以报答老爷的大恩。但当家的和少爷小姐们都待我们如亲人,赐予我们缀月尾名字,让我们没有距离感,还有了家般的温暖。”
“可成为星卫,就代表舍弃姓名以星号相称。星卫的身份固然尊贵,受万人敬仰,但每位死去的星卫都带不走这星号,下一位继任者会迅速取而代之。而且,因为星卫也是武者为证明自己所学才是上上乘武艺的最高衡量标准,星卫在保全侍主的同时还要时刻警惕意图夺取星号的武者。”
清月自知自己所言并非全不在理,只是她也摸不清主子们的心思,也就是这一说,不算作建议。
“星号夺取已受到天下武者的疯狂追捧,颜明王朝的君王传承了九代,而易主最快,星号为‘实沉’的星卫,现已是四十七代。有时候想想,这可真残酷,星位的存在就如同其星之名,星在坠落之后,根本不会有人在意那颗星曾经于天空出现。清月还真是想不明白四少爷为什么一定要参加星卫的甄选。”
听着清月有感而发的絮叨,司寇狮涯不以为意:“星卫更换了多少代也与我无关,别人记不记得我的名字没关系,我的名字只要你们记得就足够。而且,我只是想替三三姐早点完成心愿罢了。”
“当家的心愿?”清月疑惑不解地问。
司寇狮涯不语,只是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