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境盛世》夏珞恪

13、夜返魁月园

　　司寇狮涯终是在夜晚带着容川天纵潜出宫，此时正躲在司寇大宅的膳房里。
　　“为什么要藏身膳房……”容川天纵提出了疑问。
　　“因为我们今晚还没吃过东西，这不是一直在计算城内守将的空档时间吗……”司寇狮涯边翻找着锅碗盆瓢边回话。
　　“……可于我看来，你们家没有留夜食的习惯啊……”看司寇狮涯半天找不出丁点儿食物，容川天纵在一旁好心地提醒他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是因为持家的人可是我三三姐，三三姐最容忍不得浪费。”司寇狮涯也死心了，停下了翻找，“幸好这里离大家的居室较远。不如，我给你杀只（JJ你河蟹）□□！”
　　说完转向朝着鸡栅栏走去，但他突然又掉转头说：“记得小时候三三姐给我做的西红柿炒蛋，可是御膳房也无法做出来的佳肴。我们吃鸡蛋吧，都一样。”
　　“鸡和鸡蛋，存在着很大区别吧……”
　　“区别不大，反正鸡蛋日后还是会变成鸡的，就像竹子长成之前不是竹笋吗？”
　　可是没有人用竹子当竹笋吃——这句话容川天纵还没来得及说，司寇狮涯已经在斗橱处拿起几个鸡蛋。
　　接着见他在菜篮子里找出了几个西红柿，动作娴熟地洗了后放在案板上切，然后生火，打蛋……
　　然而这司寇狮涯越表现出干练的样子，容川天纵的心越往下沉，脚底下渐渐地感觉到有寒气升腾。
　　“好了！”豪气地摆下一碟热腾腾的菜肴，袖子高高挽起的司寇狮涯没一点辟星护卫的气势，完全像一个期待表扬的孩子，“我可是照足三三姐的方法做的，请慢用！”
　　容川天纵盯着碟中物，不禁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
　　司寇狮涯见状，得意地抱起双手：“这道菜很有诱惑吧？色香味俱全！佩服我吧~”
　　容川天纵的眉头抽搐了一下：“这，这一团黑乎乎，夹杂着黄不黄，红不红的东西，就是连御膳房也无法烹调出的佳肴？还色香味俱全？”
　　“太失礼了！什么一团东西，只是和三三姐做的颜色稍微，只是稍微有些不同，我想味道还是一样的！”挣扎着分辩。
　　司寇狮涯笃定的口气只会令容川天纵更无法相信：“你确定是，稍微有些不同？”
　　“我可以人头担保！”司寇狮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十年前看过姐姐做道菜到至今，虽印象深刻，但自己还从没真正动过手。
　　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但不忍辜负一脸期待这位刚结下的朋友，容川天纵还是迅速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接下来的一瞬间，容川天纵已经跑出膳房扶住门栏呕吐起来。
　　司寇狮涯吓得脸色发青，连忙舀起一瓢水追随出去，看到既是主子也是朋友的容川天纵吐得七荤八素的，有些内疚：“真的有那么难吃么……”
　　缓回劲儿的容川天纵接过他递上的水瓢：“本殿下现在怀疑玄枵护卫是潜入皇宫的乱党分子，咳咳，本殿下决定下令诛杀你！咳咳！”
　　听到主子连自称都换了，他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挑什么话应对，这进退不是之间，憨态可掬。
　　一直在膳房侧门的司寇筱蜜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闻笑声的司寇狮涯，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惊之下差点没闪了舌头。
　　“二泉哥，筱蜜！”
　　“微臣不知四殿下夜访，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望殿下恕罪。”司寇霏泉故作没听到四弟的叫唤，躬身向容川天纵行礼。
　　容川天纵对于“夜访”一说有些尴尬，作势干咳几声，道：“尚书大人免礼。”当他正想编造一个来意时，却在看到司寇霏泉身后站着的女子时，蓦地惊住了。
　　着了一身藕荷色烟花散花裙的司寇筱蜜，绾了流苏髻青丝在朦胧的月色下折出柔和如玉的光，娥眉淡扫，眸光滴转，剔透的肤质仿佛一触即碎，浑身透着一种如梦似幻般飘忽，似水仙凌于清波上的美深深在吸引着他。
　　在被打量的同时，司寇筱蜜也不回避地看向他。不似长兄的温润如玉，不似次兄的尔雅散淡，有异于胞弟的翩翩谦谦，倒是有些四哥的味道，眉目入画，清新俊逸，形骸不羁，但比四哥多了几分轩昂，浑身透着人中龙凤之气。
　　“民女见过四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容川天纵半晌没作声，目光却全数落在自己身上，她抿嘴一笑，落落大方地道万福。
　　唇红齿白，容川天纵闻莺歌之声醒转过来，连忙作扶起之势：“免礼免礼。”
　　司寇霏泉嘴角扬起一丝即逝的笑，有揶揄之嫌道：“想必四殿下也是让我这不肖的四弟巧语拐骗至此……”
　　“哪是我拐？分明是他想要来观我魁月园。”司寇狮涯从旁嘀咕了一句。
　　司寇筱蜜挽起袖点住丹唇，忍住了笑。
　　“咳，我今日来并非狮涯所，所拐，是我执意要来见识一下鬼斧神工的司寇庭园。现心愿已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容川天纵耸了耸手臂，放松一下原有些紧绷的肩背。
　　“莲花咒铭一事，殿下实是不宜出宫，更不便久留，恕臣不远送。”司寇霏泉没有不挽留。
　　但司寇狮涯的脚却像钉在了地上，一步不挪，忧心的目光向东隅望去，仿佛想穿过这院墙，直达那心念之地。
　　四弟的心思，司寇霏泉自是心中明了：“你三三姐服了汤药已躺下，七七今夜在落霰居落榻相侍，就不来见你了。不过三三嘱梅月做了这些糕点于你，四殿下若是不嫌我家仆手艺拙劣，也请与星卫同食。”说完，他示意身侧的妹妹递出手中的木盒。
　　司寇狮涯瞪大了双眼，抢在欲语的主子前头：“三三姐也知道我今晚会回来？”
　　司寇筱蜜浅笑：“就四哥的脾性，三三姐能不知道么？拿着吧，梅月做的糕点。”梅月是司寇十二月仆之一，也是司寇如霰除蒲月外的贴身家仆之一，身负一身堪比御厨的手艺，深得司寇十主欢心。
　　“筱蜜，替我谢谢三三姐和梅月，等过了戒严期我就可以回来好好大吃一顿了。”司寇狮涯一听这糕点出自梅月之手，早已欣喜得抱过木盒。
　　“四弟，别每天光想大快朵颐。”司寇霏泉没理会这欢喜的气氛，在旁泼了一盆冷水，“方才我与筱蜜在侧门站了良久你也没察觉，就以这样的状态，你真能担起‘玄枵’之星号么？”
　　“我，我这不是……”司寇狮涯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种不该出现的意外。他懂二泉哥话中的意思，他对自己虽不如三三姐一般的严厉，但与三三姐一样，都担心自己老是这么缺心眼的，容易有什么闪失。
　　原在一旁看着司寇三兄妹有说有笑的容川天纵站出来为他解围，道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尚书大人就别责怪玄枵护卫了。我想，回到家却还要时刻绷紧弦，那它就不能叫做家了……”
　　说着这话，容川天纵却想起了那个深宫，那个不知能不能叫做家的家，心不由地升起一阵悲凉。
　　见皇子脸色有变，司寇霏泉也不再往下说，只是再次躬身：“四殿下不降罪已是万幸，但还请四殿下别太纵容我四弟。”
　　容川天纵摆了摆手，道：“虽然眼下的局势，凡事的确要慎重点好，但尚书大人也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而且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霏泉哥你还不明白吗？”
　　突然的一声“霏泉哥”像一下拉近了四人的距离，司寇狮涯与司寇筱蜜都惊讶地看向那盈盈浅笑的两人。
　　“二泉哥，你们……”司寇狮涯比妹妹更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
　　“我与霏泉哥是一见如故，早已结下无间情谊。只是这事不便为外人道，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容川天纵解释道，“霏泉哥既是二位兄长，那也不是什么外人，且都将是我天纵要结交的朋友。”
　　“那，那其实，我甄选星卫与之后必侍于你，是早安排好的？”司寇狮涯忽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但笑不语。
　　“四哥，这是二泉哥对你武艺的肯定呢！”见四哥的神情不对，司寇筱蜜从旁帮腔，“要不你能侍四皇子殿下这么好说话的主子么？”
　　“那我宁愿侍我一河哥呢，还可以随他天天回家……”吃好的穿好的——司寇狮涯翻了翻眼皮，喃喃了句。
　　三人并没听清他嘀咕的什么，司寇霏泉转而对四弟道：“狮涯，护送天纵回宫。”
　　司寇狮涯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东隅，道：“二泉哥，要是三三姐……”
　　“要是三三有什么事我一定派人知会你。”司寇霏泉接下话头，“不过，你就这么希望你三三姐有事么？”
　　司寇狮涯嘿嘿两声：“当然不是。那我回了，筱蜜你可多替三三姐管事儿，就当帮四哥忙。”
　　司寇筱蜜嗔怪道：“三三姐也是我姐姐呢！四哥你就放心吧。”
　　“那天纵告辞了。”容川天纵看着这没有明说不舍，却依依不愿别的三兄妹，竟有些不忍心道出这句话。
　　“恭送四殿下。”司寇霏泉用回了臣子之礼。
　　司寇狮涯负起主子道了别，猛提一口气，跃上屋檐后展开步子，无声地疾走而去。
　　司寇宅邸渐远，伏在背上的容川天纵突然在耳边问道：“那位你称作筱蜜的，就是你五妹？魁月园的设计者？”
　　“嗯。”正为没见着长姊，觉得枉了此行的司寇狮涯心不在焉地应了主子。
　　“噢……”容川天纵也没在意他的口气，若有所思地看向越来越近的危然宫墙。

作者有话说

　　上夜班的关系，下一周估计是每天白天更文囧
但日更貌似很难保持……OJL实在是上班很累……“杀只OOXX鸡”都被河蟹……JJ你到底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