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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医者用意 ...

  •   司寇悠祈退回原地,缓缓的转身面向众人,秀眉轻轻一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三名男子似乎都懂了这一动作的意义。
      刚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男子向上翻了翻疲惫的眼皮,哀伤地看向兄长,几乎低不可闻但语气坚决道:“宁,可,不,治!”他说得很吃力,一字一顿,但眼中的痛楚与隐忍透着深深的坚定。
      “大哥!万万不可啊!”搀着三弟的男子也带着哭腔制止。
      为首男子却露出惨淡的一笑:“三弟受的这一掌,本就是替为兄挡的,如今为兄只是命该如此,二位弟弟就当为兄死在了那掌之下吧。”
      话音刚落,他便迅举右手弓住两指往双目插去,众人还没反应,两个血肉模糊却仍看得清形状的圆球被勾在了指间!
      巧月也有些不忍地侧过脸去,几名伙计的心也随着寒了一下,有一个还猛地捂住了双眼,似乎被剜的目是自己的。
      “大哥!”
      顾不上倚靠着自己的三弟,震惊之中的男子扑过去扶住因剧痛而摇晃了一下/身子的兄长。
      眼看鲜红的血液就要滴落,司寇悠祈突提一口真气,掠向中庭拱门扯下厚重的帘布,向前一探,图案清雅的帘布在空气相阻下缓缓压上地面散落的云芝。
      “别让这些卑贱的血,脏了我的云芝。”她冷冷地解释着自己的动作。
      “啊啊啊啊!”陷入极度愤怒的男子紧握待发的双拳发出声声痛彻心肺的悲喊,但他的手臂早被兄长死死扣住,一步也挪不出去。
      “二弟!你就忘了当年爹娘与贼人同归于尽时留下的话吗!”震耳欲聋的厉喊使得整个回安堂都在颤。
      “照顾好老幺!他还小!”他用着同样振聋发聩的声音回答着长兄,泪水早是喷涌而出。
      已剜去双目的男子脸颊滑下两道血痕,自下鄂滴落点点殷红,他稳了稳身子,退离了二弟一步,右手朝左边肩头处一剑削下,整齐的切面顿时血流如柱!
      失去支撑的弟弟此时已爬到二位兄长的脚边,紧紧扯住长兄衣脚,嘴唇颤抖的声音混入哭泣声,被泪水和唾沫糊满的口唇快要吐不完全自己要说的话:“哥,不治了……不治了……”
      长兄却像没听到弟弟的话,不停颤动的右手把剑塞进二弟手中。可二弟只是含泪摇头,连“不”字都哽咽在喉,说不出来。
      似乎是感觉到二弟的拒从,他又吼出一句:“难道你要让他人代庖吗!”
      “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怒喊,只觉手起刃落,过了一瞬钻心的痛感才袭来,他才暴吼出声,久久停不下来,犹如一匹掉入钉齿狩具的野兽。
      “巧月。”司寇悠祈唤道。
      巧月会意的由怀中掏出一个瓷制的细长药瓶,扔了过去:“金创药,七小姐亲自调配的。”
      顾不得这是他人施舍还是自我乞怜,泪流不止的次男几乎是扑上去取起药瓶,掀开红红的布制瓶塞,慌乱的为长兄扑洒微微泛黄的药粉。
      许是上好的金创药有异于一般的金创药,亦许是习武之人的自尊作祟,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长兄的痛呼转成低低的呻吟,继而呻吟也像隐到了腹中再也听不见,只听闻粗重的喘息。
      但疼痛骤降依然缓和不了他全身的颤抖:“可,可以了吗?”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答,司寇悠祈缓步走向三人,娓娓道:“他所中的掌虽无毒,但已撼了心脉,乱了气的走向。坏血瘀积于胸,痛及背脊,沉若灌铅,若不是你二人不间歇地以内力护其心脉,恐怕他的性命便要这样交待了。要想治愈,必须经过行针舒血,艾灸化瘀,药汤浸体。”
      “多久才能治愈?”长男颤声道。
      “需时十五日。”
      “断能痊愈?”
      “绝无诳语!”
      “出,城!”得到那多此一问的肯定回答后,未对挨于脚边的三弟叮嘱什么,陷入永久黑暗的长男沉沉地说出这两个字,挪出了蹒跚的一步。
      次男慌忙上前欲搀住一阵风都能刮倒的长兄,却一手避过了手臂应在的地方,直接触到他的腰间。重新意识到长兄已失双臂,他的泪又涌了上来,搀扶之手连忙换置于长兄腰腹。
      他本想劝服长兄在城中找别的大夫疗伤,但他亦知以他们的身份,留在城中必遭不测,但出城之后,谁又知他俩的性命会不会因未经许可便进城求医而被主子取走?此行唯一的欣慰,大概便是三弟重伤可治,且有司寇代为庇之,起码算是对得起爹娘临终遗言。
      “我兄弟三人,有眼不识回安医仙,口出狂言,触怒司寇,现知咎剜目,断臂补过。”
      身后发出扑嗵的一声重响,继而响起这带着震颤尾音的认过之言,司寇悠祈却是头都没有回过去看上一眼,只任得四周的人们纷纷围上来,议论纷纷。
      待得声声高喊随着二人的远去而渐趋低微,她才像自语一般道:“蒲月被杏君一事的打击难道真的如此重?竟连自己重伤一名刺客的事都没有禀报。”
      巧月愣愣地看向有些失神的主子:“七小姐?”
      司寇悠祈淡淡一笑,吩咐伙计道:“扶他到后园厢房,我施针时,不准任何人打扰。”转而又对巧月道:“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取些滋补药材回府,炖上乳鸽,送去锦茵坊。”
      “七小姐我……”巧月还是第一次被遣离主子的身侧。
      “今日就不用你侍针了,去吧。”
      说完,她便跟着被两名伙计架着的伤者走向后面栽满各种药草的庭园。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一直耷拉在胸前的人终于恢复了意识,只觉自己被盘了双腿,身上微凉,想必此时他是未着寸缕,而背部偶传针刺感,俄倾的疼痛又化作为无。他挣扎一下,发现四肢皆不听使唤,除了脑袋,全身已是动弹不得,知是穴道被封,他不再使力。
      他分不清正在身后救治着自己,为长兄止血,却又提出如此苛刻的医治条件的她,究竟是菩萨,还是罗刹。
      “你会下地狱的。”紧闭双眼,直至闭出了深深的褶皱,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司寇悠祈依旧安然地扎上一根寸余长的银针,以两指拧转,细细地钻入男子的皮肤下:“若论谁该下地狱,你们三人也该与我作伴。”
      他有些听不明白,只是掀撒了些云芝,恶骂了几句,不至于严重到与狠绝的她同罪吧?
      “欲伤我司寇当家,却还上我司寇求医,你们是怀有侥幸,还是想自投罗网?”司寇悠祈寥寥数语便为他释了疑。
      他心中大惊,再开腔时,口舌已有些不利索:“你,你知我们的来历?”
      她轻笑不答,反而道:“你可知你身上受的是何人掌力?”
      他摇摇头,转而又道:“许是你司寇护院,我们在撤离时听到一位华衣的小姐朝人群中唤了一声。”
      “没错。那人正是我府上家仆,他是我司寇十二月仆中武功最为了得的蒲月。武功次之的端月与花月侍奉与当家一样,同不习武的长兄祥河,之后因长兄被当今皇上赐予一名星卫,花月便与露月随侍五姐筱蜜,桐月侍次兄霏泉,蒲月与梅月侍当家如霰,清月原侍四兄狮涯,但四兄任星卫后,清月便与暑月随侍九妹忘川,葭月侍六兄烨树,巧月为我悠祈之月仆,玄月侍八妹梓茗,严月侍幺妹拾夕。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司寇十二月仆皆是武学中的上乘高手,而侍奉各主并不全因主子无武,相反,除了长兄与当家,还有五姐以外,我们皆习得天下绝学,完全可以以一敌百。”
      一口气说了这些,她顿了顿:“蒲月这一掌,名为‘倚铅掌’,是他自创之武学。顾名思义,它见长于贴身短打,出掌技巧讲求快与狠,发时似虚柔无力,实质却是倾力而出,一掌足以震彻心肺,令经脉静止,血液立凝,如同灌铅。”
      “为何对我说这些?”他侧了侧脸,疑惑道。身为一个外人,一个曾试图伤害她家人的外人,她对自己的家事实在是说得过于详尽,他弄不清此刻的她安的是什么心,用意又何在。
      她冷笑出声,盘起的双膝缓缓伸展,垂至榻沿,从他颈间伸出右腕至他面前:“因为我的身份,不仅仅是司寇七小姐。”
      先前覆于手腕之上繁复的饰物被捋至纤白的小臂上,一团本就不易被察觉,如云涡的暗影在窗纸透来的浅浅光照下,显得轻盈而又诡丽。
      “影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医者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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