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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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和纪青在凯胜门口分手，我又去家乐福晃了一圈，买了一箱有赠送奶杯的光明和几颗据说是泰国进口的柠檬。
大袋小袋回到家的时候，佟休刚睡醒，裸着上身顶着一头鸡毛站在落地窗前，满脸呆滞的望着外边，嘴里还叼着根牙刷。
我把东西放在敞开式厨房的流理台上，问他：“你要不要吃了饭再去上班？我买了鸭肉和柠檬。”
“要做柠檬鸭？”他把嘴里的牙刷拿出来，侧过身颓靡的望着我，蔫巴巴道：“现在没胃口，你给我留点，等我回来再吃。”顿了一下，又举起牙刷说：“牙膏掉进马桶里了，你要不想留着牙明天刷，就抽个空再出去一趟，记得是买黑人的那款绿茶味的，顺便再买瓶施华寇。”
“还有呢？”我也蔫巴巴的问。
我刚搬进来的时候，我俩言行举止上都颇为矜持，基本是独善其身各不相干，后来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卫生间里那些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洗浴用品开始勾搭成奸，呈现城乡不分的混乱状况，并慢慢由混乱发展成俩人共用一支牙膏、共用一瓶洗发水和浴沐露。现在，更是共产主义横行，连洁面乳爽肤水什么的都共用上了。
我认为我应该是那种即使有钱也无法彻底摆脱小农意识的人，这跟成长环境有关。
在共产主义还没来临时，我的日用品基本来源于超市特卖，上月用香皂、这月用沐浴露，无坚持无追求，完全跟着市场趋势走。自打跟了佟休后，被他坚不可摧且吹毛求疵的个人喜好所影响，我也开始执着于某些品牌的某些产品，那些东西也不见得多高端多昂贵，纯粹就是喜欢上了而已。
佟休不是那种有事没事有钱没钱爱拿捏姿态的人，因此，这些生活细节方面的影响对我来说并无坏处，甚至从另一方面来说，它是有着积极的带动作用的，它在最短的时间内导正了我许多由来已久的不良的生活习性，如牙刷以前都是翻毛了才换，现在一月换一次，内衣裤会用专门的清洁剂洗并要挂在当阳的地方晒、习惯用漱口水保持口腔健康、习惯用点儿男士淡香水掩饰体味等。
我能跟一个男人合乐融融的同居这么久，主要是因为对象是佟休。
佟休在外时，是个时刻光鲜亮丽的playboy；回了家，他却是个彻底的宅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踏出家门半步，人格混乱且分裂，却意外的好相处，不拘小节且大方。有时候我俩坐在客厅地上下跳棋时，我总有“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感觉，真实而发自内心的。
“还有……”佟休化身为思想者，歪着头杵了半晌，才一脸凝重的说：“买厕纸？”
我操起篮里的土豆就砸过去。
他闪过身哈哈大笑，颓废气一扫而光。
等他梳洗打扮好，我跟他一起出门，买齐了东西回家，饭也不想煮了，下了碗面将就着吃，完后窝回房里看电影，在一片光影交错中度过漫漫长夜。
这个望眼欲穿盼来的周末又跟以往一样，被我昏天黑地摧枯拉朽的宅过去了。
周一清晨六点十五分，闹钟响的时候，我浑身206块骨头块块都散发出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疲累，死活赖了五分钟的床，不得不爬起来，兜了一肚子起床气去客厅，先把厚重的窗帘拉开，做个晨光浴，调整一下情绪，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佟休一般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来，这时候肯定在沉睡，所以我豪迈奔放的敞着门洗了个战斗澡，衣不蔽体就站在镜前仔细的往脸上擦润肤露。这两天日夜巅倒、饮食混乱，一颗暗红的疱就这么张牙舞爪的在下巴上冒出来了，委实影响美观，我凑到镜前左瞧右看，琢磨着怎么快速的把小疱祛掉，还我一张光洁无瑕的脸。
当晃眼见到半边人影出现在镜中时，我吓一大跳，条件反射的蹿到墙边，惊望向门口。
“照出花来没？”佟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显然是刚回来，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烟酒味儿挺重，肯定是下班后又陪客去了。这种状况其实并不常见，可能是在那环境呆久了，看惯了声色犬马，他现在的生活越来越规律、越来越老龄化，基本一下班就回家洗洗睡，醒了就去小区斜对面的亚力山大健身房呆个把小时，回来玩会儿电脑，接着又睡，一般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他回笼觉醒的时候。
“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啊。”我横他一眼，回到镜前继续研究我的小白脸。
他走进来，伸手往我后腰捏了一把，眯着眼说：“你怎么这么瘦啊，都不见肉。”
我扭腰躲开，两手捂腚飞快奔回房。等收拾妥当出来，发现他已转到客厅阳台上颓废去了，我时间紧，也没理他，下楼取了车直往学校飚。
早餐依然是在校食堂解决，绿豆粥、叉烧包、酸奶和火腿三明治，内容很杂，分量很足，能量够我生龙活虎的撑到中午。
我坐在餐桌前细嚼慢咽时，那个叫李巍的高个儿男同学又过来跟我搭伙了。我怀疑他早早就潜伏在周围，不然能这么目标明确的盯上我？
“老师你今天怎么吃肉了？”他看着我咬一半的叉烧包，很熟络的问。
我精神一振，迅速的整理一下思路要跟他解释我热爱肉的事实，谁知他又自顾自的笑道：“听兰主任说，你是师大毕业的，在这里工作还习惯么？”
我满腔热情被冰霜覆盖，不由感到憋屈，耷拉着眼皮应：“还行吧，现在习惯了。”
他嘿嘿笑两声，又说：“听说你是少数民族的，说真的，我看你长得跟汉人没什么两样嘛。你们那儿都有什么样的民族文化、忌讳或者服饰？”
这问题犹如在康庄大道上突然踩中一坨狗屎，绝对防不胜防啊！虽说为人师者，应传道授业解惑，但对于我这个除了语言外其他早已被严重汉化的少数民族人，真无法解释。
“听说你们民族有自己的文字，一种神秘的古文字？” 我明显的拒答没能减轻他对我的民族的兴致，东西拿在手上也不吃，两眼就只顾着望我。
“你哪儿知道的？”我疑惑的觑他一眼。
“我刚开始听人说起你的民族时，觉得很稀奇，于是就查了一下资料。”他解释道。“哎你知道我看完后什么感觉么？那太神秘了！书上说你们那儿的人信仰七八百个鬼神，还会招魂什么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吧。我阿公跟我说过，但我没亲眼见过。我爸年轻的时候就从村里出来给人家做工，后来跟我妈结了婚，便在乡里安了家，又把我阿公接出来一起住。我小时候也跟他们回老家探过亲，但对村里那些民俗记忆不深。上初中后到现在，一直是独自离在外，每年过年我阿公回老家，我也很少跟着，跟本家的亲戚都不怎么熟了。”
“为什么不回啊？”他一脸痛惜的低咆，“多少人想体会一下那种气氛都没机会，你居然白白浪费掉！”
他突如其来的愤青让我压力山大，胡乱把手上的包子吃光，操起剩下的就跑。
奔出食堂大门时，我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对着我咧嘴大笑，心里不禁有些羞愤，但委实不敢回去报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