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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江刑觉得陆织罪有一点奇怪。
      二人并没有吻很久,陆织罪吮着江刑的嘴唇,双手压着江刑的肩膀,江刑顺从地受力坐在铺好的衣服上,陆织罪跪在他身前,抬起身体,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渴求地继续,明明是他提出来的事情,他却似乎在动摇。他像是在勒着一条看不见的缰绳,在停下来的片刻垂眼望着江刑,他的影子挡住了洒下的那捧月光,江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许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陆织罪又捧着江刑的脸吻他,咬他的嘴唇、舌头。江刑默契地配合他,解下陆织罪身上的束缚,比他们一起夺人性命时还要默契。
      陆织罪似乎很久没有弄过了,箍得江刑有些窒息,他坐在地上稳了稳,想喘口气缓一缓,陆织罪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攀着江刑的胳膊踮起脚尖。
      江刑无奈地抬起头,蹭了蹭陆织罪的颈间,“别急,都给你……”
      沾了血的衣服早已经因为赶路变得干涸,又被其他东西重新浸湿,因为摩擦得久了,开始散发出一些令人不悦的腥气,距离最近的两个人却像是嗅不到一般,不如说那气味让两个人都更加亢奋。
      江刑搂紧陆织罪的腰时,觉得自己和陆织罪像两只刚刚从围猎中苟下来活的野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共享欲望与伤疤。
      只是这样,陆织罪是不可能满足的,江刑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一场酣战刚落入尾声,新一轮交锋便已然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跪得太久,陆织罪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江刑自然是发现了的,他搀着陆织罪一同站起来。
      二人看上去实在不怎么雅观,奈何夜下寂寥,只有月色与清风做看客,静默地记录下隐秘又激烈的厮磨。耗尽了力气,陆织罪伏在江刑身上不想动弹,江刑想着时候还早,便没想打扰他休憩,捞起件衣服裹住两人汗津津的身体,借着彼此的体温在寒夜里取暖。
      蝉鸣早已经消失得无踪无迹,只差一场雪来宣告冬日的到来,江刑抱着陆织罪,摸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抛开两人刚进行过屠戮和这不恰当的地点以外,江刑觉得这温存的时分还挺浪漫的。眼睛放空地看了半晌,江刑忽然说:“对了,陆辞望去哪了?怎么没了他的踪迹。”
      “不知道,”陆织罪很没人情味地回答,“可能死了。”
      “真的?”江刑被吓得立刻坐直了,但下一刻他便发现陆织罪脸上神色不像是在提及自己同胞兄弟的死讯,心下存疑,“你是认真的吗?”
      陆织罪没有回答,只是睨了他一眼。
      江刑眨了眨眼睛,渐渐放松下来,讪笑道:“你还会说笑呢,哈哈哈。”
      陆织罪偏过头去当作没听到,江刑顺势把头靠在陆织罪颈窝里,“你前段时间是去做什么了?酒肆掌柜说你很久没去了,陆辞望也不见踪影,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陆织罪的解释,不过这在江刑的意料之内,杀手的行踪不对外透露,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因此他没有期待会从陆织罪那儿得到答案。
      但陆织罪却罕见地回了这话,“私事。”
      即便只有两个字也让江刑心花怒放,他笑了两声,陆织罪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在跟着他颤。
      江刑笑完,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宽恕他道:“好吧,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情况,能不能给我留个信儿?你知道怎么联系我的。”
      陆织罪没拒绝也没同意,而是在迟疑了片刻后看向他,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刑不明白他指什么。
      “没什么。”陆织罪收回视线,又不愿意继续问下去了,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刑见不得这刚刚露出来一点的苗头又缩回去,捏了捏陆织罪的手哄道:“别,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陆织罪并不想说,但江刑缠着他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吵得人心烦,他捂住江刑的嘴巴,“你就这么想要我去找你?”
      江刑被他捂着嘴,说不出话,默默点头。
      陆织罪的眉头皱起得很明显,几乎是江刑在他脸上见过最激烈的表情了,“为什么?”
      江刑拉下陆织罪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见你,你不拒绝我,又是为什么?”
      陆织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江刑的答案:“没有为什么?”
      他听起来不像是在质疑江刑,而是全然不理解江刑话里的含义,就好像从来都没人告诉过他思念是何种情感,在此刻刨根问底地想要江刑跟他讲个明白。
      江刑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种问题难住,他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只好问:“……你难道没有一刻,极度渴望想站在某个人的面前,亲自看看他吗?”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陆织罪眼睑猛地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双眼睛里很快就被一种压抑的色调填满了,在寂夜里闪着细碎的光,仿佛有东西在里面碎裂开来。
      江刑略微松了口气,看来陆织罪并非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情感,他凑上去轻柔地亲了亲陆织罪的额头,“当你想要见我的时候,你就去给掌柜留一个地址,我会去见你,我想要你期待着我出现。”
      “我是个杀手。”陆织罪说。
      “嗯,我知道啊。”江刑语气平常地说。
      “我不会一直做你的同伴。”陆织罪可能是觉得江刑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令人意外地补充道。
      江刑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愕或傻眼,他甚至笑了笑,“我也知道啊,说不定有一天你的任务目标会是我呢,那又怎么样?”
      “你……”陆织罪显然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好像没有从自己的脑袋里搜刮出有用的语句,只说了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江刑没有放任他继续想下去,“时辰到了,我们得收拾收拾走了。”
      二人站起来穿好衣服,江刑的外衣在地上垫了这么久早就脏得不行了,他没在意,照原样穿好。他们回到长安城外的一间草屋,陆织罪知道江刑这是要把晚上拿到的东西交出去,因此没有靠近,站在院子里等江刑结束。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一整夜没有合眼,江刑还是很有精神,他在门上敲了敲,里面很快有人回应,江刑进了门,不过片刻便又出来,手上多了个包裹,他几乎是立刻就在搜寻陆织罪的去向,发现陆织罪还站在自己离开的位置时勾了勾嘴角,紧接着径直向陆织罪走来。
      陆织罪沉默看着江刑打开包裹,露出一块华美的布料,金线绣上去的圣火纹尤为夺目。
      “一直没机会还给你,这次让人一起带过来了,你身上的衣服太脏了,把外袍换了再回去吧。”
      陆织罪没有看江刑在晨光里同样熠熠生辉的眼睛,他盯着江刑手里的衣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动容,“我直接穿就可以。”
      “那怎么行?会弄脏的,这么漂亮的衣服。”江刑有些可惜。
      陆织罪不再反驳他,脱下自己染血的外袍,换上江刑带来的那件,在江刑炙热的目光里拿过包好的包裹,没有告别,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江刑突然叫他。
      陆织罪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江刑,投去探究的目光。
      江刑穿着他那身脏污的凌雪阁制服,轻轻倚靠在院门上,边缘被晨雾熏得柔和,嘴角微微勾着,像一场随时会醒的梦。他问:“陆织罪,你会留消息给我的,对吧?”
      一阵风从陆织罪身边刮过,吹得那件宽大的外袍衣袂飞舞起来。江刑或许是真的期待,眼含希冀一眨不眨地望着陆织罪,等着陆织罪给他一个回应。
      陆织罪的眼睑轻轻颤了一下,稍敛起些目光,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会。”
      江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我会等你。”
      陆织罪没再继续江刑的对话,拎着包裹走了。
      自那天起,江刑偶尔会收到陆织罪留下的讯息,陆织罪一贯简洁,他留下的内容只有时辰和地址,多余的字眼一概没有,他依旧经常换住处,江刑几乎没有收到重复的地址,或许是江刑那天的话打动了他,江刑觉得陆织罪对待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至于这些变化究竟是什么,江刑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温存时陆织罪会伏在他胸口上,似乎在聆听他的心跳,又或许是他半梦半醒间,贴近颈间拂过的那只微凉的手。
      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尔虞我诈,江刑却好像在陆织罪这找到了一隅栖息之所,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论安全的话,凌雪阁的住处自然是比陆织罪这里要安全得多的,但江刑还是情愿与陆织罪待在一起。
      就这样,他们迎来了长安的第一场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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