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司寇烨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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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闹市依然，堤边的一排垂柳柔枝拂水，田田荷叶珠露轻覆，在阳光下的显得格外晶莹。
五彩琉璃缸的几尾体态丰腴的金鱼，无忧无虑地游动于水草丛中，轻盈而飘逸的尾巴在水里飘浮着，像彩绸般柔软，如朝霞般娇媚，那双水晶球般通明透亮的迷人眼睛，把头顶上的娇颜映在其中，使人看了神思荡漾。
“夕夕，你再不挂出木笺，乐客可就直接排到鸢荆山去了。”司寇烨树提着一壶风荷酿，对正在琉璃缸前发呆的幺妹笑道，“六哥我还指望着夕夕今日也是宾客满座呢。”
本是不忍打破这鱼与美人皆媚之景，但楼下乐客的请阁声是接连不断，他也只能来此确认一下。
这位众人最疼爱的幺妹，可爱俏皮却又妩媚纯净，与施娘一样，生就一双会勾人的桃花媚眼，时而我见犹怜地纯情无辜，时而烈火灼人地风情万种。她的唇角永远保持着少女的水嫩，带着一种连她都不自知的魅惑力，让男人垂涎，让女人嫉妒。飘茵落溷，若施娘当年不是遇了爹，幺妹不是生于司寇，那便都得堕了风尘，入主烟花。
他便是不受三三姐之托，也断然选择守护着尚不懂世间险恶的幺妹——这大概也是他宁愿不顾添香酒楼的生意，守在这嫣雨楼的原因。
司寇拾夕闻言，又往鱼群中扔了块面包的碎屑，无精打采地托着腮帮子，有气无力地回道：“六哥，你别学得三三姐那样。钱财毕竟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哟~我家的老幺怎么也学得这般深沉了？说话也文绉绉的。”司寇烨树揶揄道。
“是六哥饱暖思淫/欲，居安不思危。”司寇拾夕白璧无瑕的脸庞露出美艳绝伦的笑容，“三三姐不也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么？我司寇早已富可敌国，即使我十人坐吃不劳，这金山也空不了。”
“可嫣雨楼头牌竟无疾托病，我要如何向乐客们作出合理解释？”
“六哥你就饶了我吧，花朝盛祭之后，夕是真觉得疲累呢，就让拾夕阁休息一日嘛。”司寇拾夕埋首于双臂肩装作真的乏了撒娇道。
突然她猛地坐直身子，惊起一句：“不许摸脑袋！”
在看到司寇烨树的手恰恰停在半空，她更是扶了梳了天鸾簪的青丝绝然避走：“六哥老爱在这种时候摸别人脑袋，都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二泉哥学的，今日这发髻，严月替我梳了老半天呢。”
“哈哈~我这不是对妹妹疼惜之情的表现么？”司寇烨树收回手掌，仰颈饮下一口美酒。
司寇拾夕一泓碧波的眸子眨了眨：“说起来，我就没见过二泉哥这么抚过三三姐的发。”
“我的傻幺妹啊，我还从未听过三三姐叫二泉哥一声哥呢。三三姐是爹娘尚在人世时便亲点的当家，只不过没今日这般昭示于天下罢了。”
“嘿嘿，”司寇拾夕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隐居鼎楚时，我道三三姐只是管管我们司寇近三十口人的膳食与作息，还有自耕自织的分配而已，没什么难的，就是稍微操些心。但这七年，夕算是见识了什么才是当家真正的能耐与气度。”
司寇烨树但笑不语，看来幺妹仍不知爹曾在三三姐五岁时说过那样的一句话，不然她怎会在此论起三三姐的能耐与气度？
他也是在下山之前才听一河哥说的，初闻这时说不上震惊，倒是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又得着正装吗？”司寇烨树搁下了空酒壶低语。
“真麻烦……”
“蒲月才是直接关系人，我就是去了又不能供出刺客身份。”
“唉……一河哥拜托的事情真难打发……”
“哈？”司寇拾夕被这突然的一句话弄得疑惑不已。
司寇烨树却对妹妹笑逐颜开，一声不语地迈出了门槛。
“诶……”司寇拾夕在身后皱眉嗔了一句，“四哥常说和六哥说话就像鸡跟鸭讲，刚还好好的，这下又满嘴遛马了……啊，六哥你又喝酒！小心让三三姐打你身上嗅出酒味儿！”
远去的人儿并未能悉闻她的牢骚，而是径直去偏厢换了正装，避开众人打后门出了嫣雨楼。
兵部府衙，薛时景坐于雕兽纹椅座上，眯着细眼，与几个陪侍一样，都是目不转睛地瞅着座下之人。
座下这名男子未曾下跪，他正在说着什么，挺秀的鼻梁，白皙的脸庞像少女般柔嫩，星子般的双眸炯然灵动，薄唇红润得似两片娇美的花瓣，似乎在隐隐间总带着笑意，一开一翕之间，像在散发着诱人的邀请。
这样的男子，谁见了不惊叹？他的华丽高雅仿佛一缕和熙明媚的阳光，与这全是男人，粗犷刻板的府衙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文人墨客形容美丽的女子，总是说伊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而眼前这人，以画作喻都觉得不足以描绘，而他本人却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天人之貌到底有多张扬，一味由之肆虐地绽放在众人眼前，完美得任谁也生不出一丝妒来。
虽久闻司寇十主容貌与能耐皆是出类拔萃，但如今亲见才知民间所言非虚，座下的一众军侍也早是瞪圆了双眼，凝视着他的优美腰身。
如瀑发丝若是松去绑带徐徐垂下，手感一定滑腻舒适，他要是女人，那就纳之为妾，侍于左右必是销魂无比。
薛时景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下巴的短须，有些想入非非。
“薛大人。”司寇烨树话毕后，见到薛时景在他接了通报步入这里后便一直是如此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悦，便不客气地唤了声。要不是一河哥说皇上有命，三三姐遇袭一事必须交由兵部彻查，而他作为当事人，又是与刺客间接交手的人，须来此述明现情，不然他才不要来到这烦腻之地呆上半刻。
明明三三姐都说不许追究，皇帝却还来搅起这淌本该慢慢沉淀下的浑水。
他心中这么想，却并非不在意三三姐遇袭之事，但他自认自己还是非常清楚三三姐的处事方式。
三三姐永远都是如此的从容，就像昨日，若他与妹妹们不挡下那一丛飞箭，估计她也会从从容容地毙命于百箭之下，不现一丝慌乱。而今她说不追究，谁再揪着不放，必会引起没必要的纠纷。
对于三三姐的做法，他没有如别的兄长妹妹们般的忧心不已。
虽不知这是否因为自己生性凉薄，认为亲情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过是凡世俗物，可遇而不可求，但他也在心中默肯过三三姐之举也无甚不妥之处，反觉得众人是担忧过度了。
而据珞杰哥所言，这薛时景不过是沾了些许裙带关系，得了薛后扶持方爬上今日之位，若不是太平盛世，四海升平，兵部尚书之用多不在疆场，而殊顺帝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然他早已在沙场战死不下百次。
比起聆闲对他笑说的“妖孽祸国”之论，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
“啊？啊？嗯，哦，说完了？”薛时景下意识地擦了一把下巴，方才回过神道。
“大人是否听清了草民之言？”司寇烨树微微施礼，他无功名在身，只是一介商贾，在朝官前总还没端出望族司寇的架子，仍自称草民。
“清——”薛时景猛地直起了身子，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当然听清！”
“那草民可否告退还家？”司寇烨树掬了手揖了一揖。
薛时景一听他要走，忙站起了身：“刚还有一些细节，本官还想问问清楚，六少爷，司寇六少爷对吧？”
司寇烨树微笑点头。
薛时景也为这灿阳般的笑容触动，脸上堆了谄笑：“还望六少爷再给本官再细讲讲，以便消了疑点，推进本案进度。”
“薛大人这就不对了，方才草民回问大人之时，大人可是说听清了，何以此时又……”即使心中起了再深的厌恶，他仍是不忘礼仪。
薛时景干笑了两声，未将心中实想公诸：“这，本官细想之下，觉得仍有疑点，自然是不能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
“那大人座下的主簿师爷，是作摆设用的么？”司寇烨树斜睨了一眼右侧的主簿。
“这，这……”主簿方才亦是对眼前之人垂涎三尸，哪还记得作笔录？而今见目光皆聚焦在自己身上，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答之。
“不怕与大人道，我司寇可上缴着颜朝每年近半的赋税，草民现是舍了嫣雨楼日进斗金的生意，前来述明家姊遇刺之事。时至此，草民也已将详情述清，大人若是诸多纠留，怕是对颜城上下都不好招待吧？”
司寇烨树洒脱地一收折扇，转身便出了门槛，抛下了被这话激得又惊又恼的薛时景,向着那悠然出走的背影目瞪口呆了良久，却不知言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司寇烨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