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境盛世》夏珞恪

46、又遇刺客

　　眼看便要追上，司寇烨树大喝一声，双臂一振，跃过来人上空，一柄不到七寸长的匕首映着淡淡的清辉，突然化作了无数的光影，向来人当头洒下。
　　那人也不含糊，见身子笼罩在密集的攻击下，无可闪避之中仍以双手摸向腰间，再提起时手中已多了两柄弯刀！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司寇烨树的刃尖不偏不倚正抵于刀锋上，两人以内力相拼，竟一时无法分出强弱。
　　两人都抬眼迎上对方迸发出来的杀意，似乎想看穿对方的心思。
　　对峙之际，那人忽然将右手闲置的弯刀挥来，灵敏如蛇，眼看就要缠上司寇烨树的手腕，被他提气注力于匕首之上
　　两股内力一撞，神速如电的两人双双借力后退，步伐滑出数尺才稳住身形。
　　“我很忙的，今日又累了一天，肚子也正饿着，一点都不想随你到此吹冷风，赏残月。”
　　想不到他的穷追也没能赶上那刺客，直到这眼前的人都逃离了民宅数丈远后停在这一大块空地上，才被他真正的赶上，且两人追跑了这么久，那人的吐息丝毫未乱。
　　加上他的匕首虽说在往日只作防身之用，但他向来以疾如风的攻速见长。而方才的一击，那人只一眼便看清了他的攻势，并以左手灵活反击，右手仍能自由地采取助攻，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不免令他心中起了些挫败感。
　　没有了阻碍的夜风凌厉地刮过，更为肆虐地掀动着两人的衣袂。
　　“若是来寻仇的，何苦只发一击便逃出这么老远？不会是突然觉得技不如人，而取消了行动吧？”司寇烨树以大拇指扣住匕首的把柄，定于平直的四指之上，冷然道。
　　“非寻仇，亦非出于欲与你吹风赏月的闲心，我只是想把遗失了的东西取回来而已。”有些尖细但又中性的声音，就像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东西？什么东西，我们身上，还能留有少侠的东西？”司寇烨树奇道。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总算能细细地将来者打量一番。
　　是一名衣着简约但华贵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光景，与身上凌然的气息截然相反的五官秀气动人，恍若少女，手中所执的一双月形弯刀冰凉地倒映着月华，有些刺寒的味道。
　　这一双弯刀可看出是由名匠所造，若他没看走眼，这当中来历可不简单。
　　“不是我的东西。”少年驳道。
　　“那是，四皇子殿下的东西么？鹑首星卫，免迢钧大人。”
　　免迢钧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怎知我要拿的东西是四殿下的？”
　　司寇烨树没有立刻作答，却失声而笑。原本他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这不让他心里泛起一个念头，辟星十二卫，收编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迄今为至，他近距离接触的星卫有七人。
　　中规中矩却时常以一块奇面具示人的降娄，浅流鹰；眸若星子却似拒人于千里的星纪，花星辰；如寒谷幽雪却双目皆失的娵訾，巫观雪；看似对主子唯唯喏喏却仍保己见的大梁，易铮希；正好与无论侍奉谁都一派忠犬模样的大梁相反，只认三三姐为主子的实沉，舒聆闲；还有眼前这位慧黠调皮，却颜笼清辉似处子的鹑首，免迢钧；他当然不会遗漏自家的四哥，那个头脑单纯，战备意识却犀利如猎豹的玄枵，司寇狮涯。
　　好像这当中，都没有一个可以常识来衡量的人啊……
　　“这双名为‘拦月’的弯刀，出自江北名匠之手，而它的所有者，便是淑妃娘娘近侍免唯的养子，鹑首大人。”司寇烨树回道。
　　“想不到你见识还不浅，你又是谁？”
　　司寇烨树一怔，忽而笑了：“大人的突然出击，甚至是夺人性命之举，只因听到我们的谈话中涉及了四殿下所遗失的扇子？而不在乎我们姓甚名谁，是何背景？”
　　免迢钧现出一丝不屑：“我本只是路过，并非有意随行，是你们谈笑声过大，才为你们制造了这场危机。”
　　从他的眼神的澄净可看出，此言非虚，但司寇却被这番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最终错的还是我等？”
　　“当然！”
　　“我可否好奇问一句，为何鹑首大人深夜尚在外游荡，而不是侍于三皇子殿下身侧，据传，三皇子快要离都远赴了吧？大人的确是星卫没错吧？这般擅离职守……”
　　“你管不着！”被点破的免迢钧有些羞恼，“我只是想替三殿下寻其念念不忘的东西罢了！”
　　“哦？刚才大人不是说，扇子是四殿下的么？怎么又成了三殿下的了？”司寇烨树不紧不慢地狐疑道。
　　“皇弟不见了东西，皇兄帮寻回难道就不合常理吗！”免迢钧有些怒不择言，“倒是汝等，捡拾了他人之物还一心昧下，可耻可诛！”
　　“那依然不能成为大人渎职的借口吧？”司寇烨树总算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三殿下大概是想在离都之前，为四殿下做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在看到司寇烨树嘴角的一抹浅笑后，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圈套，他不禁厉声喝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不过是区区刁民，也配来教训小爷我！”
　　噗嗤——他是真真忍不住喷笑，这语气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自家的四哥呢？四哥每次都想向三三姐隐瞒什么的时候，被三三姐三言两语的一绕一诓，就全部实情都道出来了，待他发现这是个套后，又会恼羞与宭迫交加，继而以高声来掩饰失态。
　　四哥曾说，他就是受不了家里的几个读书人，老喜欢弄这些虚啊飘的，整得他的日子那叫一个惨烈。
　　“你！”
　　免迢钧见自己被嘲弄，不再搭腔，手起刀举，又想扑过去再战一场。
　　司寇烨树却迅速地平步向后滑去，举起左手，掌心外推：“欸？大人息怒，我并非有意失礼于人前，只是大人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别妄想岔开话题！不管你是谁，今日我便是怎么也不饶了你这登徒子！”
　　登徒子？司寇烨树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差点爆笑出声。这单纯的少年把这三个字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真的知其含意么？
　　只是未待他的笑声发出，一双弯刀已欺近身前！
　　他连忙退步滑向更远处，高声道：“若大人在此地绝杀了我，明日找你麻烦的便是皇上了。”
　　“你到底是谁！报上名号！”他的话却始终未能令免迢钧止住攻势，反而使他越战越烈，“只怕你也只是怕死之徒，此刻就算变相求饶，我也绝不手软！”
　　“右丞与礼部尚书乃我家兄！”
　　见他招招皆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司寇烨树知自己是真的惹恼了他，不禁叫喊出这一句。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司寇烨树着实是不想与他再交手。从刚才的打斗便知，这样打下去即使不会败，但他亦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胜他。而且若他所言属实，他只不过是路过而已，那他就与之解释清楚便是，没必要花这力气。
　　虽然他还是有些在意，毕竟未待问清详情却被他便莽然出手，还一上来就是杀招，惊扰了幺妹，这是他最为忿恼的。
　　免迢钧果然停住了手，未来得及挥出的弯刀僵在半空：“你是司寇的……”
　　“六主烨树。”司寇烨树收住脚步。
　　免迢钧愣了愣，忽然嗤笑道：“家业殷实却昧人财物，原来右丞大人还有你这样不肖的弟弟，你倒还好意思说出来。看来司寇也不过尔尔，当家的业界之名，也只是虚的吧。”
　　司寇烨树淡然道：“我虽心知大人的话中之意，但我只可原谅你的无知，却断不能纵容你的出口不逊。若你再诋毁我司寇，就休怪我无礼。”
　　口中的敬称也换成了“你”，眸中的冷光似一把利刃般狠狠扎向免迢钧，其中透出的杀气令他不由心中微微一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直轻浮谈笑的脸却瞬间变色，司寇烨树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本是将士遗孤，没有家人，养父免唯对他虽有抚育之情，但他常年被送去习武，并不懂得家与家人对一个家族成员的重要性，也体会不到，因此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大放厥词。
　　“请大人先行回宫，至于鹤白坠玉扇的事，草民自会为你查个明白。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人，我司寇绝非昧良心之人，更不会行鸡鸣狗盗之事。若证实是捡拾之物，而不是物有雷同，我定当双手奉还。”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免迢钧底气不足地怒哼一声，飞身而去。

作者有话说

　　请原谅我把这章和下一章写得又基又腐QAQ非本意啊非本意，实在是……啧，不可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