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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邀得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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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司寇狮涯与花星辰一前一后地回到昭神坛下时,只见到从三品以下朝官立于石阶下,而正三品顶戴的朝官早已随帝登了那三十六十级石阶,也立于正坛前,监礼御史与御仪卫维持着礼祀秩序,严禁喧哗越次。
回音墙的作用,令他们能大致猜到祀礼进行到哪个步骤。接而响起典仪官唱礼,两人四目相视,双双跃于石阶下最前列行下跪礼——盛祭已举,即使他们是恭驾迎神的星卫,也不可擅闯正坛,虽不知最后原本该他们所立的位置已让谁给替代,但祭祀既然已开始,那证明礼仪已不缺他俩。
经了四次的俯伏,平身,冗繁的祭式终是结束,直到容川霄锴出现在他们面前喊了句“众卿平身”,一切平静无常,司寇狮涯的一颗心才重新搁回了原
“因微臣鲁莽之行,差点误了花朝盛祭,望皇上降罪。”司寇狮涯率先抱拳请罪。
容川霄锴大概因淑妃无恙,神情并无太多责怪:“今日花朝,朕谁也不罪。况且,玄枵护卫隶属皇儿,星卫之过,自然由侍主惩处。”
“谢皇上不罪之恩!”司寇狮涯正想抱拳转向主子,容川天纵却摆摆手:“有什么事情,回宫再说。现在先恭送父皇回宫,一会儿随我去添香酒楼观瞻争春。”
容川霄锴面谕众臣几句,留下靳珞杰及其星卫陪同四皇子前往栀夜添香楼,起驾回宫时依然坚决却辇,与百官步行回宫。
司寇如霰平身后,望着渐行渐远的皇帝一行,似乎对二位兄长的背影还有所流连,待那两个身影逐渐隐没在众多御侍军中后,才转向司寇烨树:“栀夜遇袭有惊无险,大家各自散去吧,今日花朝,各商肆正是迎客吉日。”
“三三姐,你看你都钻在钱眼里去了,连今日也不肯稍作休息,怕日进无斗金不成?还说有惊无险呢,刚才可把我们的小夕夕吓得不轻呢。”司寇悠祈没待六哥点头应允,就对十妹揶揄道。
司寇拾夕脸上微红,嗔道:“各位姐姐还不是被唬得花容失色,可没资格取笑我。”
“待我回雨帘品翠配来定神之茶,送到大家手中压惊宁神。”见众人已有心情说笑,司寇梓茗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恬然一笑。
这时,容川天纵上前作揖:“司寇当家的请留步。”
“民女请四皇子安。”司寇如霰浅笑道万福。
“别别,你给我行这么大礼岂不是折煞我?”容川天纵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
“四皇子是皇室血脉,天子之子,这礼完全受得起。”
她说得真切诚恳,令他都有些飘飘然,但他转而道:“狮涯当我护卫没几天,却一直把他的三三姐挂在嘴边,我也是好奇当家的真面目。”
司寇如霰故作不经意地以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容川天纵的身后,甫接触到姐姐的目光,他不由得在身后低了头下去。
“我今日能这么亲近地见到司寇当家,实是三生有幸。以往听得司寇当家的威名,我只当是富商遗孀,往年花朝祭典,我也只是站于母妃们身后,母妃们又立于司寇之后,我只得远远瞻望当家背影。而司寇一行一直是祀毕即匆匆离去,我是今日才知当家的花容正茂,并非什么富商遗孀,失礼失礼。”
对于他的“只站于母妃身后”一说,司寇如霰心中会意。其实花朝盛祭还有另一个意义,随帝登正坛礼祭者,必将成为下任储君。往年立于帝侧的一直是太子容川天胤,今年陛下之举却让百官与众妃都在心里揣了门心思,因为方才花朝行祭,陛下让四子天纵与长子天胤一并站于身后,共同行祭。这样的安排让众人愕然:太子尚在,四子却随祭,这到底是要给他们制造一个怎样的烟雾?难道真的是太子将废,四子上位?
司寇如霰笑了:“是民女不才,从商七年,只在民间混了点名声,不足惊动四皇子。”
“三三姐只是不喜与政要为伍,朝官也没几个认识三三姐的。”司寇筱蜜加了一句,话语中带了点自豪。
看到她的插言,容川天纵适时道:“其实司寇当家的,我今日有一个不情之请。”
“四殿下言重,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我是第一次任争春判选,但我对花景盆栽并不在行。听说令妹筱蜜钟情花木,也是行家里手,司寇闻名于颜城的魁月园也出自她手。为求争春之选的公平公正,不知三三姐可让令妹与我共赴争春,作我的判选参谋?”
在他微灼的目光之下,司寇筱蜜娇俏的脸庞霎时飞了浅浅红霞。
看着五妹的神情,司寇如霰欣然一笑:“我司寇府的晚膳时间定在酉时,酉时一过,即使是舍妹,也不留夜食。”
容川天纵闻言心中大喜:“谢谢司寇当家的,一定不误贵府晚膳时辰。”
司寇忘川也是眉开眼笑:“三三姐,那川也回锦茵坊收拾一下。川刚决定了,今日第一位上门的客官,无论贫富,赠川亲裁衣裳一……”
件字还未说出口,身后却传来一声高赞。
“川儿的一件衣裳值千金,我还真想看看这福气之人是谁。”
她听到这过于亲昵的称呼,秀眉不禁一蹙:“珞杰哥哥,四殿下还在身侧,你能唤我正常点的称呼么?”
不知为什么,虽然靳珞杰是司寇府的常客,座上宾,且与二泉哥拜过把子,但她一直没法把这人当作家人,更不能习惯被外人这么称呼自己,只是反抗了无数次,他还是我行我素。
靳珞杰对她的指责并不恼,细长的眉眼隐着一丝宠溺:“我觉得这称呼挺好,我叫着顺口。”
我还听着不顺耳呢——司寇忘川趁着长姊没注意,暗暗剜了他一眼:“三三姐,川先行一步。”
靳珞杰却像没看到她的眼神一般,先挡在了她面前朝司寇如霰使了使眼色:“三三姐,恕珞杰无礼,今日争春,我想借川儿同行,不知……”
司寇如霰微微展颜:“日正午时,花朝宫宴也在酉时,你与四皇子,可别误了宫宴。”
“三三姐,川不喜欢凑……”那热闹——这话最终落回了喉间,因为三三姐已与七七姐笑而转身,不再多言。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喊住二位姐姐。
当发现靳珞杰一脸玩味地正看着她自己,她仍然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既然是三三姐的意思,我司寇忘川就是陪头猪绕柱子转,也不会违逆便是!”
“嗯哼!”靳珞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陪我到栀夜街走一转,总比陪头猪强些吧。”
“这仇我迟早得报回来!”一跺脚,她甩了步子先行于前。她就是不明白自己从小养成的理智淡然,怎么总会在这人面前崩溃得一滴不剩,偏偏家人并不讨厌这人,还相处得像一家人似的,这都快让她受不住了。
“我身上这件以罂粟花相衬白瓣紫蕊的吉服,难道就是我上次在三三姐面前硬说要你也亲裁吉服所遭的报应……”
靳珞杰的喃喃自语自是传不到她的耳中,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怒气冲冲的绚丽背影,不由自主地又笑了,只是他没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让身侧的人傻了眼。
“想不到处事一向雷厉风行,独断冷静,不近人情的左丞大人,对一纤纤女子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有父皇在侧,他们也不拘宫礼,容川天纵自是首先挤兑道。
司寇悠蜜则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珞杰哥哥与我们可都是同喜同好,倒是川川,一开始就与你八字不合似的,见了面不是凶你就是装作没见着你,完全不像平日犀利的锦茵坊掌柜样儿。”
“你们先管妥你们的事儿比较好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是表现得直接些。虽说颜城不分男女尊卑皆可自行相恋,自成眷侣,但就目前的进度来说,四殿下的做法未免也太过隐讳了些,这得何时才抱得佳人归噢~”
虽然身居高位,但他毕竟是年轻气盛的青年才俊,言辞中不矫揉造作,反而带了些挑衅的冲味儿。
靳珞杰一语果然令得两人一个侧目望向天际,故作观云起云涌,一个脸上再次飞霞,埋首视向衣袂下。
司寇狮涯却是一脸怔然:“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啊……”
除了一直静候于靳珞杰身侧的大梁星卫易铮希外,三人皆嗤笑出声。
靳珞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有一事是真不明白。你说,就你这脑子,你这天生的武斗才能与对敌敏锐感是怎么回事?”
“嗯?”
“左丞大人,再说下去可就过了,狮涯仍是我的星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容川天纵故作正色道。
“谁是狗啊喂!你们到底是把我当傻子了!”司寇狮涯就差礼仪全失的挥拳了。
“这句话四哥倒是听懂了~”
“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彻天际,似乎连花神也被感染似地绽了笑颜,天空越发湛蓝澄净,一扫众人心中在祭前受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