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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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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江刑却不得闲,越是到了容易松懈的时候,越是不得安生。连着处理了七八项事务,宋照峰也开始抱怨,“消停点过个好年不行吗?”
江刑还没清理完现场的痕迹,头也没抬,“你盼着他们消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也就是想想。”宋照峰也知道不可能,休息够了便挽起袖子继续和江刑一起清理,等全都清理完已经过去接近半个时辰,宋照峰一抹头顶的汗,“下次你能不能看着点,弄得这么乱,比把东西找出来费劲多了。”
“我也没想到能藏这么深啊,”江刑无奈道,“下次注意。”
“罚你除夕请我吃酒,让你记住这个教训。”宋照峰狮子大开口,要求道:“你的例银比我多,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说完,却见江刑极其诡异地羞涩起来,他故作姿态挠了挠后脑,“那个……刚就想告诉你的,我跟台首告了假,不在凌雪阁过年。”
“你……”宋晓峰震惊得大脑空白,好半天才想到说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在阁里过年?”
江刑腼腆地笑,“今年,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有什么特殊?有李十七回来述职特殊?我还以为你会在这等她。”宋照峰替李十七觉得可惜,又问:“那你不在阁里过年,你要去哪?”
“这个嘛……”江刑支支吾吾,“反正,到时候你代我向李十七问好。”
宋照峰鄙夷地看向他,一拳不轻不重地砸在江刑肩上,“算了,趁你走之前一定宰你一顿。”
“好说,好说。”江刑连声应着。
宋照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二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江刑没提自己其实后天便要启程,也没提此次路途遥远怕是许久才能回来,想着等到明日先一步主动叫上宋照峰去酒肆就是了。这行程来得突然,江刑自己也未多做准备,事情还要从五日前与陆织罪共度的那夜说起。
那天二人像往常一样消磨了力气,靠在榻上休憩时,江刑随口问了句陆织罪在哪过年,他原以为陆织罪会留在长安,却不想陆织罪说:“弟弟在成都府新添了宅子,过去一起。”
江刑听了很是吃惊,撑起上半身问:“陆辞望?跑那么远买新宅子做什么?”
“不是陆辞望,”陆织罪刺了他一眼,“还有个弟弟。”
“这样,”江刑松了口气,“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陆织罪语气很淡,“不常联系。”
“是吗?”江刑有些吃味,“不常联系还要跑那么远去一起过年,看来你是真的记挂他。”
陆织罪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弟弟不是自己住吧?”江刑悻悻试探着问。
“不是。”
“唉,”江刑长吁短叹起来,“真好啊,和家人一起过年。”
他似乎有些羡慕,但语气听起来又不像是十分浓烈的情绪,陆织罪像是玩笑似的问了一句,“你也想一起去?”
江刑听闻愣了两秒,眼睛在昏暗的室内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难掩欣喜地确认,“可以吗?”
陆织罪撇开脸,“随你。”
“那我去!”
江刑当真是高兴极了,甚至露出一些显得孩子气的行为,在陆织罪脸上很响地亲了一口,陆织罪有些费解地看了他一会儿,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加快进度结束过年之前的任务以后,江刑和陆织罪一同踏上去陆弥家的路程。他们两个壮年男子赶路没那么多忌讳,又赶时间,一人一匹快马,倒是潇洒自在。
这一路走得还是之前护送韦道贞的路线,这次与江刑同路的人换成了陆织罪,令江刑有些唏嘘。他在这条路上与陆辞望结下了梁子,这次要是在陆弥家里遇见,他绝不会让陆辞望在他这讨到半点好处的,他没忘记之前自己曾说过再见陆辞望不会放过他,但在别人家做客总不好让主人难堪,何况主人还是陆织罪的弟弟。
二人一路纵马疾驰,赶了近两周才到成都府,陆弥大约是早推测到他们会到,江刑他们离着老远就看见身形娇小的陆弥站在偌大的门口等。待二人行至近前,陆弥看清他们,扬起极灿烂的笑脸,兴冲冲地朝他们挥挥手,回过头探进门去和身后一个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的男人说:“沈尘昭,我二哥来啦!”
沈尘昭宠溺地朝他点点头,上前接过江刑和陆织罪手里的缰绳,“这一路辛苦了。”
“谢谢,太麻烦你们了。”江刑朝沈尘昭稍一拱手,不动声色地边聊天边打量对方。
沈尘昭这人几乎比陆辞望还要高大,但他身上几乎没有攻击性,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磨砺很久才能得来的圆润,闻言朝江刑咧着嘴笑道:“谈什么麻烦,我巴不得这儿热闹些,陆弥盼你们来盼了好久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说话时,眼神不住瞄着一旁的陆弥,江刑和陆织罪刚过来,陆弥只叫了一声就扑进了陆织罪怀里,紧紧搂了半天没松开,陆织罪没见有什么情绪,只是拍了拍陆弥的背,沈尘昭没有阻拦陆弥,等人终于愿意松了手,才说:“你哥哥一路赶过来很累的,我们先进去吧。”
陆弥这才拉着陆织罪的胳膊推门往里走,“二哥你到得太晚了,大哥都已经到了好几天了。”
陆织罪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沈尘昭牵着两匹马,对江刑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把马安顿一下。”
江刑这才跟着陆织罪和陆弥进了门,虽然前面的陆织罪是被半拖半拽进去的,但身高才到他下巴的陆弥也没显得有多吃力。三个人一同穿过两扇门,进了正厅前面的院子,江刑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夸赞起来,“没想到这院子里竟别有洞天。”
这院子并不算大,但一眼便能看出是用心打理过,院子角落种植的花草婷婷生长,檐下有一只风铃随着微风发出清脆的响动,很有生活之乐,这里平时只有沈尘昭和陆弥在住,连那样细微的角落都能照顾到,足以体现两位主人对宅子的爱护。
江刑不由得想起眠螽的小院,眠螽的院子比这个院子看上去要大一些,或许也只是没有杂物,因此显得空旷,那角落堆着小垛的柴火,院墙的阴处因为眠螽身体不好,来不及及时清理长了大片青苔。
自从上次和唐迟在小院附近的镇子上偶遇后,他和唐迟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江刑给眠螽的信也多是唐迟在代他回,借由着这个缘故,江刑得知了唐迟已经离开唐家堡,搬进眠螽的小院,开始心照不宣的同居。
不知道唐迟有没有帮眠螽把他的院子打理得更舒服一些。
陆弥扭过头来,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给江刑介绍道:“院子是沈尘昭在打理,我不懂这些,每天看他在院子里修修剪剪,不知不觉它就变成这样了。”
江刑也笑了,“那你很幸福。”
“我也这么觉得。”陆弥说,“二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不等陆织罪回答,陆弥便拉着他往里走,江刑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打量着陆织罪的表情。陆织罪依旧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的,对陆弥兴致勃勃的介绍没有很大的反应,江刑倒是很捧场。
趁着陆弥去拿放在柜子里的摆件,江刑抓了陆织罪的手,凑过去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对弟弟也这样?他那么高兴。”
不料想陆弥听见了,极力反驳他道:“我二哥很好的,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要说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刑为自己辩解,“我是想让他对你友善一点,不要总这么冷淡。”
陆弥把手里摆件放下,撑着腰护在陆织罪身前,他都挡不住陆织罪全身,而且看起来对江刑并没有什么威胁,但他的气势很足,“他没有很冷淡,他只是不太能理解。”
江刑被他逗乐了,端正了态度说:“是我不对,你哥哥是很好。”
陆织罪眉头动了动,像是有点讶异,江刑抬眼看他,又朝他笑。沈尘昭已经把两匹马安顿好,推门走进来,对他们说:“好了,歇一歇准备吃饭吧,你们一路过来肯定累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陆弥似乎是才想起来,“走,我们去吃饭,沈尘昭做饭可好吃了,在河西赶路回去的路上他给我做烤鸡,明明没放什么东西却香得要死,你们一定要尝尝他的手艺!”
沈尘昭腼腆地笑笑,似乎没有受到过这样直白的夸奖一般,“哪有那么夸张?”
“就是嘛!”陆弥坚定地认可他,“我去叫大哥和小唐,机会难得,大家都要尝尝。”
听闻马上就要和陆辞望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江刑的表情略微扭曲。
四人刚出了房门到院子里,迎面撞上陆辞望和另一个人,那唐门男子被陆辞望搂在怀里,其实他并不算娇弱的体型,但跟壮硕的陆辞望比起来实在有些差距,他极不情愿又不得不配合地亦步亦趋,脸色也极为不好,反观陆辞望倒是满面红光。
“大哥,我们正准备去叫你们呢,要吃饭了。”陆弥跑到他跟前。
“好啊,”陆辞望拍拍他的头,很是宠溺地,他又抬眼朝陆弥身后看去,目光定格在江刑身上时,陆辞望下意识地挑眉瞪眼,似乎从没预料过江刑会出现在这似地脱口而出。
“你竟然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